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栗,惊艳了谁的时光?
如今,我爱一条河流的命名胜过爱它本身
爱它的流经地胜过爱它的漩涡
在栗水河边,我多么像是一只迷失的羔羊
青草不见,河底的鹅卵石不见
我低头默许这条河流对我的视而不见
它有它的生活圈子,比如流过麻石街、杨岐山或者孽龙洞
然而,在我眼里,它是静止的
从来就不曾有过流淌,它灵魂出窍
以至于无人知晓,它固守一方
把灿若星辰的光阴过成了堤岸上的一道缝隙
我沉默,并将这一切当作不存在
当我再次面对栗水河时,它向着远方流去
长江,或者黄河。也许,它不过是
在上栗巡游了一番,最终又回到它本身
而关于它的命名,早已不重要
栗水河流过的地方,脚印还保留着
那个一生活在天空中的人,如今还在空中绽放
深处之所,自有深处的能量
从外乡来的人,在麻石街成了故人
叙旧,饮酒,把一条街分成三天三夜来讲述
比如那一场战火的硝烟,那一声爆炸的地动山摇
那从一个省份传到另一个省份的母亲的呼唤声
都历历在目,在这条繁华的小街
重新来一遍;此时,夕阳独属于麻石街
它照下来,便是这里的故人
哪怕它也照向其他地方,但在这里
它是一位备受尊敬的老者,偶尔投影在街上
便胜却人间千万景。今天,当我从这条街经过时
我完成了一次与时空的对话,我看见
烟火在空中绚烂,一条街在脚底下静静流淌
这世界上,真得有比烟火还美的东西吗?
我保持怀疑,当烟火在天空绽放
所有被称作美的,此时都是自取其辱
黑夜是最自不量力的一个
它用一种近似于自虐的方式
抵抗着烟火的绽放,然而,这不过是徒劳
在上栗,烟火是没有禁地的
比烟火还美的,是那个把烟火送上天的人
如今,他在烟火的簇拥中
活出了最耀眼的美
时间,又在杨岐山走了一圈
不多不少,十二个小时,七百二十分钟,四万三千二百秒钟…?…?
很精确,就像钟声从杨岐寺中传来
恰恰漫过耳根,那一排拾阶而上的青石板
在脚印中,又重新走一遍
风,是独属于杨岐山的风
它有它的形状,它有它的味道和颜色
空即是色,那么色呢?真的是空吗?
未必,在杨岐山,风是掺杂在松树林里
而空更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仙人
他停在古松边
叹一声,时间又走了一圈
此刻,我正虔诚以待,在神像前
把双膝交给了这座大山
把一颗心置放在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