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出口技术结构对经济增长的传导效应研究

2017-09-08 05:05张燕平
湖北社会科学 2017年7期
关键词:高技术类别效应

张燕平

(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广东广州 510507)

动态出口技术结构对经济增长的传导效应研究

张燕平

(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广东广州 510507)

采用动态化方法测算产品出口复杂度分析中国出口技术结构状况,研究表明中国不同技术类别的出口复杂度发展存在差异,中国主要依赖中等偏低技术类别产业,而高技术含量类别产业发展不稳定且落后于其他产业。在构建理论机制基础上最后拓展Feder模型,从更细的产业视角实证分析其效应,结果表明劳动力和资本积累对经济具有显著作用,中国出口技术类别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存在着显著的差异,中等技术和中低技术对经济传导效应最强,而中高技术产品的出口并没有给各地方经济发展带来正效应,面对严峻挑战需要采取多种措施促进出口技术结构形成良性传递效应。

动态出口技术结构;经济增长;传导效应

引言

虽然出口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这一说法得到广泛认可,出口增长与经济绩效之间具有显著的相关性,韩国、新加坡等亚洲国家在经济发展初期都得益于这种发展模式,然而随着经济规模提升,单纯依赖出口总量增长的模式遭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追求出口规模却忽视出口质量,使得出口结构的技术水平较低,影响一国产业结构升级甚至经济持续增长。2009年经济危机对世界各国带来巨大影响,中国经济也在2009后进入下降通道,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中国经济增速逐年下降,经济增长率分别下滑至2014年7.4%、2015年6.9%、2017年6. 7%,许多国家纷纷采取措施促增长,相对而言,出口技术结构层级较高的国家经济恢复得较快,因此很多研究开始关注出口技术结构即出口结构中所包含的技术含量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中国由于人口红利逐渐消失,以致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优势在下降,而资本密集型出口产业也面临能源消耗高等问题,因此中国必须研究调整出口产业政策以激发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所以深入研究不同技术产业出口的增长效应具有现实意义。

Rodrik[1](2006)明确指出出口的“质”胜过出口的“量”,而Hausmann(2007)、Jarreau[2](2012)、Assche[3](2010)、陈晓华[4](2012)、戴翔[5](2010,2015)等一些学者则从不同角度研究出口技术结构的相关问题。其中出口技术结构与经济增长内在传导机制的早期研究则来自于对于出口技术结构与经济增长的内在传导机制的研究最早来自Feder(1983)和Kruger(1980),他们认为出口的影响不只在于出口总额的不断增加,还可能由于其他多种途径,如由于市场扩大而产生规模经济,出口部门因聚集较多先进技术使得生产效率高于非出口部门,同时由于参与国际竞争导致其在管理、技术、产品品质等不断创新以提升市场竞争力。Grossman和Helpman(1993)的研究则认为出口还能带来知识和技术的传导并激发创新。为了实证出口部门对经济增长的效应,Feder[6]建立了出口部门——非出口部门的两部门模型,模型解释不同部门间存在的生产率差异以及出口部门对非出口部门带来的外部性,Feder指出出口部门有更高的生产力、潜在规模经济和正外部性对非出口部门形成知识溢出效应,对生产流程、产品创新和技术变革等产生正向作用。而相应的实证也大多建立于Feder模型拓展之上,黄秉杰、孙旭杰(2012)扩展Feder两部门模型,利用非出口部门、初级产品出口部门和工业制成品出口部门三部门模型对1994-2010年浙江省出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与经济增长之间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浙江省出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集中体现在工业制成品出口部门,通过要素边际生产率差异引起的资源优化配置效应和对非出口部门的技术外溢效应两种渠道影响经济增长。张如庆和张二震[7](2010)也证实工业制成品出口部门对非出口部门要素生产率的差别效应及对非出口部门的外溢效应,从而促进经济增长。Wörz(2005)认为贸易品具有不同的技术含量对经济的影响是不一样的,高技术密集度高产品的技术溢出效果比低技术密集度产品更显著,对经济影响更持久,因此,技术密集型产品净进口量增加所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可以使一国生产函数扩张,促进经济增长。实际上国际贸易有助于技术在国际间的推广及创新,许多国家鼓励企业引进先进技术包括专利技术和成套机器设备,企业在引进后在使用过程中会对先进技术、机器设备进行学习、消化并加以创新,即“干中学”最终会提高企业的生产率,技术创新和扩散效应推动技术进步从而促进经济增长。

