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春天藏在后视镜里

刘屹东

内心的荒原长满刺梨

一

在乡间慵懒的午后

我用土屋支撑整个内心的花朵

我把它献给蜂群

她们在林子里私语

我的耳膜被宁静震碎

我渴望走进植物的秘密国度

去辨识那些古怪精灵的植物

在房前屋后，在小径的尽头

有一种植物以狰狞的姿态迎接我

——刺梨。它用饱含维生素的内核

厘清我生命中的杂质

二

有一种花可以覆盖目光不能企及的野外

有一种花可以捎带汛期的消息

花朵把自己的密码涂遍整个空间

还用微风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们把土垒起来

土就站立为墙

我们靠着墙就可以抚摸花朵

以及花采里面藏着的时令

我们只是节气更替的原子核

三

伟大的庄稼在坡地上妙曼地生长

它只用丰收的颜料装饰云贵高原

后现代派意象纷呈

我们从城市潜逃乡村

我们像流窜作案的偷走激情的小偷

把农人的杰作遗留在了大地的胸口

而大地的胸膛上时光停留

为我们偿还欠下的债务

四

走在云贵高原的原野之上

四面八方都是方向

请为我们的莽撞撒播—颗种子

我们的渺小、卑微

来年将长出不知名的植物

我们都是城市里多出来的—份子

我们为叫不出植物的名字而羞愧难当

我们在乡村的庇护下学会分辨鸟鸣

五

我们用动植物的精华

喂养我们日益枯竭的诗歌的灵感

它们是戒们通向秘境的暗藏甬道

昆虫们在原野的田坎下挖掘出巨大的宫殿

贮存过冬的食物

我用昆虫给我的诗歌修饰润色

让它们长出触须

长出有倒刺的大长腿

我等待它们拱土而出的那一瞬间

重庆的春天藏在后视镜里

重庆的春天藏在后视兢的反射光中

藏在沸騰的麻辣烫的九宫格子里

藏在岩壁到江面的那—段垂直距离

在川江号子中顺风顺水

朝天展开—段娓娓动听的传说

重庆，正以天堂的高度唤醒春天

我们用诗歌搅拌激情

打造春天停靠的码头

用—杯啤酒的时间

浇筑九曲回环的巨大立交

我们谛听城市亿万面锣鼓奏鸣

我们面色肃穆，伏地而祈

我们安静等待青藏高原的雪水

捎带云贵川的倒影

流经儿时戏水的堤岸

那里有我们丢弃的弹弓，哦，还有

稍纵即逝的春天

我们内心的诗意随着城市灌浆、拔节

我们以山峦为壕，以天地为盾

抵挡岁月柔情万端的进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