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变化中的第三十四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

2017-10-17 20:02夫由
小演奏家 2017年9期
关键词:音乐节琵琶敦煌

夫由

以上海为依托并以春天这一季节为寄托的“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是我国历史上最悠久的音乐节,它不仅是上海音乐文化的标志,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着新中国音乐五十多年发展的厚重步履与历史脉络。“上海之春”的创办初衷即是给音乐新人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旨在通过这个舞台向大众推出更多的新人新作。

2017年第三十四屆“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历时三周,音乐节期间,来自中国、美国、法国、波兰、瑞士、英国、俄罗斯、意大利等十余个国家的乐团、音乐家和舞蹈家们,为观众奉献了三十九台精彩纷呈的音乐舞蹈演出,其中包括两台开闭幕音乐会、七台新人新作演出、十五台经典荟萃演出、十台国际交流演出、五台舞蹈类节目、一次论坛、一项节中节、三项征集活动、四项艺术教学成果展示活动以及在全市多地开展的“以人民为中心,深入一线、走向基层、走进商圈”的艺术教育展演活动。

作曲家讲述“中国故事”

以往“上海之春”的开幕式音乐会都是由本地音乐家开场,但此次开幕式却以“中国故事——叶小纲作品音乐会”作为开锣“大戏”。

作为上海籍“北漂”作曲家叶小纲的粉丝,我对这场音乐会十分期待。走进音乐厅,环顾四周,几乎座无虚席,到中场休息也居然很少有人退场,这不仅出乎我的意料,也足见上海听众对这场音乐的兴致之高。

开场第一首《峨嵋》的很多细节都体现出作曲家乐思细腻的特点,令人不禁联想到巴蜀山川的秀美风光,乐曲以小提琴与打击乐二重协奏的形式,描绘和讴歌了中国文化名山、佛教圣地峨嵋山的清秀娟丽及其深厚的人文情怀,其中尤为精彩的是即兴打击乐部分,动静相宜,层次分明,且运用了大量民族乐器,令人耳目一新。

声乐套曲《悲欣之歌》的灵感来自于弘一法师李叔同临终手书《悲欣交集》及多首诗文,通过低男中音歌唱家沈洋厚重的声线,诠释出一代爱国青年在动乱年代的愤懑、惆怅与无奈。

之后的《星光》最早由青年钢琴家郎朗首演于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作品顿挫有力,琴音跃起,犹如闪烁的星辰,此次由青年钢琴家宋思衡再次激情演绎,获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在我看来,这场音乐会要说真正体现叶小纲音乐创作特色的当属《喜马拉雅之光》,乐曲饱含着作曲家对西藏高原文化的思考与赞叹。男高音歌唱家石倚洁的高亢美声与男童高音刘珅的清澈嗓音对答呼应,尽管差强人意的是男童高音稍欠灵动,但全场观众屏息凝心,沉浸在心旷神怡的情境之中。

重头戏当属首演于本届“上海之春”的交响组曲《敦煌(序:乐舞)》,该作品是叶小纲应上海交响乐团委约而作,据说他还准备为敦煌创作一系列作品,将悠久神秘的奇山异水、精美的石窟文化、浩繁的典籍文献和丰富的文物古迹用音乐加以展示。演奏结束,在全场观众长时间的热烈掌声和喝彩声中,到场的音乐家们多次谢幕,全场一片沸腾!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次音乐节上同样以敦煌为题材的作品还有“作曲鬼才”谭盾创作并首演的《敦煌遗音》专场音乐会,该作品是谭盾通过广泛调研和潜心研究,经过对敦煌古乐谱的翻译再创作而成,并以古乐器的原貌加以演奏,此次音乐会呈现的是其中的三首作品,包括敦煌五弦琵琶《长沙女引》、唐代压脚鼓《水鼓子》和敦煌反弹琵琶《飞天》。

而引起我极大的兴趣的是,在《敦煌遗音》中作曲家是如何还原唐代乐器型制的呢?恰巧音乐会现场,在我身边坐着的一位琵琶演奏家为我解答了这个问题,从他那里了解到:敦煌壁画中反弹琵琶者神采飘逸,但现实中由于乐器太重,演奏者是无法舞动起来的,更无法实现反弹琵琶。对于这一点,“鬼才”谭盾突发奇想,画中琵琶似葫芦状,是否可用葫芦来做琵琶?于是,他与师傅一起共同研制出了仅重四百五十克的轻型琵琶,从而使演奏者可以边舞边奏。由此,谭盾还大胆设想,敦煌壁画中描绘的四千五百多种中国古乐器大部分现已失传,有的甚至没有文字记载。“复原的工作在我有生之年几乎不可能完成,但我有一个小目标:先复原十二件乐器,组成一支敦煌乐队,再将中华国宝一代代研发传承下去,最终传播到全世界。”谭盾感慨道。

跨界合作丰富音乐教育

音乐在表达人类情感的同时,对想象力的提升以及美育、德育的培养也很有帮助。我们常说作曲家是一度创作,演奏家是二度创作,那么对于乐曲来说,聆听者就是三度创作。“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艺术欣赏的品位与水平不尽相同。由此,本届“上海之春”在音乐教育领域开辟的新方式让人们大开眼界。

我现场聆听了作为本届“上海之春”艺术教育展演之一的“正能量歌唱家敖长生点·线新唱法上海演唱会”,据敖长生介绍,这是他多年来演唱总结的方法,“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即非民族也非美声和流行的一种新的唱法,是为歌者演唱减轻负担,始终用流动的气息引领发声,肌肉不乱使劲,用说话的动作带动发声的新方法。”演唱会上,他还邀请自己的学生用新唱法示范演唱。

