李培挺
(1.曲阜师范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日照 276826;2.山东大学 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从“自我之我”到“他者之我”
——现代管理思维境遇中的主体认知模式转向研究
李培挺1,2
(1.曲阜师范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日照 276826;2.山东大学 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现代管理思维是一个逐渐优化的过程。这种优化经历了由线性思维向关系思维的转向。关系思维的研究是多层次的,文章专注于主体认知模式的诊断。从思维主体视角看,现代管理思维的优化就是从“自我之我”到“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模式的转向。“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本质上是一种反馈型的回路思维模式。文章基于现代管理学元理论视角,利用概念辨析与比较的方法,把主体认知转向放在现代管理思维变迁中对其进行细致辨析发现:这种主体认知模式转向对组织管理制度、组织管理者,都有深远影响。
思维转型;关系思维;思维主体认知转向;他者之我 ;管理科学
李培挺.从“自我之我”到“他者之我”——现代管理思维境遇中的主体认知模式转向研究[J].商业经济与管理,2017(10):50-61.
现代组织管理的特色表现为,它是一种不断优化的管理模式和管理状态。这种特色尤其体现在管理思维在演进境遇中得到不断优化上。基于此,有必要深入探讨现代管理思维的核心价值理念和认知模式的转向。而对管理思维的研究,国内组织管理学界可以做如下分类:有的仍基于科学哲学、应用逻辑学[1]的一般认识来探讨[2],这没有深入到管理理论的发展中,而是仅仅把其还原到一般思维科学的层次上来探讨管理思维;有的学者已经结合管理思想史来提炼管理思维,不过还有待改进,因为管理思维、管理哲学的区别与联系,还有待探讨[3];具体到管理演进中的管理模式的管理思维界定还有待进一步清晰化。[4]本文着眼于管理思维演进境遇中的主体认知模式的细化诊断,这种研究有助于细化理解管理思维演进的关键性因素,也有助于支撑管理实践转型中的观念创新。因为转型重在转念,而转念的核心在于管理思维的优化,更在于管理关系场域中的利益相关者的认知模式的优化。本文认为,要认清现代管理思维的演进,首先要认清现代管理思维机制在更广泛领域、更深层次上由线性思维向关系思维转向。在这种管理思维转向的细化诊断中,本文更关注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转向中的元理论揭示与诠释研究,因为管理实践的科学与平庸更集中体现在管理主体的认知水平上。而本文将集中揭示与诠释现代思维主体认知从“自我之我”向“他者之我”的转向。本文的亮点是从营销思维影响关系思维并革新关系思维的发展态势视野下,集中审视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从“自我之我”模式向“他者之我”模式的转型问题。为什么要在营销思维视野下关注这个问题?因为现代管理思维转向的核心特质体现在营销思维主导并强烈影响现代管理思维的优化上。
(一) 线性思维、关系思维的产生及其演化原因
在对管理思维演进的研究中,本文根据管理思想史提炼出狭义“经济人假设”支撑下的线性思维;能宽容地对待并积极地引导利益相关者优化“经济人假设”的关系思维。这种关系思维从其形成来源上看:其形成的间接原因是特定文化背景影响了人的思维认知;特定人群关系状态影响了组织中人的思维状态。其形成的直接原因是20世纪初美国“社会进步时代”社会管理的兴起。美国现代管理产生时期,正好是美国“社会进步”运动风起云涌的时期。这种背景促使现代管理理论与实践,都积极学习在“社会进步”运动中累积的社会管理的合理价值、思维。这使得关系思维从社会管理中推广到企业管理中。而营销管理的出现并深入影响了现代管理思维的优化——促使关系思维走出现代社会管理的视野,进入利益诱导更加明显的现代企业管理中。在20世纪30年代以后,因为市场经济竞争更加激烈,管理者除了注重组织内部管理以外,更加注重消费引导生产的视角,也就是从消费者与组织管理者关系视角分析问题,消费者的消费意向与行为深刻影响着管理者的思维,管理者也开始主动引领消费者的消费意向和行为,基于此,营销思维主导了企业管理中的关系思维的创新。
(二) 线性思维解说
图1 线性思维模式图(作者自绘)
本文是从管理思想史视野审视管理思维优化来界定这几个关键性概念。本文认为,现代管理仍是从属于狭隘的“经济人假设”的思维模式。本文根据管理思想家福利特管理思想史的提示性观点*福利特在其专著《新国家》《创造性经验》以及论文集《动态管理》中有多处出现了这种观点,但没有提炼为线性思维、关系思维。进行诠释与阐发,同时根据“经济人假设”绝对主导状态下的主体-客体关系提炼的这种思维模式是一种线性思维,这种线性思维是一种射线导向的思维(如图1),仅仅把自己看成主体(图1中A),把利益相关者看成客体(图1中B)。这也就是仅从或更显性的从自我利益出发考虑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在经济管理领域,这种线性思维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是孤立的从生产者视角思考生产问题、生产与消费问题,没有把生产问题与消费问题放在同一个利益关系体中考虑;第二种是家长制思维,即站在高人一等的视角代替他人思考,也就是仅仅站在领导者、管理者视角思考领导者、管理者与下属、用户的关系。 其实质就是在经济管理中以狭隘的个人主义世界观、价值观和方法论审视自我与利益相关者及其周遭经济管理关系。
(三) 关系思维解说
本文认为随着经济管理理论与实践的发展演进,更主要的是随着竞争加剧,经济管理视域中的主体们要以更积极主动的世界观、价值观和方法论审视自我与利益相关者及其周遭经济管理关系,尤其是随着管理思维积极吸收其他学科的思维,营销理论与实践在管理理论与实践中的地位加强,促使经济管理视域中的主体们,能突破狭隘的个人主义线性思维发展出关系思维。顾名思义,关系思维中的“关系”主要用relating来表征,有时也用 a new principle of association。*对于关系思维,福利特有提示性论证,但她总结为关系准则,不过她更多侧重于在组织管理中的机制或管理者的策略上提出要遵循关系准则,本文对此进行提炼上升为管理思维中的关系思维。这种关系的内质是一种互动关系(inter-active relation)。用互动、相互作用、相互交织——用前缀为inter+v这种类型的词语来表征这种互动关系。这是关系思维的一个特点,也直接揭示思维主体以积极姿态处理个人与组织关系问题。线性思维与关系思维都是现代管理思维演进中主导性思维模式。线性思维与关系思维不是完全对立的,关系思维是竞争中经济管理关系视野中的各主体们积极优化自己的思维模式,改进以前线性思维模式构建的关系思维模式。经济管理中的关系思维得以构建有多种原因:其一是经济管理学积极吸收生物学、生态学、系统理论相关理念、思维的结果;其二是在经济管理竞争加剧后,营销思维在管理思维中得以凸显和推广的结果;其三是在全球化利益相关者中,经济管理视野中的主体们积极学习、克服自己的狭隘利益视野优化自己思维的结果;其四是人类社会本身处于群体社会关系中,关系状态促使经济管理视野中的主体们积极正视和利用社会关系现状的结果。
