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鸽子曾经来过

郭姜燕

“学校走廊里飞进了……”青苗低声说。

“吃完把碗洗了，我和你爸先走了。”母亲没在意青苗说的话，推上三轮车就出门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父亲继续去工地砌墙，母亲继续去菜市场卖菜。

青苗上的是打工子弟学校。昨天，也就是寒假的第一天，当青苗回学校取落下的寒假作业时，突然在3楼教室楼梯口，看到了一只受伤的鸽子。青苗脱下外套，把鸽子放了进去。

回到家，为了不被父母发现，青苗把鸽子塞在床底下的鞋盒里。

怎么办呢？如果鸽子找不到主人，会因伤死去的。青苗决定带鸽子出去。这是青苗来城里半年后，第一次去除学校以外的地方。青苗记得，在学校看到鸽群总是从一个方向飞来，她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一直走。

她终于发现路边一栋老旧的楼房上栖息着一群鸽子。这群鸽子的主人是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自称姓叶，他说这只信鸽不是他家的，但可以替青苗医好它。

随着探望鸽子的次数增多，青苗跟叶爷爷越来越亲近了。她每回过去，总是抢着帮叶爷爷扫地、洗碗；而叶爷爷也很关心她的学习，还送给她一个漂亮的书包。

这事最后被母亲知道了，立马带着她去了叶爷爷家，责问叶爷爷为何无缘无故对一个小女生这么好，还要求青苗以后不要再过来了，并把新书包还给了叶爷爷。不能去看鸽子，青苗只能在跟以前一样枯燥的生活中开始了新的学期。打工子弟学校建校10周年庆典那天，青苗母亲被推选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

当她带着发言稿上台时，主席台中间，竟然坐着养鸽子的叶爷爷。青苗也看到了。青苗母亲紧张得不知所措，手掌没留心撞在了话筒上，扩音器里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全场发出了哄笑。

母亲更加尴尬了，青苗不忍再看。突然叶爷爷站起身，微笑着鼓起了掌。叶爷爷的微笑让母亲安静了下来，她转过身，对着叶爷爷说：“谢谢大家，今天，我要对叶老师说句‘对不起。”母亲对着叶爷爷鞠了一躬……

叶爷爷走到母亲身边，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校长介绍说，叶老师是学校的创始人。为了学校，他甚至放弃了国外的优越生活，用儿女给他的钱为大家购买图书……

“葉爷爷——叶爷爷——”大家的叫喊声连成一片。青苗在泪光中，看见叶爷爷正朝她挥着手……

摘自《读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