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
直抵灵魂的对话
王芳
2011年暑假,我慕名去萧红故居。为了别样的体验,我做通门卫的工作,于凌晨独自走进诺大庭院。曦光微照,这座因文学而永生的庭院静谧优雅,就如那个孤独地活了31年,用文字创造永恒的文学洛神,冷艳看着世事的繁华和变迁。
走过了萧红塑像,走过了两边种满青菜的甬路,走过了《呼兰河传》所有的场景,心于暑热中慢慢沉静下来——我似乎听到了萧红的声音,听到她喁喁的私语、朗朗的笑声、悲切的倾诉——这是我们灵魂的对话。那一刻,我渐渐懂得,人可以跨越历史,走进久远的记忆;文学可以通天彻地,以光阴为笔,墨书心底不朽的挽歌。
那时,我与网络签约已有五年之久。
我珍惜网络写作的时光。因为,那段光阴,是我文学情怀得以释放的爆发期,更是我的文字得以磨砺的最佳期。那段日子我无忧无虑——没有琐碎,没有应酬,没有世俗,有的只是键盘上的故事。七年的网络文学生涯,除了工作和日常生活,文字是我的全部——我用文字编织理想世界,并和自己进行了一场漫长的对话。
《别忘了回家》是我转型后第一部长篇小说。当时,林梦远的原型以一句“谁都不会拒绝友谊”的话语,说服我接纳了他的友情,默默倾听他的情感经历。之后,我试图与眼花缭乱的社会对接,去发出一声微弱的呐喊。于是,我用文字与复杂的人性对话。小说出版后,发现自己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并不透彻,我需要寻找精神高地,来寄托自己的生命和灵魂。
于是,一本厚重的县志,打开了我的视野。整整一年时间,我熟记县志里的大事记,在街头巷尾寻找历史影像,考证一个个历史事件,一个个人物鲜活起来了,便有了《林甸风云》《李振兴传奇》《出荷粮》《抗出荷粮》等中短篇。透过这些历史事件,我看到了黑土地上斑斑血迹,那就是林甸历史上无数悲苦灵魂的嘶喊。我用心灵与他们对话,直到他们欣然接纳了我,我又拿起笔来,进行了一次酣畅淋漓的倾述——《血盖头》的出版发行,使我的内心非常激动,我终于找到了文学生命的支点。
在中篇小说《年关》里,挖药材、打鸟雀、套兔子、采黄花……那是我的童年绽放的花朵,家乡的草原是我童年美好的记忆,这应该是创作《小飞龙》的诱因。而英国归来的钱谨母子,则给了我充足而丰富的滋养:我与护鸟人奔波在湿地上,被惊心动魄的故事感动着,被种种珍稀的鸟儿所吸引,在充满原始味道的湿地流连忘返,更被盗猎者残忍的杀戮愤怒不已。这种大爱、大善和大恶诉诸笔端,一定会引起孩子们的关注,也会奠基孩子们美好的人性,这让我充满了创作的信心和动力。
写得最苦的就是《朝天吼》了。一万八千多名第一代垦荒队员,至今就剩下五六十人了,这是无比让人痛心的事!同时,也说明抢救历史的迫切性。半年的时间,我顶风冒雪地追踪,一次次走进被时光湮没的历史。而在紧锣密鼓奔走在村村屯屯时,死亡还在继续,我的内心充满了莫大的悲伤。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背负着千金斤担匍匐前行,以文字去探寻一代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境界。拿到样书的那天,我捧着《朝天吼》站在尹大娘墓前,深深地为逝者鞠了一躬——我无愧于历史的嘱托,完成了老人多年愿望,填补了一段悲壮的民垦历史的空白。
回顾这一段创作历程,我只是做了一次次具有生命气息的对话——与萧红对话,找到了文学的价值和方向;与林梦远对话,尝试探寻人性,撩开社会的多重面纱;与林野花对话,感受着超越生死的不屈和抗争;与小飞龙对话,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出呐喊;与黄九菊对话,为这片土地吟唱一首永恒的悲歌。
“以山河为背景的中短篇小说,我不知写了多少,它们是我生命的底色,也是我作品的底色。”这是迟子建对自己的总结。而我生命和作品的底色,就是浓浓的乡情——百年林甸,沧桑巨变,我愿以文学的名义,向这片炙热的土地献礼,愿以我的呕心之作,为这座小城树起一座座丰碑。
我会牢牢记住那句座右铭:站着生存、跪着寻根、匍匐着写作,永远做一名黑土地的歌者。
(作者单位:黑龙江省林甸县教师进修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