随着经济管理理论与实践的优化,现代管理思维处于从线性思维到关系思维的转向中,那关系思维能否代替线性思维呢?答案是不能。因为只要人的利己本性不消失,只要狭隘的个人主义存在并发挥作用,只要经济人假设仍然是经济管理理论与实践的基础性人性前提,线性思维就不会消失。关系思维只是对以狭隘个人主义为前提的经济管理理论与实践所导致的线性思维局限性的修正与完善,不是在经济管理视野中割除线性思维(如图2)。
图2 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图(作者自绘)注:A、B均是个体我。他们在关系利用圈中,这其中的主体也可以增加到两个以上。
(四) “自我之我”(如图3)与“他者之我”及其关系(如图4)解说
图3 自我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图(作者自绘)注:A、B的利益圈对立着。
现代管理思维在从线性思维到关系思维的优化中,体现了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优化。这种优化就是使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从以“自我之我”的线性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优化为“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从“自我之我”的主体认知模式到“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模式的转换,实质是经济管理视野中的人们由仅仅从自身立场考虑问题,到能够进行角色换位思考的变换。这种变换反映了经济管理视野中的人们适应环境的能力在增强——即自我的成长——成长为一个适应社会和组织要求的经济人、社会人和组织人。“自我之我”“他者之我”“我们之我”*“自我之我”“我们之我”和“他者之我”是笔者基于福利特《新国家》《创造性经验》文本归纳出来的术语,是对福利特所批判的唯私人主义(particularism)观点从管理思维方式视角的概括。而“他者之我”不是与“他者”相对立的,而是与“自我之我”(self-I)相对立的。“我们之我”和“他者之我”是从属于关系思维原则的,而“我们之我”是一种“团体之我”(group-I),首先强调用我们的视角考虑问题。(本文不做论述,为方便展示其关系在图4中标出)都是主体们对自我进行定位的一种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自我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更多从狭隘的己方利益出发进行思考和行动;经济管理视野中的“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更多是从利益共同体视野中考虑己方利益,进行思维和行动。其实质是,这种主体进行了一种系统化的反馈型回路思维模式。如下有几种图示展现以上概念及其关系。
图4 自我之我、他者之我、我们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图(作者自绘)注:“自我之我”“他者之我”“我们之我”都是一种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从“自我之我”可以优化到“他者之我”,也可以从“自我之我”优化到“我们之我”,还可以从“自我之我”经过“他者之我”进而优化到“我们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这些在现实中常见,用实线示图。从元初的“自我”不经过“自我之我”直接到“他者之我”或“我们之我”是理想上的思维优化路线,但现实中平常人中很难出现,用虚线示图。
在管理思维的变迁中,泰勒制作为现代管理初期的核心管理模式,一直影响并主导着现代管理思维的变迁。泰勒制管理思维的困境就在于劳方与资方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资方,没有很好地正视处于管理视域中的不同利益主体,仅仅从狭隘的自我利益出发审视自我与他者的利益关系,甚至是以对立的思维处理自我与他者的关系。经营管理者,把雇工看成是与自我利益对立的他者;同样,雇工也这样。这就是泰勒制虽然大大提升了劳动生产率,但却仍遭到雇工与经营管理者双方共同抵制的原因。其实泰勒制所代表的现代科学管理已处于个人与组织纷杂的利益关系之中,但其并没有用关系思维来处理个人与组织的关系问题,著名的泰勒制所代表的现代科学管理思维仍然是以自我为中心进而替别人思考的“家长制”思维。*所谓从家长制思维视角理解泰勒制,是指泰勒的认知主要从精英管理者主导劳工视角,精英管理者把一切事情都规划好,劳工只要遵守或听从就可以了。当然泰勒在国会就科学管理进行多次答辩之后对此泰勒制有了优化,尤其是对劳资关系的问题有了心理革命式认识。这种思维的实质就是线性思维,具体解读就是一种以命令接受为主导的刺激-反应式的激励诱导制度揭示出来的线性思维模式。从思维视角看,这就是现代管理思维早期体现出来的“自我之我”式主体认知的错误。而20世纪接触社会管理实践和进行理论探讨的某些管理思想家认为,“自我与他者对立的社会理论是错误的”[5]。我们不应“把他人作为手段,而是通过整合(或融合)自我与他者”[4]。心理学的研究,已经展示给我们“如何能做到同时既是自我,又是他者”[4]。这就是20世纪初以福利特为代表的管理思想家们先知先觉提出的关系思维。
(一) “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揭示
