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丹(武汉市艺术创作研究中心)
◎ 图︱作者提供
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
◎ 文︱李丹(武汉市艺术创作研究中心)
◎ 图︱作者提供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在政治、经济等方面产生的变化,造就了文化领域的结构性变异,促成了广大民众在精神取向和价值观念等方面的迅速变更,形成了整个中国社会在文化层面上的精神分化与重组。这其中也包括了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迁移。
从近20年的杂技实践来看,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呈现由分化向统一、由欣赏“技”到欣赏“艺”、由感受表面惊险刺激到感悟背后人文内涵,杂技审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在它发生和发展的具体过程中,隐藏着一种潜意识,就是民众在感官娱乐满足的前提下,追求生活质量,追求更高满足精神生活的权利。显然,民众这种意识的出现,是与中国社会的整体结构变革和文化发展趋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新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处在一种快速趋近于以经济活动为中心的结构调整过程中,整个社会的文化价值结构也开始在经济利益的发展中充分体现出主导性。所以,对于中国百姓来说,把生活的目标落实到对精神的满足和享受,便是应和了当今社会一个非常实际的价值改变,同时在现实生活层面上它也是中国百姓的具体生活的价值坐标。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正是在这样一种潜在的意识上进行的。如果说,一个时代杂技观众审美心理体现了这个时代基本的杂技存在状况,那么,近20年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迁移就是体现了在传统文化复兴的强力驱动下,民众对自身精神生活的一种新的自觉要求。
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笔者认为具有如下几个特征:
首先,观众需求在杂技审美层面上催生了一种注重意境化色彩的价值追求。正如郭云鹏等人在《杂技主题晚会研究》中提到:“(当代杂技)主题性和戏剧性的进入,使杂技表演所反映的人类思想和情感的文化内涵容量大量增加,审美渠道从视觉震撼层面逐渐进入心灵思考。”满足精神生活享受需要,表现人在世俗幸福中最崇高的精神欲望,是当代杂技观众审美心理的一个突出特征。
崇高感成为当代杂技观众审美心理迁移中的一个具体标记。这里所说的崇高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空泛和做作,而是一种审美升华。在杂技观众审美心理的迁移进程上,崇高感的特征体现了人们在日常生活层面上,对于那些体现广大百姓的精神要求及欲望、物质生活满足后的爱好与感动。在这里,人们可以通过欣赏杂技表演看到自己的理想冲动,展现自身坚毅不拔的精神信仰,并实现人际间在日常生活中对脉脉温情的渴望,满足生活基本享受的热情。可以说,当代观众对杂技欣赏的这种改变,一方面体现了杂技在当今时代发展进程的基本脉动,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当代杂技观众群体精神的存在情形。在日常生活中,观众开始把自己的眼光从现实生活转向更理想的天空,日常的物质要求逐渐为生活的精神意义所代替。在这种向往精神的理想性和崇高性的日常生活中,观众所产生的是一种对于自身生活感性表达的快乐,一种源于最基本的生活热情的自我感动。
杂技观众审美心理的崇高感特征,还具有一种很鲜明的文化主义倾向。当今的中国大众尤其是城市居民,物质的富裕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在物质富裕的同时,人们要求获得一种令人满意的精神生活享受。因此,在崇高感特征的背后,我们总是可以看到观众把欣赏杂技作为一种物质富裕的生活象征去感受。对杂技的感动和欣喜,由于物质上的可靠保障而越发强烈和难以自持。杂技发展到今天,不再是往日那种撂地摊式的杂耍,而具有了高贵的精神气质及内涵,成为一种点缀民众日常精神满足的重要艺术形式。观众对杂技的审美也不再是为了纯追求感官刺激,而进入了一种寻求理想价值之境。
