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烟火味到人情味

江南

《深夜食堂2》是一部由小林薰邀约、松冈锭司执筒的典型日式清流式剧作的电影版本，同时，也是一部日式悲剧的温情式经典范本。松冈锭司从20世纪80年代起即以《打水金鱼》《杨槐小道》等作品活跃于影坛，其与小林薰在《深夜食堂2》中无间的精诚合作，令其独特的导演风格得以再次大放异彩，同时，亦使得观众能够由这部影片中质朴表达的人生际遇，获得现实生存的存在体验感与社会化生存的永恒价值观。

一、 烟火味的人类社会生活化常态表象

（一）烟火味的生活化常态表现

《深夜食堂2》以浮世绘的拍摄手法，以镜头的复杂调度创制开篇镜组，乘着汽车在街道中的行进拍摄、街景定位的旋转拍摄、街景的俯拍及其切换等，都为烟火味的社会化生活常态进行了充分的氛围铺垫。在灯火阑珊之际，由本片男主角所主导的烟火味的生活随之展开，食材的精心烹饪、深夜食堂桌案的细心擦拭等，自然而然地将观众带入到了这间温馨的深夜食堂的场景之中。烹饪镜头自然而然的介入，食客之间对话的油然展开，以及与传统意识中的雅致奢华有所不同的温馨的完全生活化的用餐环境等，都令本片中的深夜食堂无论是场景氛围，还是角色、食材等，都显得格外地质朴无华，与日常生活化常态别无二致。同样，本片中的角色设定亦全无熠熠生辉的人物，而是焦聚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具烟火味的普通大众的平凡生活常态。

（二）烟火味的生活化常态表达

《深夜食堂2》以一种悲剧色彩开篇，以古希腊式经典的三幕式悲剧，针对人生的三个阶段，进行了光影言谕式的隐喻诠释。这种三幕式悲剧虽然从其表象而言，描绘的是三位主人公，但由生活化常态表态深入探析就能够看到，若以无差别化体察，这三位主人公恰恰存在着生命中的三个不同阶段的前后接续，即青年、中年、晚年。而影片亦以一种悲剧式的映射，将这三个阶段最深切的痛楚，以光影的活态化作了细微地表达，并将其一一加诸于女主角的身上：对青年时期的女主角，施以事业的挫折，以至于女主角试图透过身着一袭黑衣的方式来缓释事业上的种种压力；对中年时期的女主角，则施以中年最为凄惨的丧夫之痛，家庭、人生、前代扶养、后代抚育等等重担全部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对于晚年的女主角则施以痛彻心扉的丧子之痛。可见，本片以这种一生之中如影相随的最大化痛楚更锐利地刻划了生命的无常与孤独无援。

（三）烟火味的生活化常态表象引申

《深夜食堂2》以悲剧色彩渲染了食客的那种将饱未饱的满足感，与将醉未醉的微醺感，在一袭烟火味的笼罩下，以生活化常态创制出了一泓影视光影的淡淡清流。在影片中种种角色人生的喜怒哀乐中，观众在置身其中之后，即开始在这些角色的引导下，不断地咀嚼着熏陶在烟火味之中的人生百种滋味。犹记这部影片中的灯火阑珊，犹记由四面八方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聚至一起来的这一群人，他们的共同目标，绝对不仅仅止于食物果腹之后的满足感，饮酒微醺之后的飘逸感。无论是食物还是饮酒都能带给这一群人浅表性的烟火味，然而从进阶的分析观察，这一群人的企愿与追求显然不止于此。这部影片中的烟火味由视觉画面向嗅觉与味觉的延展，以及穿透映像向知觉的延展，一步步地令观众深深地体味到了这烟火味中的生命的真义与人生的真谛。[1]

二、 人情味的人类社会情感化常态抽象

（一）人情味的情感化常态表现

事实上，从影片的前半段已经能够看到那种有意无意、有情无情之间的暖昧滋味，这种暖昧滋味一如灯下观花、舟中赏霞、月里近狎，都能够赋予观众一种看不明、道不清但却能够获得美妙体验的况味。这种况味恰如开心到流泪，亦如一种无言的倾诉，亦或只是静静地发呆，实际上都能够从中无差别地体悟出社会化情感常态下的人情味。深夜食堂及其主厨，以一种物象化的形式，建构起了一种多层中心式的焦点汇聚，这种向心型的焦点汇聚，为社会化情感常态下的人情味，提供了以微观抽象宏观社会的社会情感常态的表现。由此可见，人与人之间，因这烟火味的深夜食堂，而极其快速地建构起了一种由人情味所牵系着的准社会化的关系系统，在这一社会关系系统之中，烟火味的美食、美酒等表象，反而成为一种次要的陪衬，而充盈着的人情味，则开始登上社会化行为、社会化关系、社会化融合的更大时空延展下的大舞台。[2]

（二）人情味的情感化常态表达

《深夜食堂2》中随处可见的烟火味，浓重地浮现于生活日常的表象，而若以进阶的观察，针对这种烟火味加以抽象不难发现，这种由社会化情感牵系起来，潜藏于社会化沟通、社会化行为、社会化关系之中的种种人情味的微妙表达。影片恰恰以这种人情味的种种清流式表达，以淡淡然的白描将观众带到了浓浓的人情味的意象化时空镜像之中。三幕悲剧在表达情感主旨的过程中亦艺术化地穿插植入了喜剧的意蘊，将离别与重逢杂揉在一起，将丧葬与婚嫁杂揉在一起，从而创制出了人生无法游离的环环紧扣着的关键主题。而这恰恰是影片在人情味表现方面最大的难点，同时也是影片最值得称道的匠心。与《深夜食堂2》这样的清流电影相比，显然那些欢闹的电影从表象上而言更见其热烈，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那些表象上的热烈反而更映衬出其内涵的单薄，其实，真正的情感的力量反而如一汩汩清流一般有着沉静的常态化表现。