“他者之我”思考方式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早就出现了,例如儒家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在管理学视角更专业的研究与思考还是随着现代管理在20世纪的大发展而进行深入研究的。而最早论述此思维的是在20世纪初的美国管理思想家福利特的著作中——出现在从《新国家》(1918年)到《创造性经验》(1924年)以及后来她进行的诸多管理咨询和演讲文稿中。这种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主要观点被本文提炼为:个体与组织的关系不仅仅存留在宏观上的与个人具体生活关联不大的代议制投票中,组织与个人已经有更紧密的关系。这样才能既体现组织的真实存在,也体现个人的真实存在。在这种理论趋向下,“他者之我”式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应该有如下定位:个人与他者对立的社会关系的发展趋向是错误的。正确的发展倾向是,自我只有通过他者(self-in and through-others),才能使自我、他者所处的处境更加开阔。即我们不能仅仅把他人当成自我成长中的手段,而要把自我的发展与他人的发展整合起来,才能积极共生。基于此设想和组织管理经验提炼了关系思维主体认知的基本观点,那就是“他者之我”式的关系思维,是一种反馈型回路模式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
本文通过管理思想家们的探讨,提炼总结出“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核心理论点的三层进阶:第一步,主体必须正视与自己所处利益关系体中的各利益相关者,这是关系思维的前提;第二步,这种思维决定了“主体我”不只基于自我立场对单个个体之间的单线关系做出反应,而是对你、我、他及其关系体中各利益相关者做出反应;第三步,根据利益相关者所处的关系场域发展态势,重构自身的行为。
(二) 多层次的“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
基于自我与他者关系的紧密度,“他者之我”主体认知有以下几种层次:
1.消极的“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这种“他者之我”主体认知仅仅把个体我与利益相关者“视作”处于一个共生关系之中。所谓“视作”,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正视关系场域中的主体。这种“视”不仅仅是直观地看,而是理性分析自我与他者所处的关系体,自身的生存是与他者有关系的。而这种主体认知为什么又是消极的?主要是因为个体我没有主动思考自我与他者的这种关系,更没有主动重构自己的行为。
2.积极的“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初级状态。这种主体认知不仅正视了自我与他者的关系,而且已理解到他者的行为和立场与自己有密切关系,自我应该正视他者的所思、所行,进而正视他者与自我所身处的命运共同体关系。其一,通过主动与他者沟通,使双方关系向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发展;其二,着眼于长远、长效和整体利益,更积极主动地与他者沟通,更要基于他者的立场反思自己并调整自己的所思、所行。
首先,让他者认为,我对其无害;其次,让其认为,我也能促进其发展。这种主体认知及其关联行为的目的是促进双赢。当然,这种思维仍以己方利益的长效发展为前提。这是“他者之我”思维的主导倾向,也被后世现代管理思维积极拓展。这种思维进阶,需要个体我更积极地对管理共生场域加以理性分析,以及相对宽容地看待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没有前者的理性分析,就没有这种思维本身;没有后者的宽容,就没有这种关系思维的真正施行。因为遇到利益冲突时,不能以积极的心态处之,也不能积极主动地整合利益矛盾关系。
3.积极“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更高级状态。他者们不仅仅是他者,也是与自我平等,又有可能处在积极共生关系中的你。这意味他者的身份因这种平等融洽而得到升华和扬弃。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成为我与你的关系,如马丁·布伯所指认的,“关照吧!你周围沸腾着活泼的生命,无论你趋向何方,处处皆与在者相遇”。[6]当然,马丁·布伯的“我-你关系”的形成机理,认定了一种更理想的关系状态,它不同于市民社会中基于所有权利益博弈中我的、你的这种更多从自我利益出发考虑问题的关系体。马丁·布伯的理论只可以帮助理解个人与组织积极共生论状态。在这种高级的关系思维视域中,“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不仅仅需要自我与他者各种的理性分析,更需要自我与他者的认知、情感、意志的积极投入和融合。这意味着自我不仅要承认而且要积极与他者构建关系,而且视他者为友,这不是一般的我与你的关系,它需要承认其是己方的成员。自我与他者不仅仅是积极共生的利益关系体,还是全方位的积极共生关系,这需要他者与自我深度以至狂热的情感投入。这种状态在市场利益交换关系体中,在利益主体以利益博弈为己任的目标下,很难出现。也许只有在与现代管理早期同步的社会进步时代的社会管理的理想主义实践者中,才能出现那种高级“他者之我”关系思维主体认知的端倪,这体现在基于利益关系思考的中正平和的状态及基于社会整体利益考虑问题的氛围中。
(三) “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例证
“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先是出现在美国社会进步时代的现代社会管理中,本文就以20世纪初管理思想家们较熟悉的一个社会管理或社区管理中的“图书馆开窗子”的例子体现“他者之我”思维。在某大学“图书馆某间屋子里,一个同学刚打开窗子。另一个同学因为怕风吹,接着把窗子关上了。”[7]32两者若想使事态往有利于双方的方向发展,就要把自己开窗子与他人不想被风吹到纳入利益关系之中,就是否开窗子问题,利益双方最好进行积极的商谈,以充分理解己方与利益相关方的实质关系。若能经过充分沟通,双方可能就会发现在开窗子这个问题上,其中一个同学想通风,另一个同学只是不想被风吹到,即不是为开窗子本身有纠葛,而是对开窗子的后果产生分歧。两者若有积极沟通,理解到对方的核心利益关切后,可把己方和他方的利益纳入到更为整体性、长效性的审视中。在开窗子这个问题上,最终通过打开隔壁屋子的窗子以保持空气流通,而另一个人也没有被风吹到,从而达到双赢。
“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良性施展和运作需要什么样的支撑因素?
