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乌鲁木齐杂诗的新变

王雪娇

摘要：清代贬谪入疆的文士有很多，纪昀曾因“瞻顾亲情，擅行通信”被贬至新疆乌鲁木齐一带，成为清朝贬谪文士的典型代表。在边疆生活的几年中，纪昀将其所见西域风土记录于文学作品，乌鲁木齐杂诗是他在这一时期十分重要的作品。和前朝贬谪入疆文人诗作相比，纪昀的乌鲁木齐杂诗有很多新变。思想上，诗人流露出大一统的思想；内容上，诗人较前人来说更加注重平民的生活，用大量篇幅记述了移民生活的现状；在艺术风格上，受乾嘉文风的影响，乌鲁木齐杂诗平淡质实。

关键词：纪昀；乌鲁木齐杂诗；新变

在清朝，曾有数位名臣被贬谪、流放至新疆，纪昀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乾隆三十三年，纪昀因涉嫌为亲家卢见曾通风报信走漏风声一事被乾隆帝流放伊犁，作为最早被革职流放的文士之一，纪昀初至新疆时正值清廷一统新疆之际，百废待新，规章典制等均处于草创阶段。《乌鲁木齐杂诗》见《纪文达公诗集》和《纪文达公遗集》，是清代学者纪昀在乾隆三十七年创作的一部组诗，含一百六十首，分为风土，典制，民俗，物产，游览，神异六部分，是清代少有的描述西北边疆的组诗。

一、思想上，流露出大一统思想

边疆，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包含文化边疆和地域边疆两个部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所谓的边疆指的是一种文化的概念，没有确定的边界线，只是一种笼统的概念，比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长城作为一种边界来划分，表面上是地域划分，实际是文化划分。拉铁摩尔在《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中便写道：“表面上看，中国的长城线是世界的绝对边界之一。还有一些差异，包括种族、语言、宗教和政治组织，也可以依长城线来划分。如，长城以内各地的方言虽然不同，但人们都说汉语。这里虽然还有些非汉族的小民族使用本族语言，但他们的势力很微弱，不能改变社会的结构，顶多影响其表现形式。他们多半是汉族所同化的古代民族的孑遗，只是还没有汉化，不能与汉族对抗。但是长城以北的满语、蒙古语和中亚的突厥语却不是汉语的方言，它们完全属于另外的语系。”

但是到了清代，这种文化上的边疆意识开始转变，人们对于边疆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而新疆作为新统一的疆土，更是具有重要的意义，纪昀在面对这片土地时，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大一统思想。如风土其十三：“南北封疆画界匀，云根两面翠嶙峋。中间沟壑无人迹，合付山林做守臣。”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此时南北疆已经统一，而且分界明显。而在典制十一首当中，大一统的这种思想更是随处可见，典制其二云：“炉烟袅袅众香焚，春草青袍两面分。行到幔亭张乐地，虹桥错认武夷君。”写出了新疆的文武庙和内地并无什么不同，一样香火鼎盛，这就从侧面说明了内地文化对于新疆的影响，也间接歌颂了大一统。

二、内容上，移民开发代替战争描写

内容上，纪昀的乌鲁木齐杂诗与前人亦不相同，主要描写了新疆移民开发的现状，纪昀在乌鲁木齐杂诗自序中说道；“夫乌鲁木齐，初西番一小部耳，神武定以来，休养神聚，仅十余年，而民物之番衍丰臃至于如此，此实一统一之极盛。”新疆属于西北边疆，自古以来便战争频发，为了巩固西北边疆的安稳，清朝采取了屯田制度。纪昀之所以如此真情实感的书写移民开发，是因为他是移民开发的亲历者，并且自己也是移民的一部分。

古时读书是人们想要上升的主要途径，而新疆由于刚被统一，因此当地的人多以参军作为安家立命的根本，但随着内地的人的到来，当地文化教育事业蓬勃发展。民俗其十云“茜红衫子麓鹈刀，骏马朱缨气便豪。不是当年溫节使，至今谁解重青袍。”说明文教的推崇使青年一代的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整个社会风气由此一变。民俗第三十三云：“芹香新染子衿青，处处多开问字亭。玉帐人闲金柝静，衙官部曲亦横经。”可见此时的新疆已经接受儒学的洗礼。

三、艺术风格上，文风质实，有实录精神

纪昀的乌鲁木齐杂诗也明显受到当时文风的影响，乾嘉时代考据学盛行，因此纪昀的小说也带有明显的质实风格与浓郁的学术色彩。与奇异浪漫、粗犷豪放的传统西域诗不同，纪昀西域诗文简朴质实、平淡叙事。

如风土其三云：“万家烟火暖云蒸，销尽天山太古冰。 腊雪清晨题牍背，红丝砚水不曾凝。”写边疆人口变多，但是并不直接写，先写乌鲁木齐的气候近些年来变暖了，因何变暖，是因为万家灯火，即人口增多是气候变暖的主要原因。这是用侧面描写的方法点明风土二十一云：“良田易得水难求，水到深秋却漫流。我欲开渠建官闸，人言沙堰不能收。”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见纪昀对于新疆农业缺水的关注，体现出诗人建设新疆的巨大热情。

除此之外，其在诗歌语言上使用大量的少数民族词汇与当地俚语入诗，如“秋老谁寻玛努香”之玛努是为藏语木头之意，“月明不唱念家山”句又引当地歌谣《念家山》，“莫遣月明花影动，金丸时打野鸳鸯” “管领春风无限事，莫嫌多剩卖花钱”等，将民间风格进一步继承与发展，较少华丽辞藻修饰，较多真情实言，也因此可以反映较为广阔的社会层面。

总之，和前朝贬谪入疆文人诗作相比，纪昀的乌鲁木齐杂诗有很多新变。思想上，诗人流露出大一统的思想；内容上，诗人较前人来说更加注重平民的生活，用大量篇幅记述了移民生活的现状；在艺术风格上，受乾嘉文风的影响，乌鲁木齐杂诗平淡质实，有一种实录精神。

参考文献：

[1]周轩，修仲一.纪晓岚新疆诗文[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2006.

[2]赵尔巽.清史稿 [M].北京：中华书局，1998.

[3]星汉.清代西域诗集注[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6.

[4]拉铁摩尔.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