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批评和自我批评思想的“三个提升”

戴晓慧

〔摘要〕 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无产阶级政党区别于其他一切政党的重要标志。批评和自我批评思想作为毛泽东党的建设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基础上实现了“三个提升”，即把批评和自我批评提升到与历史实践发展相联系的高度予以分析，提升到与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相关联的高度予以重视，提升到与人民民主相契合的高度予以彰显。在这其中体现了毛泽东对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科学思考，对于新形势下加强党的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 毛泽东；批评和自我批评；三个提升

〔中图分类号〕A8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203（2017）02-0052-04

批评和自我批评作为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毛泽东在领导中国共产党进行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继承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的科学理论，并结合中国革命建设的具体实际所提出的重要思想。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实践中，毛泽东对于批评和自我批评进行了大量的思考，他在每一个时期所表达的思想和理论观点，同他对马克思主义学说的认真研究是分不开的，也与中国传统的文化基因有着内在的联系，又同特定的时代特别是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壮大及新中国的成立密切相关。从总体上进行考察，毛泽东对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思考与实践，可以概括为实现了“三个提升”。

一、把批评和自我批评提升到与历史实践发展相联系的高度予以分析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第一次把实践纳入自己的哲学体系，把实践看作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基础，并科学地阐明了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观点。把批评和自我批评提升到与社会历史实践相联系的高度予以认识，是毛泽东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思想与其他资产阶级政党党内批评思想的根本区别之所在。

（一）毛泽东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思想建立于历史发展和社会实践基础之上

中国共产党产生于危难之中，面对救亡图存的历史重担，必然要以批评和自我批判凝聚起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在风雨交织中挺身而出。恩格斯在创立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党时就曾明确提出：“能不能进行自我批评是无产阶级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重要特征。” 〔1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批评和自我批评必然要在无产阶级政党中确立起来，唯此才能保证无产阶级政党的先进性。列宁也认为：“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 〔2 〕毛泽东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结合我党实际，继承并发扬了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一优良作风，强调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中国共产党与其他政党互相区别的重要标志。在党的七大上，批评和自我批评作为党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被写入党章，自此，学会使用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一锐利武器，便成为增强党的生机与活力的重要法宝。毛泽东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理论之所以具有无限的生命力，正是因为它们是从历史實践中产生出来又在社会历史实践中获得证明和检验过的理论，是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的实践经验特别是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人民救亡图存的实践经验的科学总结。

（二）毛泽东批评和自我批评思想的实践性特征在于它体现了彻底的批判精神

实践性与批判性相互联系，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显著特征。理论和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是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在无产阶级政党作风上的具体表现。毛泽东以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审视研究特殊的中国革命问题，在分析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现实党情和国情基础上，指出中国共产党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面对自身的错误和来自各个方面的批判。中国共产党从建立之初到成长为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执政党，在此过程中，党内不可能没有矛盾，党内的同志不可能不犯错误。“我们的党是一个伟大的党，光荣的党，正确的党。这是必须肯定的。但是我们还有缺点，这个事实也要肯定” 〔3 〕274。但这并不意味着党的决策在每时每刻都是对的，为此，毛泽东强调要以批判的精神审视党的发展，及时发现党存在的问题，及时完善党的不足之处，在批评中自我成长自我完善自我提升。毛泽东要求共产党员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批判的眼光看待现实社会，看到自身存在的不足与缺点，就像洗臉扫地一样，保持自身的清正廉洁。“我们主张积极的思想斗争，因为它是达到党内和革命团体内的团结使之利于战斗的武器。每个共产党员和革命分子，应该拿起这个武器” 〔4 〕。由此可见，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共产党人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完善自我、净化灵魂的重要武器，深刻反省自己的缺点，把党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有效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每个共产党人具备坚强党性所不可缺少的重要保证。

（三）毛泽东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思想在党内的运用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

“批评是批评别人，自我批评是批评自己。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5 〕。在毛泽东看来，不管是中国共产党还是民主党派，都要坚持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原则。“我们同资本家、同各民主党派合作得很好，大家互相帮助，有了错误加以批评，共同进步。同时，也采用自我批评的办法，各民主党派也进行自我批评” 〔3 〕5。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毛泽东运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法，从实践的高度规定中国共产党在开展党内批评时，要注重从实际出发，经过实际调查得出结论。批评的言论不应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党员注意社会经济的调查和研究，由此来决定斗争的策略和工作的方法，使同志们知道离开了实际情况的调查，就要堕入空想和盲动的深坑” 〔6 〕85。毛泽东特别强调，批评和自我批评必须要从实际情况出发，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并注重批评的政治性。他认为，没有调查是不可能有发言权的，现在党里“有许多人，‘下车伊始，就哇喇哇喇地发议论，提意见，这也批评，那也指责，其实这种人十个有十个要失败。因为这种议论或批评，没有经过周密调查，不过是无知妄说” 〔7 〕791。因此，毛泽东强调共产党员在进行批评时要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把握批评的政治性，切忌因私损公。