(一) 乐观面对未来、他人和世界
积极心态是“他者之我”思维主体认知的心理前提。具体表现在:既要正视现实,又要面对未来。正视自我所处的矛盾、困境和冲突局面,愿意主动地打破僵局;认真对待利益相关者的主体欲求;积极认清自我的形势,善于分析自我、他者和所处环境之间的关系及其发展态势。我们通过商谈调解不同欲求之可能的冲突,以便化解管理关系中的消极共生境遇,并有可能通过管理思维优化转向积极共生境遇。
(二) 整体、动态地看待自我利益的得与失
基于自我与他者之间的长效、整体关系来分析形势。追求自我可能的欲求,而非仅仅静态地看待自我当下的以及仅仅在理论的“应该”层面的欲求。这就是不追求“应该是什么”,不追求“是什么”,而追求“可能是什么”。
(三) “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如何启动?
至少有一方主动才行。“他者之我”式思维认知只有在共生管理关系中的一方主动打破僵局,向有利于事态改进的方向思考和施行,才能推进“他者之我”思维模式的应用。基于一方的先行,另一方可能会在所思所行上有所调整、跟进,从而使得“他者之我”式思维模式顺利应用。只要双方互动,尤其是一方主动有所调整,就会有新局面出现。这种一方主动,在管理关系中,一般来说应该是管理方首先采取主动。问题是管理方为何要采取主动?毕竟,管理方采取这种思维方式不是本能的。这更需要管理方以至领导者的积极推进,才有可能出现。
(四) 调动“他者”和“自我”两个积极性
一定要记住,“他者之我”主体认知的实质仍是自我思考,而非替他者思考。它只是推动了自我和他者两个积极性,向有利于双方的方向发展。“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产生之初,在基层公共组织和社会团体中形成,基于共同兴趣自发形成个人与组织的积极共生关系,调动的是具体团体中每一个人的积极性。这时,领导人这种倾向的积极性不明显;到现代管理演进中,基于这种内外压力而生的动力,促使管理方有了更为主动的积极性,这种管理积极性首先体现在营销管理中。在这种背景下,这种思维倾向于调动双方的积极性就更明显了。“他者之我”式思维认知可以后天培养,这是基于人内在的学习天性;基于人有改进共生局面的意愿;基于利益可能的共赢;基于管理者更全面思考组织管理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因此,“他者之我”思维认知会后天习得成功。管理方更容易应用“他者之我”思维模式,但并非管理方、领导者天生就有,有些领导者基于傲气、霸气和自视清高、目空无人,反而不容易导入“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认知。
本文主体认知模式的施为,主要指的是在经济管理关系境遇中的人的行为状态。“他者之我”式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施用,有两个前提:一种是主体我认可,至少是正视与自己处于关系场域中其他人的主体定位。这种认同可能是基于同情心,也可能是基于理性分析并主动承认这种理性分析的现实应用。即基于同理心(当事者处于同一利益关系视域中进行将心比心的理解、分析与思考)和对同理心的现实应用。但,这种同理心,基于人的自发形成与自觉引导形成可能有所区别。另外一种是基于同情心——不仅仅指的是怜悯、高尚化的大爱,这在基层公共管理中也可以出现;但,更多的是在基于信仰的包容情况下出现,这就是布伯的“我-你”式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当它被自觉引导时,就是基于营销的经济理性的策略。当然,这也可以在处理人事关系中体现,这样就会出现“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表、里二重性。这种“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就是经济管理领域中的人在追求自我利益时也能正视并宽容地对待同一领域中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也就是说,“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中的他者,既被看作是主体,也被看作是客体。基于经济管理中的诸多现象,他者被看作是主体,但透过现象看本质,他者更有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客体。这就是“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被更广泛应用到企业管理中可能发生的变异。管理哲学家试图把这种变异的消极后果消解到最低限度,但管理学家仅仅是以更成熟化的方式推广和应用这种思维为己任,大多不主动正视这种思维可能导向的消极后果。这种消极后果的出现将使“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退变成“自我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20世纪初像福利特这样的管理思想家们探讨“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是基于狭隘的“自我之我”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反思而发展起来,而最终,“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并没有完全脱离“自我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不过,这种基于“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修饰后的“自我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不再是狭隘的、短视的,但这种“自我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将更充分地利用人的身心,使人的认知、情感、意志处于更紧张的利益纠葛之中。“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在广泛应用的要求下,不是自发地形成,而是被引导和激发。关系思维与刺激反应型线性思维将再次处于紧张关系之中。当我们主观上想基于“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来摆脱刺激反应型的贬低人的线性思维模式时,这种“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也可能有消极影响。对此,应该有更清醒的认识。