目前研究文献的特点及存在不足主要有:一是许多文献集中于出口技术结构对经济增长效应的实证研究,缺乏两者之间理论以及传导机制的系统分析;二是出口产业类别以静态出口结构分类为主,实际上随着要素集聚度在不断发生变化,产业内包含的产品类别也在动态变化,因此静态分类不能准确反映要素禀赋的动态变化;三是两部门模型并不能反映出口结构的丰富层次,产品结构越细化对相应产业越具有指导意义。对此梳理出口技术结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传导机制为深入实证分析奠定理论基础,在测算出口复杂度基础上采用动态分类法分析中国出口技术结构的动态状况。而为了分析出口不同技术类别对经济传导的效应,把两部门模型拓展至五部门模型进行实证研究,为中国优化出口技术结构提供政策建议。

一、内在传导机制的理论逻辑

新兴工业化国家的经验表明出口对经济收入的提高具有显著影响,出口部门由于专业化水平较高从而比非出口部门获得更高的经济收入。出口技术结构具备内在的动态优化机制,能促使经济良性增长,而对于两者间传导机制的解释是出口部门专业化会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并通过多个途径提升生产效率,最终影响经济绩效。具体而言出口部门通过市场领先地位和先进技术在行业内发挥示范作用,而技术、知识和管理经验等可通过商品流通和FDI的溢出效应传递给国内非出口部门(Coe,Helpman,1995),同时非出口部门为了获得更高利润不断学习和模仿出口企业,包括模仿其营销策略、高新技术等,而这也倒逼着出口部门进行技术和管理创新,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出口部门和非出口部门之间这种动态传导机制最终会促进出口技术结构的梯度升级,从而实现经济的持续增长。

Feder构建的两部门模型考察了出口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为相关研究建立了最初的模型,但该模型仅考察出口和非出口两个部门,没有考虑不同部门之间存在差异性,且各部门仍是静态的分类,因此需要对出口部门进行更细致分类,为此在Feder模型基础上拓展为多部门一般模型,以便更好地研究细分技术类别对经济的传导效应,这里借鉴Cuaresma和Wörz[8](2005)的研究构建多部门一般模型:

其中(t)是非出口部门的资本存量;(t)是非出口部门的劳动力;

其中(t)是出口部门i的资本存量;(t)是出口部门i的劳动力;

非出口部门和出口部门的要素生产率为:

对式(1)两边对t求导得:

这里β是非出口部门的资本边际效率,模型7能估计不同出口部门对增长的传导效应。

二、测算与计量分析

(一)出口技术结构的动态测算。

Lall[9](2006)、樊纲(2006)和杜修立[10](2007)等都对出口技术结构进行不同的分类和分析,Lall按产品技术含量对SITC三位码产品分为初级产品、资源性产品、低技术含量产品、中技术含量产品以及高技术含量产品共五类,其中每一类又根据其性质进行细分。樊纲(2006)根据显示技术附加值把贸易产品分为四个技术高度,分别为高、中上、中下以及低技术类,此外还有Wörz[11](2005)、张如庆(2010)等在此基础上把产品分为低、中、高技术类别等,但这些分类方法都存在一定局限性:一是中国大多以加工贸易方式参与出口产品的生产,并没有获得较高的贸易利益,这导致统计数据虚高了中国的利益;二是随着生产效率的改进,出口结构中产品所包含的技术含量也会发生变化,体现为同类别包含的产品种类也在变动,而以往研究很少体现这种结构的动态变化。因此随着产品的技术梯度不断地更新,经济体的出口技术结构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这样更能反映经济体的真实状况。

3) 母竹选择:选择1~2年生、发枝低、胸径1.5~4.0 cm的母竹,保留秆高3.0~3.5 m,留枝3~4盘。

首先把世界所有k类产品份额都定位1/k,每一类产品技术水平都和其余类别都不相同,或高于或低于,即首先对m种编码产品按照其产品出口复杂度指数(PRODY)从小到大重新排序,得到这些产品的新序号1,2,…,m,然后再归总为k类,每一类满足下列公式:

为了考察不同技术层面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及途径,把产品分为高技术类、中高技术类、中技术类、中低技术类及低技术类共五类,每一类产品在世界出口额中占比均为20%。

