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

2017-09-06 03:15张学文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24期
关键词:青年亚文化表情包

张学文

摘要:表情包是近年来才出现的一个网络新兴事物,它诞生于微博,微信,QQ,Facebook等网络社交平台,然后迅速蔓延至整个网络空间。表情包甚至跨越网络的边界,进入到人的现实生活中,已然发展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文化现象,成为青年亚文化的独特表征。表情符号的产生是为了满足文字通讯中“身体述情”的需要,但随着表情发展成为表情包,这一基本功能逐渐被超越。它的娱乐性被充分放大,最终演变成一场表情包的狂欢。但这种狂欢却有别于巴赫金在其文化诗学中揭示的富于颠覆性和重建性的狂欢精神。透过表情包狂欢所隐含的更多是青年亚文化的谐谑精神和对意义的逃避。

关键词:表情包;身体述情;表情狂欢;青年亚文化

一、表情包的前世今生

表情包是由表情发展而来,先有了表情才有表情包。表情包是指一系列具有相同主题的单个表情的集合。它们的先后关系不仅是在逻辑上,同样还体现在时间上。一开始并无表情包的概念,而只有表情。运用字符组合来模拟一些简单表情是广大通讯设备用户的自发行为。人们运用这种方式来辅助文字交流,表达情感。日本的颜文字是最早对这一需求做出的反应,厂商在文字信息发送的选项中增加了更复杂的表情符号选项,如开心 O(∩_∩)O,害羞(/ /▽/ /)。随着互联网通讯技术的发展,表情符号摆脱了简单的字符组合的形式,而产生了样式繁多、生动形象的具象化表情,如Ya-hoo Messenger中彩色的表情脸谱。iPhone中的emoji表情系列。随着You Tube、Facebook、微博、微信等社交平台的兴起,表情符号进一步逼真化,其形式也趋于多样化。于是在表情内部根据不同的形式就具有了类的区分,表情也往往以系列的形式推出,在这种情况下就诞生了表情包的概念。表情最终进化为表情包,并由于其自由性和创造性,开始携带了文化的涵义。表情包不仅仅是表情的集合而已,相比于以前的表情,表情包不仅仅是多了一个“包”那么简单。它意味着一种新的文化涵义的生成。

二、身体的在场性还原

表情符号的产生源于即时文字交流的天然缺陷。在即时的文字交流中,交流双方既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和手势。因此相比面对面交流,即时文字交流是一种信息不充分的交流。这种缺陷可归结为由“身体的不在场”带来的情感交流上的缺失和模糊。

人类最基本也是最原始的交流形式是视像交流和音响交流的结合。文字交流是在这两种基本交流形式上发展起来的另一种交流形式。在古代,文字交流大多数都是采用书信、文章的形式。在文字呈现于接受者之前,说话者有充分的时间斟酌词句,避免表意模糊。更为重要的时,这种书面交流不是如即时文字交流一样的碎片化的对话。而是以完整的篇幅示人,在书信中,篇幅的不受限可以使人构造一个完整的上下文语境,人的情感可以很真切的得到体现。有时甚至比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更加亲切动人。这使得很多书信都可以被纳入文学的范畴。彼时,书信交流虽然不能看见对方也不能听见对方,但却无碍于情感的传达。也就是说,身体虽不在场,但情感却在场。媒介的发展导致了文字交流的变异,互联网的诞生使交流不再受空间的限制,也使书信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文字交流由书信的形式转化为即时的语句交流。这种短平快的交流形式消糜了交流的深度和广度。情感随着身体的不在场,也变得模糊不清。对于深度的追求已经一去不复返,人们只能通过表情符号这种笨拙的方式来补救。表情符号的产生就是为了解决这种“身体不在场”交流的尴尬,通过表情符号的发送,力图还原身体的在场性,使自身的情感能得到更为充分更为明确的表达。另一位研究者使用“身体述情”这一术语来描述表情的这一基本功能,“身体述情即用面部表情或肢体动作等与身体有关的行为表示内心的情感”。[1]表情符号的出现就是为了以符号完成身体述情这一动作。