他者的由来?就管理思维视角来看,现代管理理论在初创时期,科学管理学派以科学或工程学自居。工厂里劳工的工作中大量体现着对立的主客体思维模式。劳工就是一个被研究的客体。这里潜含着研究者和管理方以及个人与组织关系中每一个人对这种共生关系的不同定位。如果把其定位为陌生人的人群关系,把劳工仅仅定位在“人手”(hangs)们的聚合体,就有了以对其进行强化规范为首要特征的管理模式。“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就是针对此种背景,并试图对此组织管理中的规训状态有所改进。强调为了管理场域中各利益相关方的积极共生,理应承认他者们的主体地位。更主要的是,对人群关系中人与人之间的定位,不再那么陌生,不再矛盾对立,而是看到双方共处于利益关系体中。
“他者之我”主体认知模式揭示了一种什么样的主体状态?“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其实质仍是主体我的思维认知。也就是说,这种关系思维,不排斥“经济人假设”前提下的“自我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只是试图修正“自我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弊端。这是一种承认他者的主体性——承认对方以及利益相关方的主体地位,但并非是双主体。因此,“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是修正“自我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而并非与其严格对立。在管理思维模式演进中,这是一种基于对“自我之我”认知模式进行反思基础上的管理思维认知模式。关系思维认知中的“他者之我”模式,是把他者纳入利益关系中,在思考问题时基于他者并整合他者利益关系的“自我之我”管理思维认知模式。从基于他人再到反观自我,也算是从孤立管理思维认知模式到基于反思自我的一种角色变位的管理思维认知模式。这是一种基于构建又基于反思的双料型的管理思维模式。
这种思维认知模式是先构建整体上的、动态的、长效的管理思维认知所处的共生关系场域;再分析、反思自我认知在这种形势下最有利可行的行为模式。这是一种以理性分析为基点,认知、情感、意志综合考虑的博弈型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他者之我”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既有基于利益的考虑,也有基于情感和社会价值的考虑。基于不同的立场以及基于主体认知、情感、意志投入度,使得“他者之我”式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既有量的差别,也有质的不同。在管理活动中运用“他者之我”关系思维体现出的主体境遇体认就有了很大区别。当然,一般来说,“他者之我”管理思维认知模式随着市场经济发展成熟将更容易理解,随着市场经济从单纯经济利益导向到关心社会命运共同体视野下的利益博弈,使得管理思维认知模式从单纯的“自我之我”认知模式转向“他者之我”管理思维认知模式。不过,1980年之后,尤其是倡导更人性化的组织文化管理理论,或积极心理学引入管理之后,升级了这种“他者之我”管理思维主体认知的情谊型向度。我们不能说,人只重视利益,而缺乏情谊认同。因为相比人的以利益为依归,人更是情感的动物,这种价值理念和行为准则在社会关系命运共同体的更广义的社会型市场经济时代将体现得更明显。现代管理不断演进中也逐渐重视人的情感、意志、文化等精神层面的研究。
我们可以通过探讨营销中的理念,体认现代管理认知的精髓,而营销思维体现着关系思维,基于此可以在营销思维视野对比中深化理解关系思维。
(一) 为什么要在营销思维境遇中进一步理解“他者之我”式主体认知模式?
其一,管理思维可以有多层次划分,例如基于职能的管理职能思维;基于1950年代之后管理学中大力引入的系统思维而推展出的管理境遇中的整体性思维。但本文认为,代表管理境遇中主导性的思维仍然是利益诱导思维,这是经济管理领域的主导思维,而代表20世纪30年代及其以后的主导利益诱导思维就是营销管理引入后的营销思维。基于此,本文在主体认知模式深度探讨中引入了营销思维。
其二,本文主要探讨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从“自我之我”式线性思维主体认知到“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转向。关系思维有多种样态,但在经济管理中关系思维的主要表现类型仍然是营销思维,营销思维拓展了关系思维的层次,营销思维拓展了“他者之我”式主体认知模式的表现层次,基于此,有必要在营销思维境遇中诊断主体认知模式。
本节对现代管理营销的论述,主要分对内营销(也可以称其为内部营销)和对外营销(营销管理的主动方向和内容),对内营销最终服从于对外营销。现代营销思维其实质就是“他者之我”主体认知的关系思维,也可以说,在营销思维中,他者之我式主体认知模式表现得更多层次、更淋漓尽致。本节主要以对外营销为侧重点进行诊断,并与关系思维中“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进行对比阐发。从营销管理的界分来说,大体指向德鲁克所指认的管理学革命后的管理,也就是德鲁克指认的“后资本主义管理”时代。它的时间段起始于二战之后,一直衍生到21世纪30年代,即德鲁克的理论是有时间节点的。而营销管理的兴起并较广泛传播是1950年代之后的事情,营销管理的精进没有节制点。随着商业社会和市场经济越成熟,竞争越激烈,营销会越精进,尤其是营销思维不仅融入企业管理,而且已经深深融入社会运作之中,它的影响力将更广泛,更持久。
(二) 营销思维的实质与“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正向关系
科特勒认为,“从企业这个比较狭义的角度来讲,营销是指和顾客建立有利可图、充满价值的交换关系”[8]。“在营销观念下,得到顾客的关注和顾客价值才是销售和获利之路”[7]4。营销是由内到外进行的。本文就是基于这种定位来理解营销理念,关注在这种关系模式下的关系思维。如果说营销理念产生以前的生产与消费关系中的人性假设是:作为消费者的人,直接显现为一个被动的商品接收者。似乎生产者生产什么,消费者就接收什么;这时期的生产者更多从狭隘的己方考虑问题,这是一种“自我之我”的线性思维模式。这里指一般人的消费,而非基于特别人物如明星引领的时髦消费。在营销观念出现之前,也有著名人士引领消费新潮,但营销观念出现以后,虽也是由明星人物引领,但明星也被营销思维支配了,明星更多是营销管理中一个发挥职能的角色而已。这里的主旨假设是,消费者在生产者面前“仍”是被动的,虽然广义的生产者称“消费者是上帝”。*消费者是上帝。这句话的主要意思是顾客优先或顾客总是对的,这是一种以顾客至上为中心的服务理念。表面上是说给消费者或顾客听的,实质是说给经营管理者或商品、服务的提供者,这是他们的一种营销手段,揭示了一种关系思维中的“他者之我”的主体认知模式。但营销时代来临以后,人性假设有所变化,消费者相对主动了——消费者有了更大的选择性,他们是营销关系中的“主体”——作为群体和整体存在的消费者的观念、消费倾向引领生产。不但消费引导生产,而且企业本身的定位也开始受到“顾客”的影响,就像德鲁克对企业本质的精辟定位所指认的那样,“企业的目的,只有一个正确而有效的定义:‘创造顾客’”[9],即企业的目的不是在内部,而是在外部。这就是营销的本质由外到内,再转向外的反馈型回路关系思维。
