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砚群++樊露露
摘 要:MOOC作为一种新型的教学样式,有着融技术性、视觉性、聚合性、自由性、精细化、数据化等于一体的特点,但MOOC借助技术依赖凸显优势的同时也存在情感交流和情感培育的缺失、教学的即刻性和直接性的丧失、教学调节灵敏度的缺乏、教学仪式感的丢失等缺陷。面对新时代成长起来的教育对象,我们的教改还是应该走向融合现代技术回归传统课堂的课堂优化教学的教改之路。
关键词:MOOC 教改 90后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特别是现代先进技术的发明以及对社会生活各方面深层次的影响,我们当今的日常生活方式、生活观念、生活态度以及思维习惯、行为习惯和学习环境,与此前任何一个时期相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为我们的高等教育模式提供了更多的便利和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深刻的挑战,特别是给人以“与现代生活有些隔膜”的课堂教学而言,这种感觉尤为明显,正是基于上述实情,我们对课堂教学的优化实践与省思亦尤显迫切。
课堂优化教学实践与省思讨论的现状,基本可以用三组关键词概括:信息时代、数字化环境、互联网+;90后(90后后);教改。第一组关键词概括的是我们的生活环境,也是当今教育的时代背景;第二组是高等教育教学的主体,也是我们教育的对象;第三组是教学的应对方式与出路,是教育模式的选择。三组关键词不同层面、三维一体构筑了我们当今多元文化视野下课堂优化教学的时代语境。
一、MOOC来了
虽然比欧美及发达国家晚了近15年,我们还是以阻挡不住的脚步步入了信息时代(Information Age)并发展迅猛(网络时代(Network Times))。伴随着计算机的普及与数字网络化深入,信息(包含知识和技术)对整个社会的影响逐步提高到一种绝对重要的地位。依托于电子媒介的信息量、信息传播和处理的速度,以及应用信息的程度等,都呈几何倍数增长。由于计算机(手机)和网络技术(无限网络)的广泛应用,人们的学习方式也发生极大的改变,学习速度也大大提高。而伴随着互联网+(Internet Plus)战略的推进,一些新的行业模式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并以各自的方式证明存在。不管你是欢迎的,还是观望或拒绝的,MOOC,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方式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并在长久以来、苦于无良方可觅、成果不显的教改大旗的推动下,以一种空前绝后的方式推进。
(一)MOOC的优势
作为一种大型的在线开放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MOOC有着与生俱来的融技术性、视觉性、聚合性、自由性、精细化、数据化等于一体的时代优势和自身特长,这是传统的课堂教学无法全面实现的。MOOC从根本上上讲,就是技术的产物,依网络互联而生,融视听一体,兼有娱乐审美之效。MOOC制作就是借用了影视制作的视觉蒙太奇技术、剪辑工艺、音响特效(同期和后期)整合工艺,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极精细化的美化操作,从某种程度上看,实际上是一种课堂教学的影视化过程。这种精致的影视化教学,先不论内容,且从形式看,对于惯于“读图”“猎奇”的年轻人而言,确实在一段时间内是具有吸引力的。而依靠网络的推送(限时或按时),一方面可以使在线学习具有自由性,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任意安排你的学习时间或地点;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在线学习呈现出聚合性特征,即我们只要借助网络平台,就可以跨越时空的“在一起”学习、讨论同一课程。而与此同时,课程管理者可以借助网络后台,对在线的情况作出“大数据”的量化管理和监控,甚至可以使用技术手段干预在线学习的进程。从上述特性来说,MOOC确实看上去很美。那么问题来了,MOOC模式是将来教改的方向与未来吗?在MOOC热的大背景下,冷静地思考,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二)MOOC的“脚踵”