三、表情狂欢

如果说在表情包出现之前,表情还忠实的履行着身体述情的责任,那么从表情包开始,就已经迈向了表情的狂欢。在微信、QQ、微博等网络社交平台上,表情包早已超出了“表情”的功能范围,用户在使用表情包时已经不再局限于通过表情符号来表达情感,而是成为一种狂欢式的娱乐行为。这是由于这种图片形式的表情符号一开始就不具备严肃的表情能力。通过符号的二次传达之后,情感已经丧失了鲜活性,对于情感而言,鲜活意味着真实。情感和它的表情是同时存在的,表情是对情感的瞬间反应,因此在瞬间呈现出来的表情才最接近于真实的情感,这就意味着表情具有直接性和无意识性。在文字通信交流中,运用符号来传达情感是一种主动的有意识行为,它丧失了直接性和无意识性,因而使用者自然会对这种通过表情符号传达出来的情感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其结果是人们虽然借助表情符号来表达情感,却并不认真严肃的对待它。与严肃相对,表情符号天然具有娱乐精神。这种娱乐性在表情包中全面爆发,最终发展成一种以斗图为典型的狂欢,笔者将其称之为表情狂欢。

巴赫金在他的文化诗学中对“狂欢”的文化涵义做了独到的揭示。巴赫金说:“在狂欢节上,人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就在其中生活,而且是大家一起生活,因为观念上说,它是全民的……狂欢节具有宇宙性质,这是整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状态,这是人人参与的世界的再生和更新。这就是狂欢节的观念和本质。”[2]“它是狂欢的狂喜的,同时也是冷嘲热讽的,它既肯定又否定,既埋葬又再生。这就是狂欢节的诙谐。”[3]因此,狂欢性世界感受的外在形态是狂喜、诙谐、嘲笑,精神实质是颠覆和重建。

表情包的狂欢色彩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表情包的形象,二是表情包的使用方式。

首先,表情包的外在形象一般具有滑稽和丑怪的特点。在网络上使用频率最高的表情包是漫画式的表情包,这些漫画人物往往具有大大的脑袋,细短的四肢,脸上配有滑稽的表情。他们是对现实人物的戏谑式的模仿,将日常生活中的一本正经转化成荒诞不经。将现实中的严肃性消解得一干二净,以戏谑甚至是虚无的态度取而代之。其次,斗图成为一种广泛的网络现象。斗图就是大家在网络社交平台上,以图片的形式取代文字的形式进行交流,它不再是以信息交流为目的,而是比拼谁收集的表情包更多更新奇更无下限。它的输赢并不关涉任何意义,颇有狂欢节上加冕与去冕的仪式意味。这两方面使表情包在形式上具有了巴赫金所说的狂欢色彩。

但在精神实质上,表情包现象所体现出来的文化意蕴则和巴赫金所说得狂欢有一定的差异。巴赫金之所以拔高民间文化的狂欢精神,是看中其中颠覆与重建的性质。而相较之下,表情包现象体现的精神要虚弱的多,它即缺乏反叛性也缺乏重建意识,更多的表现出青年亚文化对意义的消解和逃避。表情包并不挑战真正严肃的事物,它嘲笑的对象主要是日常的平庸生活和消费文化建构出来的美化的虚幻世界。这两种事物显然不是权威性的存在,所以,与其说表情包表现出青年人的挑战姿态,不如说是一种逃避姿态。

参考文献:

[1]刘汉波.表情包文化:权力转换下的身体述情和身份建构[J].云南社会科学,2017(01):181.

[2][俄]巴赫金,李兆林、夏忠宪译.巴赫金全集·拉伯雷的创作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文化[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410.

[3]巴赫金,侈景韩译.巴赫金文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114.

[4]张旭.漫画的风格种类与美学形态[J].艺海,2013(09):8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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