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的诗

刘季

珂勒惠支：不应碾磨播种的种子

你的刀刃只认两种色：黑或白

其余的全部隐去

只认木头、石头

更坚硬铜或铁

所谓的美是粗糙 撕裂 是刀刀见骨

我相信 刀刻的你当比石头还冷一千倍

比刀刃還锋利一万倍

否则你不能——

用黑白去拥抱黑白

用种子去碾磨种子

用刀去刻刀

刻出眼睛里最白的黑

黑白背后原本该是

你居室餐桌上那束红色玫瑰

或你身上淡蓝的长裙

或孩子手中烤热的面包

或 午后马利安广场边读书的少女那一头金色的长发

你到过波兰吗

比如

这句台词 让我声如琴诉

想起一个人 一部电影 一把大提琴

他全部的眼神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

你到过波兰吗？

在炮火纷飞的乱世中他做到了——

藏匿伤者

掩埋死者

给逃生者以逃生之道

若干年又若干年后

美誉或纪念还在继续

他安睡

任玫瑰哭泣

任子弹穿心而过

重归苏莲托

你开口，阔如海洋 万鸟齐飞

虚实相间 交响乐把春风撕碎

一万双翅膀带着男中音离开再离开

远方或更广阔的海洋

——到处散发着芬芳

到处充满温暖 可是你对我说再见

海洋从来不在乎有谁来过或有谁离去

你的悲伤再大也超不过她的蔚蓝

让我们躺下 在海浪中一点点变小

最后成沙

爱是多么微不足道

想去见你

想去见你 丝绸背后的浓眉深目

见你于哭墙前

长袍掩盖下颤抖的双肩

咒语 风沙漫卷

白 冷漠

谁在安抚罪恶

谁在救赎圣洁之身

黑袍加身

世界缩小至唇边

我宽恕所有人

不宽恕自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