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洋
摘要:卡夫卡的《城堡》中塑造了一个“权力”的符号——城堡,故事中的人物作为权力的附庸而出现,体现了权力意志的不可抗拒性。同时,在“城堡”和K等人的对立中也体现了一种固定的丰富的符号模式。在个人无意识和集體无意识的影响下,《城堡》无疑具有了更深层的意义,体现了一种永恒的生命的矛盾,即肉体的疲乏和欲望的强力。此外,在《城堡》的故事中,隐含了人类对于族群归属感的追求和需要。
关键词:原型;《城堡》;符号;形式
一、《城堡》的符号模式
卡夫卡的小说《城堡》描绘了一个模糊而又犀利,冷漠而又固执的世界。城堡代表着权力意志,是权力的抽象符号,同时也具象化为伯爵、克拉姆,而村庄代表着权力的附庸,具象化为被权力支配的大多数。在围着城堡而产生的书中世界里,土地测量员K是受城堡主人邀请来工作的,所以他应该也是属于城堡的范围,但他在获取城堡许可证的过程中却四次失败,而这四次失败中都与他的身体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如果说K受邀来到城堡,是一种能力上的认可,那么获取许可证就代表着对K作为个体的认可。而在K的身上,这两种认可并没有得到统一,相反总是因为K自身而彼此对立。K想要到达城堡,但肉体的疲惫不堪、肉欲的迷惑引诱都作为一种无形的强力阻碍着K与城堡的相融;K是被城堡邀请来的“客人”,却仍要取得城堡的许可证才能停留。在这里,K的肉体和意志形成了一种二元对立,K和城堡形成了另一种二元对立,两种对立共同构成了卡夫卡《城堡》中的双重二元对立结构。
在这个结构中,K自身的矛盾对立是建立在K与城堡的矛盾对立之下的,前一种是个体具体的特殊的对立,后一种是群体的宏观的普遍的对立,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决定着前者。在《城堡》中,卡夫卡有着弱化人物形象的倾向。一方面,他极力减少对于不相关的次要人物的外貌描写;另一方面在他的笔下,在城堡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外貌有着相似性,同等阶层的人物之间有着同化性,对人物形象内质的抽离和外质的共通而造成的形象弱化反而强调了人物的抽象符号化。商人、农民、工人、士兵......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社会,但城堡和城堡的统治者却独立在这社会之外,更确切地说,社会是城堡的附庸品,城堡支配着社会就如同权力支配个体一样。在文中,K的助手耶里米亚斯决定辞去这一职位,而之后他就莫名地失去了青春活力和生命力。这样鲜明的对比表明了人们对于城堡(权力)的迷狂,权力在左右着人的生命。在拥有权力时,人们焕发着强烈的生命力,失去权力之后,生命力就迅速低迷萎缩。
此外,《城堡》中K等人和城堡的对立也构成了一种固定的结构模式。在这种结构模式中可以填充进任意符合的内容来解释。例如:城堡代表着主流文化,而K等人代表着小众文化,小众文化只有符合主流文化才能长久,不被淘汰,在主流文化的大趋势大背景之下,小众文化注定被消解,被支配。
二、归属感的原型
作者卡夫卡是一个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需求,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他并没有从自己的生活中得到归属感,并且一直处于被压抑的状态,这一点在《城堡》中也有所体现,比如K因为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而一次次错过“进入”城堡的机会,而他和侍女的交往却使得他的生理需求得到了满足,K身体上的矛盾导致了他和“城堡”、以及被“城堡”所统治的社会的矛盾,这种矛盾其实也是卡夫卡自己现实矛盾的一种投射。
然而作家在创作中不仅要受到个人潜意识无形中的影响,还无法避免地让集体无意识涌现出来,在《城堡》中所体现出的最主要的是对族群的归属感的集体无意识。
不止是主人公K,故事里的所有人渴望得到城堡认可的人其实都是在追求一种族群的归属感,这里的“城堡”已经变成了族群的符号,得到了城堡的许可证就意味着得到了族群的认可,满足了人们对于族群归属感的需要。在远古时期,人类之间都是以部落的形式生活,每个人都所属于相同或不同的部落,因为在当时各种环境条件很差,人类也没有掌握强力的武器,除了要面对食肉动物的捕杀之外,医疗、食物、寒冷、繁衍等等问题也不可小觑,所以远古先民实行部落群居是最适合当时的环境条件的,长此以往,这种族群的生活方式就进入了人类的心理结构里,经过遗传沉淀成为了原型。
在表面看来,“城堡”是权力的符号,K等人是权力下的附庸。其实是通过K等人对“城堡”许可的追逐体现了人类获得族群归属感的原型,是远古先民寻求部落归属的再现,唤醒了读者沉睡的原型模式,使读者得到了共鸣,这也使《城堡》具有了更深层的魅力。
参考文献:
[1][美]苏珊·朗格著.滕守尧,朱疆源译.艺术问题[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13-14.
[2][瑞士]卡尔·古斯塔夫·荣格著.冯川,苏克译.心理学与文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5.endprint
北方文学·上旬2017年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