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任
身处高原,美丽止息于云霞。
雾气,鼻息,一起贴近干裂的皮肤。听一根小草低吟,成一片辽阔的草场。
想象,长出翅膀——
牛羊奔出棚栏,啃食浅草,啃食谦卑的过往。
牧放的心灵,顿悟荏苒。
一声牧笛,穿透山的胸膛,山巅上自由,洒脱,挥洒温暖的心情。
云天上行走,脚步踏破沉寂。
木棉树丛里飘出的蝉音,填满阿爸阿妈脸上的沟壑。
此刻,时光慢慢,慢慢的,伸出旷远。捕捉一片洁净,折叠流淌的阳光,对折空白。
一句短语,一组动词,无论如何,怎么也书写不出高天之高远,大地之壮阔。
我做一只鹰,如何?
折断翅膀也要飞过悬崖。
折叠时光
必须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才能识别高山掩藏的密码。
必须以一种清闲的心情,才能在白云幻化的词语深处,找到几枚动词,描摹出山凹处一草一木的蓬蓬勃勃。
真的,如果深陷的孤独,不能与那些云彩、羊群融入在一起,多少文人墨客又怎会钟情高原?
高山仰止。
一根小草扬起的头颅,便是一个新的高度,
对决苍鹰擦过的山峰,对决珠峰隆起的海拔。
对决那些食古不化的冰川,足以信赖村庄、河流、土地、牛羊,都变成旋转的佛陀。
而眼角擦拭的,一定是神龛上的尘埃,与过往的云烟。
失落,和因失落带来的痛苦和彷徨,一定在这样的擦拭中如肉体碎屑,散落在谷底,不再轮回。
苍鹰受伤的翅羽,风雨中修复,雷电中坚韧。
一个漂亮的翻身,便带动身后的云彩装帧沉寂的门楣。
锅台前,阿妈的眸子闪烁的火星,与门槛上吐冒的烟圈,擦亮天宇。
他们双手捧出的光影,把打谷机的铿锵,
渗透到黄昏,抑或拂晓的角落。
晒谷场上,麻雀,土鸡,孩童,翻唱着时光。
这时,如果泼洒笔墨,一定会扰这一方宁静。
如果挥毫作赋,一定会惊扰那些雀鸟的安闲。
我做一片白云,如何?
一片全身裹满紫外线的云团。
倒叙阳光
俯下的身躯,比云还轻,比纸还薄。
一根草,兩个剖面彰显的,无不是坚韧与柔弱。
分行,或不分行的草叶,锤炼时光,勾兑草色。
怅然的日子,葱绿里恬静起来。提着倦怠的心灵,倒叙阳光。
倒叙牛羊的蹄声,深入到岁月的内核。
不可或缺。
亲近的土地,狂奔的牛羊,佩戴尊敬和景仰。
感怀掌心的纹脉。
放下思虑,放下后怕,放下包谷烧酒点燃的争辩,与喋喋不休的叨念。
渗出的草汁,与五加皮,或者黄芪,一起治愈白昼的孤独,黑夜的惶惑。
我做一根草,如何?
一根携带参天梦想的小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