营销思维强调尊重消费者并认可消费者在生产、消费关系中的主体作用[10]。这种观念主导下的组织显得更加文明。营销服务中最大众化的口号就是,“消费者是上帝”,它体现了营销中的“他者之我”的管理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营销思维支配下的生产者(包含服务提供者)把可能的消费人群纳入到自我的生产与服务关系场域中来。生产者与消费者成了互惠关系,而且只有先满足顾客,为顾客服务到家后,才能满足自己,满足顾客就是为了更好地实现自我。这种营销思维的表征及其施行,就是对“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有效理解和灵活运用,即关注顾客实质仍是更好地关注自己。消费者是上帝的观念,已在“丰裕社会”来临以后的更具竞争性的社会中变得越发明显。在现代管理机制下已深入人心,只是实现程度有差异而已,但基本趋势是这种方向。与此相反的方向,倒是令人感到不适。当然,“消费者是上帝”的营销思维,仍是生产者提出和施行的,而非消费者本身。其初衷是让消费者更愿意“接近”生产者,消费者的亲近和“投票”决定生产者的竞争力。这更有效落实、推广了“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
(三) 不同层级的营销细化了“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
营销思维的核心要点有二:第一要看清消费者的需求,第二要分析消费者的心理需求。若想有效产出,实行攻心为上的策略。如自主选购的超市大卖场,就是迎合消费者的消费欲求而设计的,这与国内以前的供销社不可同日而语。后者基本上是销售者与消费者的刺激反应式线性思维的销售模式,而前者是投其所好的关系思维营销模式。当然,两者的客观条件也不同。大卖场通过各种措施来全面刺激消费者的各种欲求,很多仅仅还是潜在的欲求,也被激发变成了现实欲求。如通过货品售价(99.99元而非100元)的填写来提醒顾客,商品的价格是“便宜的”“省钱的”,来刺激顾客的消费欲求。这说明管理者开始更主动先行的思考消费者心理然后调整优化自己的商业管理策略。这就是“他者之我” 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一个层面的彰显。
当各种营销策略无所不用其极时,管理者会把对外营销与对内营销相结合,变外在关系为内在关系,使其完全被掌控,自动为其服务,再发展下线。这会使自我与他者的主体关系,变成依附于自我的他者,这使“他者之我”思维主体认知发展成畸形状态。其实质上却是“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退回到极端化的“自我之我”式线性思维主体认知的表现。
(四) 营销思维境遇中的“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特征辨析
1.“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消极倾向。基于他者利益的关切从而达到自我的目标。在这种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场域中,他者仍有其工具性,但仅仅以工具性称之,并不能体现“他者之我”思维主体认知的全部内涵。它要以目的性与工具性的辩证关系理解才行,至少以目的性为先理解,才能体现不同程度的高尚感。这使自我与他者,尤其是他者,会主动接受。当然,其发展到极端即由营销进入传销层级后,这种目的性就有了极强的虚假性,就没有一丝实体商品和实体服务可言,类似于马克思所指认的资本——以钱生钱。这就是一种符号拜物教,将“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妖魔化”所导致的畸形状态。管理思想家福利特曾经针对19世纪末社会中出现的“他者之我”式思维的弊端进行批判。其实质就是,到头来“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又退变成极端的“自我之我”式线性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这是关系思维基础上的“自我之我”式的思维主体认知的极端化。发展到最极端的情况就是自我与他者,都陷进这种妖魔化的拜金主义怪圈之中。最后,双方都失去了自我。“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从“自我之我”式认知到“他者之我”式认知的发展来看,本来是追求自我的完善和成熟化,但到头来,借用德国思想家弗洛姆的市场交易型人格关系理论,这种人格变得“洋葱头”化了[11]。人的角色变得多层级化,到最后找不到“核心”,人变得过于精明、八面玲珑,是一种超人观的畸形变种。由于这种营销关系下“他者之我”式主体认知的畸形发展所致,营销思维的利益化导向,尤其是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驱使下会变得更加极端,使得营销关系思维由积极效果变成社会大众所厌弃的传销状态,是某些传销者极端化利用营销思维模式导致的后果,这种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消极后果值得警惕。
2.“他者之我”式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高尚化倾向。其实,在营销时代发展演进中,关系思维中“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并不能完全说是在现代管理中才出现的。只能说在现代管理下得到更广泛的普及、更淋漓尽致的彰显。因为早在基督教传教或其他宗教的传教中就有这种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尤其是在那些到异域、异文化中传教的案例中更能体现。不过,这种传播信仰的行为,一般称为高尚化的崇高行为,其实质是以非实物关系为基础。这种以非实物关系为基础,其实也是洗脑——不过是一种积极良善的洗心革面。它被一般的社会价值观认可,有时还被积极认可。其实质是失去原来的自我,迎回一个新的自我,就是所谓的弃暗投明。这种传教效果的出现与积极使用“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有关。这种失去自我,也可理解为不以理性反思自我,而是基于恩典和启示全身心地皈依上帝。
关于传教,可以从来华传教士传教的例子中揭示其是如何积极利用关系思维的,尤其是利用“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如在19世纪末,来华传教的英国传教士撒母耳·波拉德在我国西南乌蒙山区传教、办教育。波拉德在跨文化传教中积极施用关系思维的“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成为“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典范。例如他用儒家教理脱险的故事和“传福音”的故事[12],针对中国人的情感、风俗和儒家礼俗设计传教说辞,可以深入其文化机理进而更深入人心。传播信仰一般能使人的内心处于有所依靠之中,而在传销中,使人内心处于翻江倒海的狂乱之中。当然,在中世纪宗教裁判所也有非常极端的情形。一般来说,传教是传播“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积极价值倾向;传销是传播“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依据社会价值观来看的)消极价值倾向。以上两种倾向,使我们对 “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理解更全面。
