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没有“假如 ”

落落

我一直在想，假如高考的前一晚我没有遇到那个中年男人，我不会发挥失常，只考上一个专科学校。我的人生也许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作为家族中唯一的女孩，我从小就被亲友们视为“掌上明珠”，哥哥们更是天天接送我上学放学，把我保护得严严实实。我一直生活在单纯的美好世界里，觉得到处是微笑、阳光和爱。在性侵事件发生前，我从未曾想过，世界还有阴影，还有黑暗。

那是高考前一晚，因为紧张和兴奋，睡觉前，我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我拒绝了妈妈和哥哥的陪伴提议，一个人晃到超市买了冰淇淋，慢悠悠地边吃边散步。雨后的夜晚有些微微的清凉，从超市回家的路是一条主干道，平常人来车往，喧闹无比。那晚，因为是雨后，路上比往常冷清了不少。我慢慢吃着，走着，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就在我无比沉醉的那一刻，拐向小区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我都还没看清他的身高、长相，他突然就走向我，伸出手，狠狠地抓向我的胸部……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成了我的噩梦，让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我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幕，但无可置疑地，我的人生被改變了——那年高考我严重失误。然后，在填报志愿时，我歇斯底里地反抗全家人，填报了师范院校——潜意识里，我埋怨家人将我保护得太好，让我一直生活在真空中，完全无视了这个世界存在的阴暗。这样的教育，算什么教育？

那一晚的胆小与恐惧在我读大二时才被打破。那天晚上，我和好友在学校外面的公园散步。对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目光紧盯着我们。我下意识走开了一点，但是好友没有。我清清楚楚看到他伸手在我朋友胸前抓了一把。我本想像以前一样，默默地自认倒霉地远远走开，慢慢忘记。但一瞬间我却突然热血上涌，冲上去抓住那个男人的衣服，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

那一巴掌是我为当年那个没有反抗能力的自己打的。从那之后，我不再害怕那些猥琐肮脏的人。即使我很弱小，我还是可以反抗。当我受到侮辱的时候，我可以大声喊“臭流氓”，而不是一个人默默跑开。而这一切，都被我认认真真讲给了孩子们听。每每站在讲台上，我都会看着那一张张阳光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是他做错了，我们没有错。凭什么我们要害怕，心虚的应该是他们这类人，他们才是见不得光的！”

无数次，我也代我的“孩子们”，对身边的那些成年人呼吁：“如果有人看到弱小的我们无力自保，请你们一定要帮助我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