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莹,张 妍
大学生情绪智力对心理韧性的影响及应对方式的中介作用*
王小莹,张 妍
以某省430名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采用大学生情绪智力量表(EIS)、简易应对方式问卷和心理韧性量表(CD-RISC)考察大学生情绪智力与心理韧性的关系,以及应对方式在其中的中介作用。研究发现:情绪智力存在显著性别、专业差异,年级差异不显著,心理韧性的性别、年级、专业差异均不显著,应对方式存在显著性别、专业差异、年级差异不显著;情绪智力与积极应对方式、心理韧性变量存在显著正相关,积极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变量存在显著正相关;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之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
情绪智力;心理韧性;应对方式;大学生
情绪智力(Emotional Intelligence)是心理学新兴的研究热点,最初由美国心理学家萨洛维(P.Salovey)和梅耶尔(J.Mayer)提出,用来描述成功必备的情绪特征。[1]之后,丹尼尔·戈尔曼(Daniel Goleman)在《情感智商》中详细阐述了情绪智力的基本观点和理论体系,并提出“情商”的概念。[2]巴昂认为,决定一个人在生活中是否能够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就是情绪智力。情绪智力是指个体监控自己及他人的情绪和情感,识别利用这些信息指导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的能力。高水平的情绪智力作为一种保护性资源,能促进个体的心理健康;而低水平的情绪智力则意味着易损性,与心理痛苦密切相关。
应对方式的概念随着人们对应激和健康关系的认识而不断深入发展、演化。应对方式(coping style)又称应对风格、应付策略或者应付机制,是指个体面对不同的应激源时所采取的具体应对方法、手段或策略。[3]简单来说,就是人们为了应付内外环境要求及其有关的情绪困扰而采用的方法、手段或策略。个体在特定应激模式下的应对方式是带有个人特点、具有跨情景一致性的,通常是希望能够改变环境与自我关系或者缓解情感上的痛苦与紧张。
心理韧性(Resilience)是近年来积极心理学研究的热点,曾被翻译成“弹性”“抗压力”等。2005年美国心理学会将心理韧性定义为,个人面对逆境、创伤、悲伤、威胁或其他重大压力的良好适应过程,即面对困难经历的反弹能力。简单来说,就是在个体经历了负性生活事件后有良好的适应能力,受生活事件影响程度较小。[4]心理韧性可以看作是大学生面对负性生活事件时一种有效的应对资源和适应机制,是其健康发展的一个重要组成成分。
综观已有文献,是对大学生情绪智力、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分别进行研究,两两关系的研究也比较丰富,缺乏对三个因素综合性和深入性的探讨。因此,本课题将研究的焦点聚集在三个综合因素上,了解大学生心理韧性的状况,研究其情绪智力、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的相互关系,以期为他们心理韧性培养和情绪智力提升策略的研究提供依据。其研究假设是:第一,大学生心理韧性与积极应对方式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积极应对方式可以显著预测心理韧性;第二,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对心理韧性的路径中起到中介作用。
(一)对象
采用整群随机抽样方法,从某省选取430名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430份,回收419份,剔除缺失率在50%以上的无效问卷13份,得到有效问卷406份,回收率为94.42%。被试基本情况为,男生128名,女生278名;大一107名,大二120名,大三121名,大四58名;理科193名,文科213名。
(二)测量工具
1.情绪智力量表(EIS)。情绪智力量表(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是由美国心理学家Schutle等人在1998年根据Mayer和Salovey编制的情绪智力量表修订的。[5]国内学者王才康将其译为中文,[6]并在中学生及少年犯中试用,验证该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a=0.83,本研究亦采用此量表施测。量表为自陈量表,包含自我情绪管理、他人情绪管理、情绪利用、情绪知觉4个因子,共33题,采用likter5级评分,被试根据与自身符合程度从“1代表很不符合”到“5代表很符合”中进行选择。个体问卷得分越高,其情绪智力越高。本次测验的Cronbacha’s Alpha系数为0.89。
2.中国版心理韧性量表(CD-RISC)。中国版心理韧性量表由于肖楠和张建新修订,[7]该量表测量有利于促进个体适应逆境的积极心理品质,共25题,包括坚韧、自强和乐观3个维度。坚韧指个人的镇定、灵敏、持久及在面对困境和挑战时的控制力;力量集中体现个人在经历创伤后恢复并变得强壮的能力;乐观反映了个人看待事物积极的一面,并相信个人和社会的力量。采用likter5级评分(1代表“很不符合”,5代表“非常符合”),分数越高说明心理韧性越高。本次测验的Cronbacha’s Alpha系数为0.90。