“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倾向是消极还是积极?一般来说,基于其是否经得住理性分析;再者,看其最终的立场和出发点是如何处理自我关系中的他者;最后,看其最终后果。经得住理性分析的,立场和出发点基于正道或中正的,尤其是其后果对自我和他者双方只要不算太坏的,就可以算作是积极倾向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相反就是消极倾向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当然,这其中也体现着思维主体的理性与情感的博弈,以及两者混合后“表”“里”是否一致的问题。
现代管理思维不是孤立的演进,它是现代管理模式不断优化的体现[13]。现代管理随着竞争的加剧,使得管理变得更加主动,更加积极。组织管理不仅仅维持规模现状,它需要不断优化(在组织结构、在组织各方利益如何处理、在组织内外部关系等等),而管理思维的优化支撑或体现着这种组织管理的优化。其中从狭隘的“自我之我”认知模式到“他者之我”式的更加整体性、系统性的认知模式的转向揭示了通过管理思维优化体现管理本身的不断优化。这就是现代管理优化的后果和目的所在。其实“他者之我”思维也在不断优化着。在20世纪初的现代管理初期的“他者之我”的关系思维是简单的。只反映基于公共组织和社会管理的个人与组织的积极共生关系。这时期的关系思维相比营销思维更单纯,因为它不同于营销时代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多层级、精致化。当然,多层级、精致化也可能导致畸形。我们理应正面评价“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对管理的积极意义,对管理中人与组织的积极共生总往互惠向度着想。即总是积极地看待“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而“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基于营销时代的发展,有了辩证性,有必要更全面地分析。当然,从总体上说,“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更全面地推广,体现了管理思维不是孤立的,管理本身的优化也不是孤立的优化,通过管理思维来看,它是不断吸收其他学科和管理实践,使得管理更加融入社会多层次关系之中的结果,管理的不断优化不仅仅有助于组织竞争力的提升,其实也有助于社会风气、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这一点在经济管理一线的营销者、服务者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他们不仅仅以狭隘的经济利益思维考虑问题,“他者之我”式主体认知不断推进使得他们成为社会主流价值观积极引导者和践行者,也就是成为社会文化风气的塑造者。
现代管理的变迁趋势出现过从线性思维管理到关系思维管理的演进。这种演进从思维主体认知来看,就是“自我之我”式思维主体模式向“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转向。这种转向体现了一种积极管理的发展趋势。这种积极管理使组织关系域中的个人对待组织的态度更加丰富。“组织化社会”使人在组织中的工作内涵更加丰富。对个人来说,个人将会更深入地融入周遭关系之中。人与组织的关系模式,也从被动的依靠、从属定位到更加主动地施展自己。人,尤其是其中的管理者积极使用这种“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这会使得商业人士也成为商业社会主流价值的引领者。从“自我之我”到“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转换,其实质是主体我自身角色定位的变换。这种变换反映了主体我适应环境的能力在增强。这说明在商业社会中各类人群的成长——成长为一个适应社会和组织要求的社会人和组织人。这里也须澄清一点,在20世纪初“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被管理思想家们,尤其是福利特所揭示时,她是基于基层公共组织、社会团体来提炼这种思维模式的。这只有在当时的社会状态下,才能更容易自发地形成“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而在1980年代之后随着企业管理中组织文化建设的兴起,若再使用“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一般来说就是基于管理方的主动激发、诱导。这种诱导也会使“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性质更具辩证性。
这种辩证性质主要是指在营销思维主导关系思维下,思维着的主体人还有无自主性?这种现代管理中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能否体现自我的独特性和自主性?对此问题的回答可能并无一致性,而是有辩证性。营销关系思维的引导和诱导将人的无限欲求毫无节制地激发。自从现代管理中营销时代来临之后,这种欲求被激进地开发、利用。消费者是上帝,但却是虚假的上帝——当面是上帝,背后却是路人。在营销时代,“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既有其实在性向度,在消费者是上帝服务理念中,消费者确实有良好的感受,但这其中也有其虚假性向度。若没有了利益的支撑,不可能把消费者看作是上帝。“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在营销背景下就是一种有积极效果的管理意识形态。它虽有虚假性宣传,但确实给人带来良好的真实感受。所以,消费者已习惯了这种状态,也离不开这种状态,因为人在本根上需要有观念支撑。而现代管理视野中营销思维的强势已经强烈影响着人的观念,这种营销思维有可能使人的正常思维状态导向消极传销思维状态。
