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合欢

雷碧玉

晨起，推窗，扑面而来的风让人顿感舒爽无比。我马上来了兴致，约好友去爬文笔山。一来健身，二来也想见见它们，几月未见，心里也念着，不知它们是否安好。

第一次与它相遇，是在几年前。好友见我成天埋头写作，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说我快生锈了，硬是拉我去爬山，说是让我捕捉一些生活素材。

于是，在那个阳光晴好的早晨，几个女同胞欢快地沿着文笔小路，拾级而上。抬头远眺，满目青山，绿意盎然，让我的心也如同那阳光般灿烂。走着，走着，我的目光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无意回眸间，它撞进了我的视线，我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相遇了。在那一片青翠的绿色中，它静守一隅，孤芳自赏。在别人看来，它是那样的不起眼，树干光秃，像极了驼背的老人，枝条上仅有的叶子也零星地散落着……相比周围那一棵棵威风凛凛的大树张扬地展示着自己的风采，它显得那么的凄凉，我的心不由得被柔柔地撞击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疼。

从好友的细说中，我第一次知道了它的名字——银叶金合欢，是几个月前从国外引进的树苗，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它长出的叶子稀疏、银白，像是未老先衰。阳光似乎也冷落了它们，它们在亭子的影子中兀自挺立着。带着莫名的伤感，我继续前行，心隅间却多了一份念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也调皮地挪开了脚步，越过前方的亭子，直接照在了合欢树上。蓦地，我惊喜地发现，那几片稀疏的银叶竟然发光了！我欣喜若狂，快步走近去看，原来那银色并非望秋先零，而是在做绽放之前的努力。叶片中央还是不变的绿色，但綠色周围却生出了细密的银色绒毛。这时，有几位爬山者从旁边走过，忍不住回了头。我想，吸引他们的应该是那抹与众不同的银光吧。一瞬间，我的心亮堂了起来。眼前的银叶金合欢不惊艳，不尊贵，只平凡，当然，这样平凡的角色，自然不受文人墨客的青睐，我也很少在文字中读到有关它的字眼。然而，它不受周遭的影响，甘于寂寞，默默绽放，令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刘儒珍的袖珍女孩，她身高不足1米，患有“先天性重度脆骨症”。脆弱的肢体没有摧毁她坚韧的内心，她努力进取，不断向上，最终被湖南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录取。她就像一棵金合欢，默默地坚持着，用坚强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光彩，活出了自己别样的人生。

从此，在我的心隅一角就留下了这个叫“金合欢”的小东西，一直心心念着，不曾遗忘。过了两三周，我终于忍不住想去会会这个老朋友。没想到多日不见，它那银中透绿的叶子竟爬满了枝条，曾经光秃的枝干如今枝叶葳葳蕤蕤，也长高了，顶上织成了一个个黄色的小绒球。阳光洒下，小小的绒球熠熠生辉，微风过处，清香四溢。后来我才知道，之前的那几棵金合欢刚移植过来时生了病，“树医”束手无策，能撑多久全看它们的造化，没想到它们不但没有被病魔击垮，枝叶反倒愈加茂盛；枝干虽弯曲，却不失美丽……

之后我每年都会去看它们，因为那几棵慢慢长成的金合欢已成为我心中最美的风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