3.简易应对方式问卷。采用解亚宁主编的简易应对方式问卷 (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包括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因子,[8]共20题。问卷使用4种不同等级来进行判定,从“不采用”到“经常采用”,按照顺序依次评定为1-4分。问卷得分分别为积极应对因子平均分和消极应对因子平均分。本次测验的Cronbacha’s Alpha系数为 0.82。
(三)研究程序
由经过培训的主试施测,统一指导语,以班级为单位由主试向被试统一发放问卷,要求被试按照指导语逐项回答问卷上的所有问题,测试在20分钟内完成,问卷和量表当场回收。为了避免被试的掩饰心理,施测问卷之时向被试强调问卷调查的目的是为了科学研究。
(四)数据分析
使用SPSS21.0对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使用方差分析探索各变量年级之间的差异,并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方法分析人口学变量(例如,性别、专业)对情绪智力、应对方式和心理韧性的影响。进一步采用相关分析初步探索主要研究变量之间的关系。在此基础上使用Amos22.0进行结构方程建模。由于Bootstrap方法具有较高的统计效力,被认为是最理想的中介效应检验法。因此,本研究在数据分析时采用此方法,构造5000个样本来检验各路径系数的显著性。
(一)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研究数据均采用问卷法收集可能导致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因此,研究者通常采用程序控制器和统计控制两种方法对其进行修正[9]。本研究所采用的测量工具均为成熟的问卷,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并采用匿名的方法进行调查。在数据收集完成后,进一步进行Harman单因素检验,将情绪智力、应对方式以及心理韧性3个变量的所有项目做因子分析,提取一个因子,结果发现第一个因子变量解释率为17.89%,远小于临界标准40%,这表明共同方法偏差不显著[10]。
(二)人口学差异检验
对大学生情绪智力、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的人口学差异检验结果见表1。
由表1可见,大学生情绪智力存在显著性别、专业差异,年级差异不显著;心理韧性均不存在显著性别、年级、专业差异;积极应对方式存在显著性别、专业差异,年级差异不显著;消极应对方式存在显著性别、专业差异,年级差异不显著。
(三)主要研究变量的相关分析
对大学生情绪智力、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的相关分析结果见表2。
各变量的相关系数如表2所示,情绪智力、积极应对方式、心理韧性变量之间的相关达到了非常显著水平(p〈0.01),其中情绪智力与积极应对方式的相关达到 0.522(p〈0.01),情绪智力与心理韧性的相关达到 0.689(p〈0.01),积极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的相关达到0.568(p〈0.01),这和以前的研究结果基本相当。
表2 大学生情绪智力、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的相关分析
(四)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间的中介作用检验
1.模型构建。在温忠麟、候杰泰等人提出的检验中介效应的程序中提到,中介作用的前提是自变量与因变量相关显著。因情绪智力与消极应对之间相关不显著,无须再对二者进行中介作用分析[11]。情绪智力、积极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之间均呈显著高相关,符合进一步中介效应检验要求。假设积极应对方式为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之间的中介变量,本研究关注的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属于潜变量,积极应对方式属于显变量,检验积极应对方式的中介效应需要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根据结构方程模型的建模要求,按照量表的维度归属模式建立测量模型:两个潜变量是情绪知觉、自我情绪管理、他人情绪管理和情绪利用构成的情绪智力,坚韧、力量和乐观组成的心理韧性;一个显变量是积极应对方式,由此建立三个变量之间的结构方程模型,具体路径见图1。
图1 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对心理韧性的中介作用模型
对结构方程模型各个参数估计和检验采取方差极大似然法和Bootstrap进行检验,得到拟合指数见表3。根据拟合良好的标准,χ2/df小于 5,RMSEA 小于 0.08,NFI、RFI、GFI、IFI、TLI、CFI等大于0.90,[12]表明该模型拟合良好,为进一步检验提供了基础。
表3 积极应对方式中介模型的整体体验
2.中介效应检验。采用Bootstrap检验进一步对积极应对方式的中介效应进行显著性检验。[13]对5000个Bootstrap样本进行计算,得到5000个系数乘积估计值,按数值从小到大排序,其中第4.5个百分位点和第95.5个百分位点就构成ab一个置信度为95%的置信区间。如果置信区间不包含0,则系数乘积显著。[14]