在传销组织中,这种“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变得畸形,这种畸形状态使人失去自我反思能力。人被这种畸形化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所掌控,不仅仅是被传销者中的“大头目”掌控,而是被这种思维激发下的自我欲念所掌控,但其实质不是自我掌控,而是人被物的欲求掌控。脆弱的人心,芦苇般的身躯。人因过度亢奋受尽考验、折磨。这使“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走向异化,其实质是现代管理中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所导致的积极管理走向异化,从而毁灭了个人的积极人生,也毁灭了组织的积极共生状态。这本不是大多数人的初衷。20世纪初期管理思想家们审视的“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仍处于自发状态。但在营销思维恶性膨胀的时代,现代管理中“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将有可能向策略性、功利性发展进而导致极端的恶果。其怪诞和反讽特征是,打着彰显个人主体性,激发致富欲望的幌子,但其实质是像传销那样,越彰显,越走向相反的消极后果。
“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不仅仅是一种管理思维模式,还体现了思维主体的生活、工作方式[14]。因为它体现在人的一般工作、生活当中。“他者之我”式思维主体认知模式的拓展,是我们所向往的吗?对此,个人的主观感受不同、工作观和价值观不同,其评价也会不一。有些人可能以为,这种工作、生活状态很好。因为组织管理者推广这种营销思维主导下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可能为个人实现自我价值提供了机会和平台。这种机会与平台,对于追求积极上进、功名利禄的人来说,倍显珍贵。这种人可能习惯以至热衷于竞争性强的紧凑工作和生活观。这种紧张工作状态,令其更有激情和更加亢奋、更有刺激性,使其生命经历更多彩。另一些人可能认为,这其实是组织管理者加强了对普通员工和消费者的控制。组织因为要维持有序性,必然对其中人、人群关系进行控制,只是控制的方式、方法的倾向不同。早期管理中的科学管理学派对人的控制就仅仅是身体上的或仅仅控制其一双手而已。以后,随着组织管理的优化,在组织对人的约束机制更加人性化和多样化背景下,其另一个影响就是对人的控制——由控制身体变为控制身心——控制人的精神意志、情感欲求。随着组织管理者的诱发,要求个人以更加积极的工作状态融入组织(对组织内部来说,是员工积极地投入工作;对于组织外部的营销状态来说,是引起消费者或说用户更积极认可组织生产的商品或服务),这有可能会促使员工全身心的投入或消费者们积极的认可。这种广度和深度的营销管理时代的“他者之我”的思维主体认知模式变相发展到极端,就是对人整个身心的“全面控制”,这值得关注并展开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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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束顺民)
Fromthe“IofSelf”to“MeoftheOther”:AStudyontheTransformationoftheThinker’sCognitionMechanismintheModernManagementThinking
LI Pei-ting
(1.CollegeofPoliticsandPublicAdministration,QufuNormalUniversity,Rizhao276826,China; 2.CollegeofPoliticsandPublicAdministration,ShandongUniversity,Jinan250100,China)
Modern management thinking is a gradual process of evolution. This evolution has experienced a transformation from linear thinking to relational thinking. There are multiple layers in the research of relational thinking.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diagnosis of the thinker’s cognitive mode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thinker, the evolution of the modern management thinking is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hinker’s cognitive thought from the “I” of self to me of “the other”. Me of “the other”,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hinker’s cognition, is essentially a loop thinking model of the feedback type. The paper, based on the view of modern management meta-theory, uses the method of concept analysis and comparison, puts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hinker’s cognition on the process of modern management thinking, then by differentiation and analysis, it finds that the transformation research of the thinker’s cognitive model has far-reaching influence in the organization management system and those working in the organization.
thinking transformation; relational thinking; the cognitive transformation of the thinker; Me of “the other”; management science
2017-03-06
山东省高等学校人文社科项目“中国本土管理创新境遇的管理哲学研究”(J17RA001);曲阜师范大学科研启动基金(BSQD20130164)
李培挺,男,副教授,博士后,主要从事管理学元理论、管理思想史的研究。
270
A
1000-2154(2017)10-0050-12
10.14134/j.cnki.cn33-1336/f.2017.1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