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守望

欢歌

山子实在不明白，年迈的父亲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跟随自己进城生活。按理，在农村，子女大了，在城里安了家，是一件非常有脸面的事情。而子女还能够孝敬父母，接上父母到城里享福的，那更是要传遍十里八乡，引来多少啧啧羡慕的。

但无论怎么说，父亲总回答一句：“我走了，这个家怎么办？”

山子发火了，第一次对着父亲嚷嚷：“爸爸，你家里有什么啊？金山银山么？哪有这么舍不得啊！”

“再破再烂也是自己的家啊！”见山子发火了，父亲也有点不安，但还是坚持，“家里就我和你妈在了，如果我们再走了，这个家就没有了。”

山子理解父亲对老家的感情，嗓门没那么大了：“爸爸，您放心吧，您在哪里我们的家就在哪里。”

父亲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句：“可我們走了，你大哥回来就没家了啊……”

山子惊住了！

山子还有个大哥，在山子才几岁的时候在部队因公牺牲了，算下来，都三十好几年的事了，要不是逢年过节的祭拜，山子有时都忘记了这个大哥的存在了。

母亲的话更令山子动容。母亲告诉他，三十多年来，父亲心里一直忘不了这个儿子。大哥很小的时候就帮着父母照顾家，在部队很少的津贴都攒着回来给父母养家。因公牺牲后，大哥的抚恤金也一再的帮助家里度过经济困难。在父亲的心里，大哥一直都活着，在帮着父亲支撑着这个家。这些年家里有什么喜事难事，父亲都会偷偷的一个人坐到大哥的坟前，和大哥一一诉说。在父亲心里甚至一直幻想着大哥并没有离开……

“山子啊，你大哥出生在这里，他只认得这个家。”父亲老泪纵横了，“要是这个家没有了，你大哥就找不到家了啊……”

山子最终没有带父母进城生活。

以后，山子一有空了就回到乡下老家。有时，他会陪着父亲一起坐在大哥的坟前，听父亲跟大哥絮絮叨叨的……

（责编/刘 兵 题图/杨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