根据上述公式测算产品的出口复杂度,并汇总得到五个技术类别的出口复杂度,从中可以分析中国不同技术类别的动态变化(图2)。总体看除了两端的高技术类别和低技术类别发展不稳定,其余各类别表现为程度不一的上升状态,其中波动幅度最大的是中高技术类别和中低技术类别,其出口复杂度分别由1992年的3429.21美元、4621.28美元小幅升至2001年的3661.87美元、4755.42美元,而2015年则跃至6798.45美元和6688.41美元。而高技术类别在1992年至2006年期间表现为小幅度上升,2006年起大幅上升至2011年达最高值7383.81美元后又开始连续下降,2015年为5287.66美元仅高于低技术类别的3464.52美元。低技术类别由1994年最高值6737.26美元降至2006年最低值2913.15美元,期间有小幅上升但目前仍处于低位,这反映了中国劳动密集型等低附加值的产业发展现状。中技术类别发展在两个阶段表现各异,1992-2002年期间出口复杂度由2965.74美元跃至各类别最高7365.47美元,随后又开始逐年下降直至2011年4917.46美元,近两年则表现出大幅拉升趋势,而同期高技术、中高技术和中低技术都出现下降态势。从出口复杂度指数来看中高技术和中低技术类别技术含量较高,中等技术类别则迅速上升形成赶超之势,低技术类别复杂度则处于最低,总体上来看这种分布反映了中国出口产业技术梯度得到改善,但作为技术高度密集的类别处于下降趋势,表明挑战仍然存在。

图2 各技术类别出口复杂度动态变化

为了进一步比较各类别和世界平均发展水平的差异,以各类别产品在世界出口20%的份额为划分标准,本文选取1992、1996、2000、2004、2008和2015年中国各类别出口份额进行比较分析(表1)。由结果显示高技术类别占比均在20%以下,但所占份额在不断上升,目前稳定在13%左右,从中也看到虽然中国出口高技术产品的技术含量有一定的提升,但中国高技术类别出口落后于世界发展水平,发展速度落后于其他产业。中高技术和中等技术类别占比呈现波动上升特点,由13%上升至均值20%附近。低技术类别是所有类别中变化最大的,呈直线下降的趋势,由1992年近40%逐年下降至13.26%,这也可看出中国对低技术类别产业的依赖逐步降低,中技术类别产业成为出口技术结构中的重要且稳定类别,也反映了中国出口产业梯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动态优化,但高技术类别行业仍需采取积极措施大力发展。

表1 中国各类别产品出口份额(单位:%)

(二)模型设定及分析。

为了考察中国各技术类别对增长所起的作用,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这个方程可以观察各出口部门对国内部门带来的效率提升作用以及溢出效果,常用的估计方法中广义最小二乘法(GLS)和广义矩估计法(GMM)都可以在模型同时存在异方差和序列相关问题时使用,如果模型不存在此问题,这两种估计方法等同于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并且用GMM估计模型时所得到的参数估计值比用其他估计方法得到的参数估计值更与实际接近,因此本文2选用广义矩估计法(GMM)对模型进行估计,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方程模型回归结果

从计量结果看出口技术各类别对经济增长的效应存在差异,回归结果显示的系数显著为正也就是资本积累对中国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拉动作用;的系数为正说明劳动力的投入在经济增长中仍然发挥着作用,从的系数来看,除了的系数为负,其他系数值均为正,也就是说中高技术产品的出口并没有给各地方经济发展带来正效应,而其他技术制成品的出口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高技术产品和低技术产品作用相似,中低和中等技术产品作用力最强,这也值得思考。这可能和中高技术类别出口的贸易模式有关,中国出口贸易产品结构在逐步调整升级,由依赖中低以及中等技术类别向中高端及高端技术类别转移,但出口贸易模式却仍然依赖既有的路径,即以出口加工贸易模式参与全球贸易分工,表现为虽然加工生产中高端产品,但在产品价值链中却仍处于中低端,结果显示这种贸易模式在中国目前的要素禀赋下已经带来了负面作用,不利于中国出口技术类别实现梯度式升级,也不能对经济增长带来阶梯式的推动。研究结果和苏振东[13](2009)非对称性研究方法的结果类似,但和Wörz(2005)的分析结果存在差异,Wörz通过跨国间面板数据分析结果显示除中等技术类别外其余类别皆显著①Wörz在文章中把出口分为低技术类别、中技术类别和高技术类别三个类别。,各技术类别产品的系数中最高为高技术产品类别,可能的原因为本文对产品采取动态分类法并划分更细致,采取的数据为剔除了中间品的中国出口数据更贴近现实。