与传统的课堂教学相比,MOOC借助技术的依赖凸显优势的同时也存在阿基琉斯的脚踵,主要表现在:情感交流和情感培育的缺失;教学的即刻性和直接性的丧失;教学调节灵敏度的缺乏;教学仪式感的丢失。
教育的根本目的是基于知识传授(教)之上的心灵情感培育。特别是对传统的人文学科学习而言,教育的根本目的更高的表现在于培育一个人的人文品格。著名的教育家孔子说:“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1]在夫子的教育设计里,一个人的德育情感(孝悌谨信爱)是第一位的,是根本,行有余力,而后学其他知识。被誉为儒学经典《四书》之首的《大学》开宗明义:“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2]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这既是《大学》的纲领旨趣,也是儒学“垂世立教”的目标所在。教育的情感培育目的,不只中国先贤的认识如此,现代西方也有相同的认识,德国著名哲学家雅思贝尔斯在《什么是教育》一书中指出:“所谓教育,不过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灵肉交流活动(尤其是老一代对年轻一代),包括知识内容的传授、生命内涵的领悟、意志行为的规范、并通过文化传递功能,将文化遗产教给年轻一代,使他们自由地生成,并启迪其自由天性。因此,教育的原则,是通过现存世界的全部文化导向人的灵魂觉醒之本源和根基,而不是导向由原初派生出来的东西和平庸的知识(当然,作为教育基础的能力、语言、记忆内容除外)。”[3]而实现这种目的最为有效的方式就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灵肉交流活动”,亦即传统的口传心授。诚如明代著名大学士解缙之言:“学书之法,非口传心授,不得其精。”[4]虽是对书法学习而言,亦是对言传身教的教习之道的形象概括。MOOC模式,用机器取代人为,最终造成了学习过程中教者和学者的情感交流和情感培育的缺失,成为这一教学形式无法弥补的情感缺憾。
课堂教学是一门遗憾的艺术。每一次授课都是现场直播。即使你再精心设计,再认真贯彻,总难免会留有缺憾,这些缺憾会成为来日的经验,激励下一次课堂达到更高更好的臻于理想的境地。而这种残缺的美,正是传统课堂模式的即刻性和直接性的魅力之所在。教师在授课时的一颦一笑、一时的激扬或沉醉、最是那教学双方一刹那间的举目会心,更可心情畅适,成为风景。而MOOC借助现代影视手段,把授课内容精细化,通过后期的剪辑和特效技术,使音画最优化,这种精致的美,凝练集中却缺少了现实课堂的鲜活與生动,更重要的是割裂了教学双方的实体联系,到头来终是一副虚拟的触摸不到的风景。另外,MOOC视频一旦上线,由于主客观的条件限制,不可能在短期内频繁更新,难以像传统课堂教学那样容易修正和复旧如新。更有一点不得不重视,基于学分目的的MOOC学习,“在线”并不一定“在场”,再强大的后台管理,也无法远程捕捉的“隐身人”。
与教学的即刻性和直接性相关,MOOC的在线虚拟性导致对教学调节灵敏度的缺乏。MOOC视频一旦上线,即成为一种学习的客体存在,即便有在线学习者间的互动与讨论,都不能弥补讲授者和观摩者间现场感的缺失。讲授者的对象的虚拟性一如学习者对讲授者的虚拟性的双重对立,从这一点上来看,MOOC是根本没有教学的即时调节可言的。
学习的自由性可以说是MOOC的一大特点和优势,只要你有电脑并连接网络,你可以选择任意的时间地点进行在线学习,甚至可以把学习的内容化整为零。这种自由性在提供了学习便利的同时,也增加了学习的随意性。方式上的随意性会直接造成态度上的随意性,这无疑会削弱学习的效果。教学是一种需要仪式感的活动,这不是说要有多少的外在的条条框框,而是要强调心理上的一种谨重感。MOOC模式与传统课堂教学相比,丧失了一种学习的仪式感,多了随意,少了庄重。我们不敢想象,一个人把大把时间用在网上游离而蹲在卫生间里看MOOC,该是件多么的荒谬的事。“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5],这是萧纲在诫子书里对当阳公大心的教导,无论做人还是做事,谨重的态度还是第一位的。人文教育的终极目标是成德,做一个有人文品格的人[6]。对于教育而言,不论是讲授者,还是受教者,都理应有一份对对象发自心底的敬畏之心。
二、挡不住的90后(90后后)