二、把批评和自我批评提升到与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相关联的高度予以重视

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核心诉求，就是代表无产阶级的利益，争取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因此，毛泽东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思想同样也是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思考和探究党的民主建设的结果，这就决定了他必然要从无产阶级根本利益的立场上，去审视当时资产阶级政党和其他民主党派的党内批评，表達无产阶级政党对民主的诉求，彰显无产阶级政党的先进性。毛泽东将辩证法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创造了指导中国革命建设的正确理论，指导了中国革命的前进。

（一）毛泽东把批评和自我批评看作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标志

对于无产阶级政党的党内批评，毛泽东强调，无产阶级政党内部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和推动党的进步，提升党的执政能力。因此，他鼓励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积极开展，要求所有的共产党员都能够参與到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民主生活会中来，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在毛泽东看来，共产党是不怕任何批评的，反而应该欢迎正确意见的提出。毛泽东认为，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对同志错误的指出，更重要的是要帮助他们改正错误，从而更好地团结同志，增进组织的团结。“对于犯了错误的同志，有人说要看他们改不改。我说单是看还不行，还要帮助他们改” 〔3 〕40。毛泽东认为，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我们不能够坐视不管，也不能幸灾乐祸，而是要帮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错误，积极改正。“按照情况，对于犯错误的同志采取恰如其分的合乎实际的批评，甚至必要的斗争，这是正常的，是为了帮助他们改正错误” 〔3 〕40。自然界和社会的事物都是对立统一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也是对立统一的，党内同志不仅要批评别人，还要注意对自身的批评，要把批评别人和批评自己统一在推进党的进步的生动实践中。

（二）毛泽东强调批评和自我批评是解决党内矛盾的方法

在《矛盾论》一文中，毛泽东深刻阐明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唯物辩证法，指出唯物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是两种根本对立的宇宙观。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是由于事物内部的矛盾性。根据唯物辩证法的这一原理，毛泽东深刻地总结了我党斗争的历史经验，强调党内矛盾才是党发展的根本动力。中国共产党是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的党，是经过了多年革命斗争锻炼的党，是攻不破的工农联盟的坚实堡垒，是最富有彻底革命性的大公无私的政党，必要的思想斗争是党不断发展的不竭动力，若是没有矛盾，党的生命也就停止了，党的发展也就难以持续。对于党内存在的矛盾，毛泽东认为要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式去解决。在党的历史上，整风运动就是一个解决党内矛盾的最好案例，继承和发扬延安整风中全党同志认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一优良作风，既能在党内澄清思想，又能够团结同志，增强党的凝聚力。“整风是用批评和自我批评解决党内矛盾的一种方法，也是解决党同人民之间的矛盾的一种方法” 〔3 〕284。矛盾是党向前进步向上发展的动力，“批评和自我批评是解决矛盾的方法” 〔8 〕133。共产党人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处理党内的矛盾呢？毛泽东自始至终都主张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去解决，这样既保证了党的决策的正确与民主，又不会破坏党的团结。我们党发展壮大的历史也向世人证明，中国共产党从来都是善于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矛盾的。

（三）毛泽东强调在进行党内批评时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在《矛盾论》一文中，毛泽东对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及二者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了全面的论述。他指出，马克思主义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就在于具体地分析具体情况，并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不同的矛盾，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在作阶级估量、形势分析和制定路线、方针、政策时，必须严格遵循的原则。因此，毛泽东强调在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时要作历史的、全面的考察，避免有害的片面性。明哲保身、有话不说的态度是不对的，避开自己、专攻别人的态度也是不对的。同时，毛泽东分析了党内矛盾的性质，要求党员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防止党内非对抗性矛盾向对抗性矛盾的转化。由于社会的阶级矛盾和新旧事物的矛盾会在党内有所反映，造成党内存在不同思想的矛盾，对此，毛泽东要求全党同志要认真区分。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一切工作的动力，没有它就无法改进工作，所以一定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我们党处理党内矛盾和斗争的最基本的方法，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通过日常的党内组织生活，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清理错误思想；二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集中一段时间运用整风的方式，通过学习理论，摆事实，讲道理，批评和自我批评，达到既弄清思想又团结同志的目的。犯“左”右倾错误的同志就在于不懂得区分不同性质的矛盾，因而也就不能用正确的方法去解决矛盾，这就很难避免给党的事业造成巨大损失。对于非对抗性矛盾，我们要及时发现和处理，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防止矛盾的转化，从而提升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三、把批评和自我批评提升到与人民民主相契合的高度予以彰显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强调，人民是历史的主人，无产阶级政党要以人民为自身存续的根本力量。无产阶级政党从诞生之日起就确定了自己的执政主旨是为了解放全人类，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党。因此，无产阶级政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当然也离不开人民的参与和监督。群众观点是无产阶级政党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毛泽东强调批评和自我批评最终就是为了对人民负责。

