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
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但是他几十年始终如一日,把青春与智慧都奉献给了钟爱的教育事业。
父亲的一生,说不上大起大落,但绝不是一帆风顺。1929年,父亲出生于浙江省江山县。父亲是家中长子,因此15歲那年,祖父送他去上海学堂接受西式教育,在那里父亲接受了进步思想。因为文化水平较高,他去了一所中学,担任物理教师的工作。父亲刻苦学习,努力工作,很快成为学校的骨干教师,经常受到上级领导的表彰。
20世纪50年代,为响应“广大青年深入农村和工矿企业”的要求,父亲来到当时新组建的山东省新汶矿务局。
新汶矿务局位于泰山脚下,当时仅有几个小煤窑,当地只有一条窄窄的公路和一条抗战时期修建的铁路通往区外。
听父亲说,当时的校长亲自去接他们,开着一辆从矿上借来的解放牌卡车把他们拉到一处河滩上,豪情满怀地说:“各位老师,欢迎你们啦!这,就是我们的学校!”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荒地,除了荒地,还是荒地。
连个房子都没有,哪儿有什么学校啊?
校长哈哈大笑:“你们来了,不就有学校了。”
就这样,他们这些从上海来的年轻教师就投入了学校的建设中。后来,还有一些从南京、武汉等地刚毕业的大学生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这些从小生活在南方的白面书生,在北方的寒冬里,住着简陋的帐篷,吃着从未吃过的高粱煎饼,硬是在这一片石头滩地上盖起了第一排平房,招收了第一批中学生。
父亲就这样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没人知道在这期间他吃了多少苦,他也从来不跟我们说当时有多苦。作为女儿,我只听他兴致勃勃地讲述那时他们怎么自己造粉笔、做黑板、做教具,听他讲教学过程中一些有趣的事,听他讲他过去的学生……我从未见过他唉声叹气,自怨自艾。他总是微笑着,面对同事、朋友、学生、家人。
父亲一生最爱的就是他的教育事业。
小时候,除了上班时间,父亲总在家里备课、批改作业。那时写字多用蘸水笔,我记得父亲的中指关节处总是有一片红色的墨水印子,洗也洗不掉。有时正吃着饭,有学生来问问题,父亲就立刻放下碗筷,给他们细细讲解。
父亲最喜欢那些刻苦学习的学生,对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父亲从自己微薄的收入里拿出一些钱换成饭票送给他们。他总是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外面的世界大着呢,走出去才能知道啊”,他这样鼓励他们。
1985年第一个教师节,我记得父亲特别激动,“党和政府对教师越来越重视,这是要提高教师的地位啊。重视教育国家一定越来越好!”
可惜,父亲只过了3个教师节就离开了我们。1988年,59岁的父亲倒在了讲台上。在昏迷中,父亲还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上课……”
父亲一生步履坚实,足音铿锵。他始终秉持神圣的职业理想,专注于一个令人敬仰的目标——教书育人。
(责编:孙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