此外,我还聆听了汤蓓华与国际获奖学生音乐会,尤其是下半场唐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跨界演绎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

事实上,艺术跨界并不是新鲜事,东西方艺术同台对话的尝试也屡见不鲜,不过将钢琴、昆曲、箫与书法融合在一起,共同演绎中国古代诗词的方式尚属首次。演出现场,上海音乐学院钢琴教授汤蓓华和青年笛箫演奏家毛宇龙为“昆曲王子”张军演唱的昆曲《春江花月夜》演唱伴奏,而上海书法家协会副会长丁申阳则在现场挥毫,大气磅礴的草书使这首脍炙人口的名篇跃然纸上。

据悉,这一作品的难度主要体现在编曲上,原曲是上海音乐学院的作曲家黎英海教授根据古曲《夕阳萧鼓》改编的钢琴曲《春江花月夜》,模仿了箫、鼓、筝、琵琶等民族乐器的音色,并极大地发挥了钢琴的特点。由于乐曲是在降G调上,而在昆曲唱腔中降G调极为罕见,因此张军原唱是F调上。

担任编曲工作的金复载教授为了能将两种艺术形式有机融合于一体,经过慎密构思,在征得双方同意下,将昆曲的唱腔调门升了半音,而毛宇龙更是为此去乐器厂特别定制了降G调的箫。endprint

著名钢琴家刘诗昆聆听了这首作品后,说:“这样的跨界合作无论是对台上的表演者还是台下的观众而言都很有意义。中国传统文化要继承更要创新,才能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上海之春是孵化新作的舞台,在這个平台上,中西方文化交融共生,将这几种艺术推向了更广阔的舞台。”

音乐和挥毫中的书法都是流动的艺术,跨界的《春江花月夜》引领我们进入了东西方古典艺术融合的世界,书法、昆曲和箫相互交织而成的中国文化和哲学思想的精神境界与情感力量,让观众深深陶醉在醇厚的艺术享受之中。

另一台创新节目是早年首创诗、画、筝的青年演奏家罗小慈,在担任上海民族乐团团长后创作的《栀子花开了》,他首次尝试沉浸式多媒体音乐现场的表现形式,在遵循海派精神、包容并尝试新媒体时代赋予民族乐团变革演出形式的基本职能下,找寻属于上海的民乐之声,结合新媒体时代的特征,力求将上海的民乐创作和表演融入上海人的日常生活之中,从而焕发民众与民乐一定程度上的情感共鸣。

原生态也需要创新

作为本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重磅演出之一的“锦绣中国,魅力西南一一优秀音乐精品荟萃音乐会”,由重庆市音协选送的原生态表演唱《川江号子》是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是船工们为统一动作和节奏,由号工领唱,众船工帮腔、合唱的一种一领众和式的民间歌唱形式,代代口口相传。本次演出的《船到码头把酒喝》是在原生态川江号子基础上编创的一首无伴奏男声表演唱,在川江号子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中融入复调、和声、织体等西洋创作手法,使原生态民间艺术形式经过适度的舞台加工更显光彩。由贵州选送的侗族大歌《春蝉》、侗族车江琵琶歌《歌唱心声话情谊》也是亮点之一,侗族大歌是一种无指挥、无伴奏、多声部复调式音乐演唱形式,于2009年被列入世界级非物质遗产宝库。《春蝉》是一首声音大歌,主要模仿大自然里春蝉的叫声,色彩欢快明丽,将侗族人民生产生活的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车江琵琶歌则带有西南少数民族创世神话的烙印,此外还有苗族民歌《云顶欢歌》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表演者都是来自贵州民族大学少数民族特色音乐系的学生,我曾经采访过这所全国艺术院校中唯一的少数民族音乐专业,他们为了继承和发扬当地的民族文化,从小学就开始培养苗子。演出中以服装为例,侗族大歌的服装主要取自黔东南尚重地区的侗族服饰,彝族女子组合的服装则取自贵州毕节地区的彝族服装,既具有民族特色,又富有观赏性。

此外,为了满足更多群众的观赏需求,让更多人聆听到这些流动在音符中的中国少数民族的故事,音乐节还安排深入到远离市区的金山演出,这也为“上海之春”再添光彩。

新人新作出新意

音乐节期间,秉承“上海之春”的一贯宗旨,一如既往地扶持优秀的艺术精品和年轻的艺术人才,共推出了几十部首演新作及多台新人与新作专场演出,同时积极响应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文化创新精神,力争将文艺创新贯穿始终。

这其中上海音乐学院的原创歌剧《汤显祖》是根据“临川四梦”的故事背景创作而成,塑造了值得中国人骄傲的文化文人的丰满形象;原创品牌项目《海上新梦》已在音乐节的舞台上连续举办十届,推出新作近百部,今年更是全面梳理总结了十年来的发展成果,并从历届优秀原创新作品中遴选出部分较为成熟的精品力作进行回顾演出,观众反响强烈;“龚天鹏青少年主题交响乐作品音乐会”等原创主题音乐会相继呈现出一批青年作曲家的优秀新作,群英荟萃III音乐会、上海民族乐团新人新作专场音乐会等更是由一批80、90后艺术家登台演绎,大胆追梦。

舞蹈演出部分,由上海市舞蹈家协会主办的2017上海舞蹈新人新作展演、2017少儿舞蹈展演和上海舞蹈青年编导实验剧场舞蹈剧《富春山居图》,全方位、多角度地为沪上青年舞蹈编导、教师、演员提供了学习、交流和展示的舞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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