（一）批评和自我批评是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唯一方法

毛泽东认为，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唯一的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是符合人民群众利益的重要举措。在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后，在我国内部存在着两类矛盾，即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敌我矛盾属于对抗性的矛盾，而人民内部矛盾说到底是非对抗性的矛盾，因此对于两种矛盾，应采取专政和民主的方法去解决。毛泽东在分析人民内部矛盾时指出，对待人民内部的矛盾，不能采用斗争的方法，而是要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即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争使矛盾得到解决，从而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在毛泽东看来，“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种方法，是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而且是唯一的方法。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方法” 〔8 〕293。因此，以后凡是人民内部的事情，党内的事情，都要用整风的方法，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而不是用武力来解决。用团结——批评——团结的方法来解决人民内部矛盾，这也是中国共产党党内民主的优越性之所在，体现了无产阶级政党党内民主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有利于筑牢党的群众基础，增强党内的凝聚力。

（二）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对人民群众负责的表现

党的根本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因此，对人民群众负责，就要能够正视自身的缺点与不足，敢于拿起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锐利武器，清洁自身的污垢。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强调，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體，是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主体力量。无产阶级政党的历史任务就是要为人民群众谋福祉，要维护的是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因此，共产党应该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接受自下而上的批评。“它的党员应该站在民众之中，而决不应该站在民众之上” 〔7 〕809。“共产党人必须随时准备坚持真理，因为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共产党人必须随时准备修正错误，因为任何错误都是不符合于人民利益的” 〔7 〕1095。我们党发展壮大的历史经验充分证明，凡是正确的政策、任务和工作作风，都是符合人民群众的利益和需求的。因此，共产党员要乐于接受来自人民群众的正确批评。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要“发动地方党对红军党的批评和群众政权机关对红军的批评，以影响红军的党和红军的官兵” 〔6 〕80。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对人民群众的监督和批评，广大党员必须积极接受，“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 〔7 〕1004。

（三）要以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以批评和自我批评提升群众参与决策的积极性

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对人民民主具有重要的示范和带动作用。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作为我国民主政治建设的两个基本构成要素，两者之间的良性互动，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动力源泉，也是我们党实现长期执政的重要政治基础。批评和自我批评作为党内民主最重要的试金石，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党内民主程度的高低。“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自己也不会垮台。不让人讲话呢？那就难免有一天要垮台” 〔8 〕132。因此，要实现党内民主的高度发展，必须积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在群众和无党派人士的积极参与中扩大党内民主的基础，从而促进人民民主的提升。“自我批评是我们共产党的办法，后来想在民主党派中试行。现在民主党派内搞开了，民建最近的一次会议，也用了这个办法，开展了批评和自我批评。这是人民内部解决问题的方法” 〔3 〕174。党内的民主作风是人民民主的基础所在，是推动人民民主的重要基石，因此，“只要我们党的作风完全正派了，全国人民就会跟我们学。党外有这种不良风气的人，只要他们是善良的，就会跟我们学，改正他们的错误，这样就会影响全民族” 〔7 〕812。而人民民主作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最高形态和根本目标，具有基础性、法定性和广泛性，是党内民主得以充分实现的深厚土壤，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和制约着党内民主的发展。因此，以批评和自我批评为抓手，促进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的良性互动，是进一步彰显社会主义制度和无产阶级政党优越性的有效手段。

跨越历史的栈桥，迎着时代的浪潮，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华民族正行进在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的征程中。在新形势下，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运用马克思主义历史和实践的观点，强调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必定从严，提出了“全面从严治党是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的必然要求”，这也就要求我们党在审视历史的基础上，弘扬好实践好毛泽东时期就确立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以党内的优良作风带动全民族的优良作风，从而为更好地带领全国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依法治国、全面深化改革提供良好的組织保证，为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中国梦积聚力量。

〔参 考 文 献〕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0.

〔2〕列宁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37.

〔3〕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4〕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59.

〔5〕毛泽东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418.

〔6〕毛泽东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7〕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 冯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