（三）人情味的情感化常态抽象引申

虽然影片中来到深夜食堂的人，都是社会化生活常态中的特例，但是，这些特例却具有着一种对社会化生活抽象的典型性与代表性，是现代社会群体性社会化生存的集体写真，所谓，心之官则思，心之结则孤，实际上，任何现代化沟通与交流工具都无法避免，亦无法摆脱现代社会中人类群体的后现代孤独。《深夜食堂2》中来自四面八方的食客，其实都是因为一种孤独的因缘才聚到一起来，而这种孤独的因缘就其本质而言，实际上是一种来自其各自内心深处的深深的心理孤独，这一点，即便是深夜食堂中的老板亦不例外。当然，这种社会化心理孤独，并不仅仅存在于本片烟火味的表象之中，同时，亦深深地存在于形诸于人情味悖反的现代人类的内心深处，而解决之道显然就是如本片一样，以汩汩清流由映像流入内心并直指心灵。endprint

三、 人情味与烟火味深度融合的影视美学表达意象

（一）烟火味掩盖下的人情味影视美学表达意象

在影视世界实际上日渐走向浮燥的今天，《深夜食堂2》宛如浮世绘般的一股具足侵彻人心力量的清流，这股清流不仅在影片的原产地，甚至在整个泛亚地区均引起了观众的较为广泛的倾情关注与心灵共振。这种关注与共振绝非简单的浅表性的具象化的烟火味，与进阶层次的抽象化的人情味，其实是缘于烟火味掩盖下的人情味诉诸于影视美学表达意象的升华。影片中，核心式关键人物就是那个永远会在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对你微笑的深夜食堂的老板，应该看到，小林薰的精彩演绎与全力打造，以其深刻内蕴着的质朴且自然的境界，进行了凌驾于表演层面的形而上的意象表达，这种形而上的意象表达，显然是其自然境界使然，而松冈锭司则更以影视美学意象技法，在这种自然境界背后推上一把，将这部影片提升到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形而上的意象化新高度。[3]

（二）人情味积蕴下的烟火味影视美学表达意象

人情味是每个人都深蕴于内心，并在社会化交流、社会化交往等社会化行为与社会化生存过程中，透过情感流露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接触、交流、交互情状。《深夜食堂2》中的人情味表达，虽然时刻都充满了悲剧的意蕴，但却在影视美学的光影魔法表达之下，将这种悲剧意蕴，在烟火味的不断介入、不断参与、不断调和的研磨下变得异常细碎，更以影视艺术技法对其加以冲淡，使得整个影视意象的三幕悲剧中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凄惨意蕴，在经过艺术匀化之后，反而变得更具不经意的拟真化、沉浸化、移情化。由此可见，烟火味与人情味有着共同相容于同一映像本体的无分别性与归根性。事实上，恰恰是这种无分别性与归根性，才为本片建构起了一种足以形而上与映像本体的直指人心的根性灵魂。本片的人情味下的烟火味，以其烟火味而积蕴起了一种既质朴且又犀利的疗愈心灵的表达意象。

（三）深度融合的影视美学温暖嬗变意象

实际上，反复深刻地审视《深夜食堂2》这部影片，我们会恍然发现，原来在这部影片的整个叙事过程之中，烟火味与人情味二者一直是深度融合着的，烟火味冲淡了人情味中的凄惨，人情味平添了烟火味视觉而外的嗅觉与味觉延展，而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观赏这部本质上痛彻心扉的悲剧的整个过程之中，悲剧意蕴调和于五味杂陈之中。并且，全片自始至终都由影视艺术美学向这种悲剧意蕴注入一种渐趋清晰的温暖意象，因而使得影视艺术的光影反而在烟火味与人情味的进阶融合过程之中，形成了一种隐秘如谜的切近意象。这部影片由充斥着烟火味的生活美学向充盈着人情味的社会美学进行着实验性的融合，同时，更由社会美学向影视美学表达所渲染的形而上意象进行着温暖变格的嬗变，这种温暖变格的嬗变不仅消解了这部影片中的悲剧色彩，而且以其心灵鸡汤般的醇香抚慰了后现代社会中的孤寂灵魂。[4]

结语

《深夜食堂2》是踵继其前作《深夜食堂》之后的又一部疗愈力作，这部力作以其不媚俗、不商业、不造作，而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既难得一遇更难得体验得到的一股汩汩流出的映像，复又流入心灵的清流。影片中的映像由凝结成为一种烟火味的表象，而人情味的抽象，进而由烟火味与人情味的深度融合，为意象的超越了表象、抽象，甚至其意象本体的形而上于美学意识的温暖嬗变提供了移情渲染。这种温暖嬗变以其意象性，而一如中国古典文学中的“载不动许多愁”一样，偌大的现代化都市反而載不动现代人逡巡于烟火味之间的那份无关烟火味表象的孤独寂寞。这部影片疗愈般的光影抚慰，表达了更深层次的人情味的形而上的形诸于根性灵魂的意象。

参考文献：

[1]孙佳山.《深夜食堂》在跨文化传播中的文化误读[N].中国文化报，2017-07-10（003）：20-22.

[2]位迎苏，吴晓荣.治愈系美食剧功能探析——以日剧《深夜食堂》为例[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17（6）：95-98.

[3]马腾瑞.日本美食剧的主题分析：浅析美食剧中的“人”的情怀——以《深夜食堂》和《孤独的美食家》为例[J].商，2015（51）：

150-151.

[4]杨婧文.饮食题材的大众影视作品中的饮食审美——以《深夜食堂》等影视作品为例[J].旅游纵览（下半月），2014（9）：352-35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