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我的天龙缘

2017-11-01 06:51/
乡村地理 2017年2期
关键词:屯堡天龙安顺

文 / 郑 瞳

父亲与我的天龙缘

文 / 郑 瞳

说起来,我和天龙算是有些渊源的。因此,每次去到天龙,遇见的总是自己的回忆。

小时候,就常听父亲说起天龙。那时候父亲在安顺博物馆上班,天台山伍龙寺的保护和修复工作,他自然要参与其中,所以不时在天龙出差。但那时候交通条件不像现在,坐车并不方便,道路也不好走,虽然路途说不上有多远,一个单程也得颠簸上好久,年幼的我也就没能跟着去凑热闹,只是“天龙”这个名字倒是牢牢记住了。天龙,在幼小的想象中,总觉得带着一点武侠的色彩,又有一点神秘的气息。

后来,父亲成为了屯堡文化研究者,时常要在安顺周围的屯堡村寨做一些田野调查,和天龙的联系也就更紧密了。在我读大二或大三的时候,终于跟随父亲,第一次去到了天龙。和幼时的想象毫不相同,这里充溢着的,是一股夹杂着现代与古拙的生活气息。因为生活在安顺,从小看多了屯堡人的服饰,因此看到天龙村的老阿姨和小孃孃们穿着的凤阳汉装,我并不觉得惊异。只是以往看到这身六百年前的行头,行走在街市之中,虽然司空见惯,却总感觉有些不搭。而在这里,她们或忙碌于村头,或闲坐于檐下,无不与这古老的村落,浑然一体。这古朴的情致,或许将会浮动在每个初来者的心头。

在天龙,郑姓是大姓,父亲在研究的过程中,也认识了好几位本家。其中我最熟悉的是郑稷兄,当时他就职于天龙屯堡旅游公司,因为爱好书法,常向我父亲请教,便有了师生之谊。郑稷兄温文尔雅,比我长几岁,因为年龄相近,我们常能聊上几句。印象中,他说话并不多,却总能以一口地道的屯堡话,道出一些精彩、幽默的见解,父亲背地里也常夸他踏实,又有悟性。或许天龙的人们,都有着这样的秉性,朴实,而又有点狡黠,正如他们建造房屋所用的石头,兼具着古朴和灵动。

因为投缘,父亲欣然为天龙题写了自撰的对联:“源出江淮,六百年耕戌田垄;枝发云贵,三千里守望家山”。这副对联至今镌刻在天龙屯堡的大门口。这是一个屯堡文化研究者的心得,更是数百年来萦绕屯堡人内心的密码。那古老的征途、祖辈的荣光,总是令他们回望,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放入历史的旋涡。父亲说,对于他们,那是天生的乡愁,挥之不去。父亲字斟句酌,思虑良久,才总算把对联完成。

一座古老而又青春的村落——天龙屯堡。(杨舰/摄)

2005年,父亲已经去世。郑稷兄找到我,说是要在天龙做一个大型实景史诗现场演出,要我来完成诗歌的创作。我深感惶恐,便推荐了我的大学同窗好友罗树来做主创,我作陪衬。那段时间,我们每周都要去天龙,就组诗的写作,组诗与音乐、舞台表演的配合,作了很多次沟通。最终,我们确定下来,诗歌以《大地诗章》为题,而主题则是我父亲撰写的对联。我们要写他们(屯堡人)的到来,写他们经历的对抗和融合,写他们对故土的一次次回望。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见识了天龙人的青春与热忱,他们真是全然投入到了这个活动之中,老到耄耋老人、小到垂髫幼童,无不忘情地参与进来,许多在外读书、打工的年轻人,也纷纷因此赶回来。这一度令我和罗树感动不已。

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要把家藏的几面有点年月的地戏脸子捐给天龙屯堡,后来父亲突然被诊出重病,家里一直忙乱不堪,无暇顾及捐赠的事情。父亲去世后,母亲对我说及此事。母亲说,虽然现在父亲人已不在,但他答应过的事,还是要帮他做到。于是我陪着母亲,把这些面具捐给了天龙屯堡民间民俗文化馆,其中有一面清代的面具,其余的都是民国时期的。

这些面具历经百年风霜,却依然在时光中散发着光芒——正如天龙,这古老而青春的村落。

(责任编辑/黄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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