进入21世纪,我们的教育对象与此前任何一个时期相比,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90后以及90后后以不可阻挡的趋势,成为这个主体的主要构成部分。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庞大的群体具有的獨特性情。从社会大环境看,他们生长在社会安定、物质繁荣、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互联网影响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娱乐化消费成为主流,而生活节奏的加快,他们有一种先于他们真实感知的无可言说的竞争压力感。从家庭环境看,他们都多出身在独生子女的现代化家庭,相对而言,有比较好的生活物质条件。生活中除了学习,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生活波动和人生经历。从教育情况看,大学之前,他们中的绝大数接受的还是传统的义务教育,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虽然在一浪更高过一浪的教改的呼声里,总体上还是以应试为终极目的。而由于就业机制的变化,他们不免对未来带有迷惘情绪,有潜在的工作压力。
据笔者调查统计发现,90后(90后后)这个群体整体上对自身的性格特点有着相当清晰的认识。他们普遍认为:这个年轻的群体有好奇心强、接受能力强、喜欢推陈出新、反对因循守旧的特点,而且兴趣广泛、标榜个性、富有青春活力,他们认为这是他们成长的优势。同时他们也不否认自身的缺陷(但往往不愿正视或努力改变),即自我中心、抗挫能力弱;内心敏感脆弱、学习焦虑、强烈的反叛意识;过于依赖网络(低头族)、缺乏毅力与专注;务实主义等。由此我们不难发现,基于上述各方面的综合作用,这个群体往往普遍带有表面上的成熟与实际上心智的不成熟的岐隔特点。在为人处世的过程中,利己主义、功利主义、娱乐主义、自我中心、简单主义和情绪化等倾向比较突出。事实证明,在与这个群体交流中出现的交流障碍和效度距离的“代沟”现象,正是当代高校教师不得不正视的一个问题。
那么,问题又一次出现了:我们的教学改革的方向是要投其所好,还是要保持一种仪式感呢?笔者以为,答案肯定是后者。根据中国青年报社社会调查中心联合问卷网对2001人进行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49.2%的受访者认为当下人们的仪式感减弱了,32.1%的受访者认为增强了。79.8%的受访者表示生活中仪式感重要。[7]而仪式感的缺失,正是由于生活节奏的匆忙、虚拟社交平台的发展,以及人们越来越看重实用性的结果。正是基于教育手段对网络技术的使用的理性认识和对教育对象深刻的体认,笔者更加认为未来的教改方向应该是融合现代技术的向传统课堂教学的回归,而不是顺承现代技术和青年一代的使用习惯或兴趣一味投其所好。
(基金项目:本文系长江大学2016年度校级教师发展专项“现代教育技术背景下基于传统教学的课内外整合教学模式研究”和2016年校级一般教研项目“多元文化视野下的《中国古代文学》课堂教学优化研究与实践”[项目编号:JY2016020]的阶段成果。)
注释:
[1]杨伯峻:《论语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5页。
[2]宋元人注:《四书五经(上)》,北京:中国书店,1998年版,第1页。
[3]邹进译,[德]雅斯贝尔斯著:《什么是教育》,北京:三联书店,1991年版,第3页。
[4][明]解缙:《春雨杂述·评书》,《丛书集成初编》,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
[5][梁]萧纲:《诫当阳公大心书·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3)》,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3010页。
[6]参见刘砚群,樊露露:《培育人文品格:中国古代文学教学再思考》,现代语文(学术综合版),2014年,第07期。
[7]张力友:《79.8%受访者认为生活中仪式感重要》,中国青年报,2016年12月13日。
http://zqb.cyol.com/html/2016-12/13/nw.D110000zgqnb_20161213_3-07.htm。
(刘砚群,樊露露 湖北荆州 长江大学文学院 434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