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 青
愿你眼底眉梢都有风情
■臧 青
前几天,重新翻出王家卫的电影看。王家卫是擅长抒情的,画面里光影迷离,镜头下的女子也各有各的美感。《重庆森林》里的王菲和现在屏幕上的歌后形象大相径庭,那是少女特有的懵懂,眼眸清澈,神似小鹿。《一代宗师》里的章子怡,她是痴情的宫二,细长的眉,倔强的眼,从缠绵悱恻的南音《风流梦》里走来,淡淡说一句:“叶先生,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约莫是念旧,仍旧最喜欢《花样年华》,里面的张曼玉是暗夜里的惊鸿一瞥,她对着镜子梳妆,扬手把眉毛勾勒成上弦月,口红一扭印在唇瓣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色泽,和着她喑哑的嗓音。她唱处于爱情中女子的甜蜜和心酸,美到天光明亮,美到令人窒息。
那些明媚的风情,似乎是最缥缈无踪的事物,却又最有迹可循。
近来喜欢看日剧,不长,四集或十集,节奏不拖沓,除了电影,似乎没有比这类剧目更适合集中观看了。《东京爱情故事》里的铃木保奈美,长发刘海儿,活泼可爱。类似的还有《求婚大作战》里的长泽雅美,笑的时候眉眼弯弯,露出八颗牙齿,似初阳热烈,仿佛能感染身边的一切。《贤者之爱》里的中山美穗,则是不受时间桎梏的风情,那种超越年龄的优雅,纵然年华老去,粉脂早已掩不住眼角的细纹,但她仍可以着风衣和衬衫,知性成熟,气质卓然。
日剧《玻璃芦苇》是仅仅四个小时的电视剧,却也是漫长到四个小时的电影。花三天时间看完,每天几乎都是大雾弥漫的雨天,潮湿的风牵动十月末的所有愁肠。眼中,忘年恋人在北海道的隆冬煮暖烘烘的火锅。每一幕都是冷色调,昏黄的暮色或是苍白的大雪,而里面相武纱季的表情不谙欢喜,卷发垂坠,被风吹得扬起。她的眉毛不是温柔的柳叶,眉峰是山丘,显得凌厉,眉尾舒展,像怅然的心事。嘴唇不是少女的鲜红妍丽,而是土壤的颜色,一片冷冷的凄凉。那一双眼眸里藏着老成与看破世事的叹息。这一切大概是因为童年苦闷的经历,一切无处开解。
剧里,她站在宾馆的顶楼望着天空抽烟,烟拂过额头与发梢,四散无踪,或是她在自己点燃的大火中,读着“人生如梦遇不逢,邂逅相拥似寒蝉。玻璃芦苇丛中立,沙砾蜿蜒在湿原”这样的诗句。这种风情是冷的,如同北海道接连不断的大雪,她叛逆而又孤傲,就好似蒙着碎雪的芦苇,外表似玻璃般坚韧,内心却如芦苇细软、敏感。
而这些各异的美人风情,总让我想起年少时喜欢摆弄妈妈化妆盒的自己,粉底、口红都是胡乱涂抹,于是面色苍白,血红大口,多年之后还是被当作笑谈。人对美的追求似乎是从出生之时便开始的,流淌在血液里,难解难分。美,却不等同于风情,风情更近似于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不用刻意,即便素颜,也可以万种风情。
曾见过恋爱中的女孩,算不上妩媚,但她是可爱的,齐刘海儿,披肩的头发,身材算不上纤细,但是匀称。男生偶尔着格子衬衫或风衣,喜欢穿运动鞋,干净到一尘不染。他们手挽手的时候,女孩倚着男孩的手臂。我曾在图书馆遇见他们,女孩看书,男孩做着物理题,偶尔低低交谈,还有恋人间默契的笑意。女孩的一颦一笑没有矫揉造作,在那一瞬,她美得不可方物,眼底眉梢都是风情。
我总喜欢捕捉所有人美好的一面,譬如,即便一个人也能努力生活,将自己打扮得自然妥帖,衣服上有阳光的清香,穿一双帆布鞋好像就能走遍全世界。譬如,能沉下心来认真培养某种兴趣,这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如海潮般汇集成一个人所有的闪光点,他光彩熠熠,宛若星辰。譬如,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都仰起头,以微笑迎接清风雨露。
真正的风情,除却容颜、气质和相爱时显露无遗的楚楚动人,还有一颗永远向阳和年轻的心。
所以,我只愿你,眼底有山月,眉梢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