表4显示了积极应对方式的中介效应值,以及相关的95%置信区间,情绪智力通过积极应对方式对心理韧性有显著影响。在中介模型中(图1),积极应对与心理韧性间的路径系数显著(γ=0.19,p〈0.001),同时情绪智力还对积极应对产生显著正向影响(γ=0.58,p〈0.001)。积极应对方式中介效应95%的置信区间为[0.13,0.27],不包含0,因此积极应对方式的中介效应达到0.05的显著水平。情绪智力到心理韧性的直接效应的95%置信区间为[0.57,0.81],不包含0,因此,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之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其中介效应值为0.192。情绪智力到心理韧性的直接效应值为0.693,效果量为中介效应值除以总效应值,积极应对方式的中介效应效果量为22%。[15][16][17][18][19][20][21][22]
(一)情绪智力、心理韧性和应对方式的基本特点
袁贵勇的研究表明,男女情绪智力各有优势,均都高于常模水平;[23]文科生情绪智力显著高于理科生,文科生感情细腻,更关注自己的内心变化,对生活事件的领悟比较深刻,因而情绪智力的发展水平也更高,这与熊良斌的研究结论一致。[24]不同年级的情绪智力不存在显著差异,从理论上来说,大学生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经验的逐渐积累,情绪感知能力和情绪调试技巧等都应提高,导致本次结果不显著的原因可能是大四被试数量偏少。
张海峰的研究表明,[25]女生心理韧性显著高于男生,这可能和不同地区被试的人格差异有关;蒋玉函的研究表明,[26]年级差异显著,这可能与被试的年龄有关;晁粉芳的研究结果也表明,[27]专业差异不显著,这与本文的研究结果一致。说明大学生心理韧性水平随着个体的身心发展日趋稳定,很大一部分学生倾向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一样。
女生积极应对方式得分显著高于男生,即女生在遭遇困难经历时常采用积极主动方式处理,例如寻求帮助、获取社会支持等;文科生积极应对方式显著高于理科生,可能是因为他们非是即非的逻辑学观点,因此对待事件的发展也认为不可抗拒,这与王艳芝的结果一致;[28]大多持年级差异不显著,大学生性格基本定型,应对问题的方式也已习惯化、固定化,有自己一贯的思维。
(二)情绪智力对心理韧性的影响
大学生无论是对自身或是他人情绪的感知、管理、利用能力越高,在遭遇逆境时则越倾向于采用健康有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面对负性刺激事件的心理反弹能力也比较强,很少受到不良刺激对自身心理健康的损害,这与杨捷的研究结果大致相同。[29]大学生积极应对方式与消极应对方式存在正向关系,即表明,个体在应激状态下会选择何种方式来应对问题与个体当下所处的情境有一定关系,在具体实践中究竟是会选择积极或者消极应对是彼此相互独立的,基本互不影响。
表4 积极应对方式中介效应值及置信区间
(三)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间的中介作用
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之间起着部分中介作用,情绪智力既可以直接对心理韧性产生影响,也可以通过积极应对方式对心理韧性产生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情绪智力作用于心理韧性的效应有22%是通过积极应对方式中介变量起作用的。由此,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的关系:情绪智力不仅直接对心理韧性有着直接的正向预测作用,且能通过影响个体的积极应对方式中介变量间接影响个体的心理韧性。这进一步说明了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之间的关系及其内在心理机制,扩展了前人研究结果。
正如本研究所揭示的,情绪智力较高的个体在面对应激源时更倾向于采取积极应对方式,积极应对方式的个体往往心理韧性也比较高,经历困境之后的恢复能力比较好,能促使个体努力提高情绪智力,驱使个体积极应对刺激源,不断从过程中获取有利于个体恢复的知识和经验。因此,个体有更高水平的情绪智力和更积极的应对方式,也获得了更高的心理韧性。
1.情绪智力、应对方式存在显著的性别、专业差异,年级差异不显著;心理韧性差异均不显著。
2.情绪智力与积极应对方式、心理韧性显著正相关;积极应对方式与心理韧性显著正相关。
3.积极应对方式在情绪智力和心理韧性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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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44
A
1671-6531(2017)09-0047-05
*人的发展与心理健康湖北省重点实验室(华中师范大学)开放课题资助(20160801)
王小莹/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在读硕士(湖北武汉430074);张妍/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人的发展与心理健康湖北省重点实验室副教授,博士,通讯作者。
责任编辑:贺春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