三、基本结论及建议

中国出口技术结构虽然实现一定程度的动态优化,但仍然依赖于中等偏低端产业,加工贸易模式也导致高技术类别产业出口核心价值并不高,在动态发展中落后于其他产业。采用多部门一般模型分析中国出口技术结构对经济增长的传导效应,结果显示变量中只有资本积累具有显著性,劳动力也具有正向作用,而中国出口技术类别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也存在差异,体现在中低技术、中等技术甚至低技术类别的作用强于中高技术产品和高技术产品,中高技术产品类别甚至为负作用。这也表明中国各类别结构由于存在模式、竞争力和政策等差异导致不同的经济传导绩效,中国不同出口技术产品的贸易模式存在着差异,中低技术、中等技术产品贸易由于具有较强比较优势,所获贸易利益高于中高技术产品,且对经济增长带来正向作用。而中高技术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并不属于技术保护范围,跨国公司把其嵌入到全球产业链中布局,但由于中国主要通过加工贸易模式参与价值链生产,国内增加值并不高,因此所获贸易利益较低,虚增了对经济增长的作用。

根据上述研究结果,我们有必要采取相应的产业政策和贸易政策促进出口技术结构升级,实现产品技术梯度的持续升级,主要对策建议有:

(一)转变贸易模式。出口企业参与跨国公司全球生产环节分工,但很难参与产品设计、研发、营销等核心环节,只是参与产品的组装和加工,创造的核心价值很少,因此对于加工类出口企业来说也很难发挥外部性和示范性,所以需要逐渐转变出口加工模式至一般贸易模式,出口企业需要从战略上逐渐调整,可以先向产品价值链两端谋求延伸,并制定自主品牌战略,为最终创立自主产品做准备。

(二)增加研发投入。中国企业研发投入普遍较少,R&D是企业竞争力的来源,而尤其对于高科企业研发是其生存发展的根本,提高出口技术结构归根在于企业技术水平不断提升,来源则是企业的R&D,出口企业处于科技领先产业能较快接触先进技术和生产技能,因此政策上可以为出口企业提供投融资便利措施、税收优惠政策、高新产业园技术联盟等方式鼓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增加企业的技术积累,并致力于产品技术含量的提升,成为出口技术结构优化的先驱。

(三)积累人力资本和吸引外资流入同样重要。不同地区对于资本的敏感性存在差异,中西部地区仍然依赖物质资本,可以鼓励东部地区资源向中西部转移,中西部地区在劳动力、土地等方面具有优势可以引导外资向这些地区流动,简化行政审批并配套公共设施,为中西部出口结构升级提供发展基础。而对于东部地区人力资本的作用更显著,因此构建科研机构的产学研体系以服务经济,鼓励人力资本的自由流动和市场配置原则,为东部地区在经济更上一层阶梯提供充足的人力资本,为出口企业向更高端的技术产业升级提供保障,也为经济增长提供动力。

[1]Rodrik D.What's so special about China's ex-ports?[J].China&World Economy,2006,14(5).

[2]Jarreau J,Poncet S.Export sophistic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Evidence from China[J].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12,97(2).

[3]Assche A V,Gangnes B.Electronics production upgrading:Is China exceptional?[J].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2010,17(5).

[4]陈晓华,刘慧.出口技术复杂度赶超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实证分析——基于要素密集度异质性视角的非线性检验[J].科学学研究,2012,(11).

[5]戴翔.中国制成品出口技术含量升级的经济效应——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J].经济学家,2010,(09).

[6]Feder G.On exports and economic growth[J].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1983,12(1).

[7]张如庆,张二震.中国制成品出口的技术结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基于2002-2007年省际数据的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10,(07).

[8]Cuaresma J C,Wörz J.On export composition and growth[J].Review of World Economics,2005,141(1).

[9]Lall S,Weiss J,Zhang J.The“sophistication”of exports:a new trade measure[J].World Development,2006,34(2).

[10]杜修立,王维国.中国出口贸易的技术结构及其变迁:1980—2003[J].经济研究,2007,(07).

[11]Wörz J.Skill intensity in foreign trade and economic growth[J].Empirica,2005,32(1).

[12]Hausmann R,Hwang J,Rodrik D.What you export matters[J].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2007,12(1).

[13]苏振东,周玮庆.出口贸易结构变迁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非对称影响效应研究——基于产品技术附加值分布的贸易结构分析法和动态面板数据模型的经验研究[J].世界经济研究,2009,(05).

责任编辑 郁之行

F12

A

1003-8477(2017)07-0093-06

张燕平(1977—),女,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讲师,博士研究生。

2017年度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十三五”规划课题(2017GZGJ21)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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