崇高感的追求不仅改变了观众对杂技的价值取向,同时也从根本上改变了观众对杂技的审美表现形式。近20年来,以《肩上芭蕾》为代表的一大批既重“技”更重“艺”的优秀杂技节目和蓬勃兴起的杂技剧受到观众的普遍欢迎,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对杂技的释义及审美价值有了新的认识,即跨越了过去杂技的单纯显技,而把精神体验的崇高巧妙地融入了节(剧)目当中,使其具有了令人回味的意境。
引人遐思的《空中飞人》
以“技”达“艺”的《梦幻九歌》
其次,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心理迁移的另一个特征,是民众生活本身不断地再现了一种特定的发展迹象,杂技的价值和意义体现了某种内在精神的合理性,也必然地体现出它们适应民众精神生活的感性特征及观众对精神生活的追求能力。
前面提到的崇高感,这些年在杂技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地凸显出来,使杂技具有了新的诱人魅力。它不仅是观众对于紧张生活压力的自我释放,同时也意味着观众对理性生活的追求。观众从杂技的欣赏中收获一种新的精神上的意足,一种进入节目意境中达到的快感,在这个崇高感的艺术世界里完成了对于自我身份的一次认定。
当代观众在杂技欣赏的世界里,无须像欣赏戏曲那样强调文化的历史深度,对杂技的愉快享受并不要求观众以历史的深度体验作为保障,观众只需关心自身在欣赏杂技的感觉中是否获得了最大的精神快乐。当今的杂技观众,不是在时间的连续性中进行体验和积累,而是在时间的空间化过程中寻到了自己的精神快乐。
第三,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在当下过程中高度激化了对于生活的审美消费热情。这是杂技观众审美心理迁移的又一个特征。
近20年来,杂技观众的审美趣味基本上是从消费型渐渐转向于理性型的。观众从感性娱乐转向了精神享受,追求的是一种体现现实文化创造过程和意义的欣赏活动。今天,杂技观众主要是从精神消费的意义上来理解杂技的美学性质,并在杂技欣赏中实现自身生活的审美化过程。观众对杂技的审美实现与在生活消费过程中的满足程度产生了特定的一致性。就此而言,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迁移,显示了新的消费性意识形态。这样,杂技作为一种艺术的形象符号,便同观众日常生活享受的具体性联系在一起了。
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它从具体生活层面促成了杂技的特定转换,既肯定了精神价值在杂技中的地位和功能,同时也具体地表达了当代杂技观众审美心理的基本方向。
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给杂技工作者两点启示:
一是要判断今后杂技观众审美心理迁移的发展前景,必须首先关注整个社会审美变革背后的深刻价值动机,以及这种价值动机与大众现实生活之间的内在联系。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迁移,将同整个社会的发展联系在一起,这就要求杂技工作者在关注观众审美心理迁移的时候,要有意识地注重民众意志的构成及其现实取向的意义,进而在杂技节(剧)目创作过程中充分考虑合理目标,保持观众审美心理发展与他们日常生活之间的良性关系及其稳步发展态势。
二是精神享受的高涨和崇高感的强化,构成当今杂技观众审美心理迁移中的两个显著标志。这种存在虽然不是绝对的,但它却会在今后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帮助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迁移。对此我们必须加以深刻地认识,即始终考虑到审美理性的现实变化,及对杂技观众审美心理迁移所继续产生的实际影响。在杂技观众审美的心理具体表现上,价值意义层面上感性与理性的矛盾将继续存在并有所扩大。大众日常生活完全有理由将沿着理性享受的方向前行,并有可能在一个特定层面上激发人们对于实际生活新的信心,从而使生活本身充满新的活力和丰富性。
总之,在当代观众对杂技审美的心理迁移过程中,杂技越来越注重意境的表达实际上就已经起到一种非常重要的引导作用。在某种程度上,杂技观众审美心理的迁移,是同杂技本身的发展直接相关联的。观众在工作之余,满怀希望地走入杂技营造的情境之中,寻找生活的幸福感受。应该说,杂技对于当代观众审美心理的引导,其功能和意义是不可低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