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教梦”

谭玉辉

梦想是深藏在人们内心最强烈的渴望，也是人们走向成功的原动力。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都有自己的渴望和追求。我有一个梦，这个梦一做就是36年。为什么我沉醉其中，长梦不醒；为什么我从一而终，痴心不改；为什么它有这么大的魅力，使我终身追求？我也说不清。它就是我的“成教梦”。

看看这纷繁世界，各色人等，谁没有自己的梦？有的人做的是升官的梦，有的人做的是发财的梦，有的人做的是事业成功的梦。我也许属于后者。我无权评价别人的梦，我只是在不断追求自己的梦。

三十五年前，我踏入了成人教育的行当，从此开启了我的追梦之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正值改革开放大潮席卷祖国大地，百废待举，百业待兴，党中央、国务院审时度势，及时做出了恢复发展成人教育的决定，国务院成立了领导小组，各省（市、自治区）成立了工农教育委员会，各级教育行政部门成立或恢复了成人教育工作机构，人们在“科教兴国”“向科技进军”号召的鼓舞下，积极地投入到学习活动之中。学生们都在补习功课，期望考上好的小学、好的初中、好的高中，进而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好的工作岗位，从此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时间，学生在拼，家长在拼，学校在拼，整个社会都在拼，拼的是看谁能上名牌大学，拼的是看谁的学历高。社会的关注点都在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上。然而，成人教育在当时也有很好的发展空间。在城市，因为受“文革”的影响，许多中青年荒废了学业，没有学到应该掌握的文化知识和技术技能，就走上了工作岗位。当时人才奇缺，而衡量一个人水平的高低，主要看他是不是受过专业培训，是不是大学毕业。那些“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都成了单位的“香饽饽”，成为单位提拔领导干部的主要对象。因此，各地广泛开展了对机关、事业单位和企业青年职工的文化补课和技术培训，纷纷办起了职工业余学校、成人中等专业学校和成人高等院校。广大没有学历的干部职工利用业余时间参加各类培训和业余学历教育，希望通过成人教育，补上学历的“短板”。人们手拿书本，行色匆匆地奔走于各種培训班之间，各类学校培训教室夜晚灯火通明、书声琅琅，成为当时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农村，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扫除青壮年文盲的运动，全省上下齐动员，村村户户都参与，各级成人文化技术学校应运而生，乡（镇）、行政村两级成校联网成片，自然村（组）设教学点，有的采取“日校办夜校，一长管两校”的方式组织教学，有的采取包村、包户、包人的方式划分责任，田间地头、床边灶旁都成了学习场所，到处可见中老年人抱着扫盲读本，比比划划学写字，磕磕巴巴念文章。同时，全省广泛开展了农村回乡初高中毕业生的农村实用技术培训工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的近二十年成人教育红红火火大力发展的时期，我和同事们一道，积极投入到全省的成人教育工作中去，组织开展调研，下基层指导教学，开展师资培训和成人教育理论研究，编写职工业余学校初、高中教材和系列教学辅导材料，编写扫盲课本和回乡初高中毕业生实用技术培训系列教材，组织开展成人教育教学改革试验等，工作饱满而繁重，不论寒冬腊月还是盛夏酷暑，常年奔波在基层。记得有一次到平顶山郏县茨芭乡听实用技术培训示范课，一直听到了半夜。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从一个开始完全不懂成人教育的毛头小伙儿，成长为一个逐步熟悉成人教育、真心热爱成人教育的成熟的中年人，并且把成人教育事业作为自己一生追求的梦想。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省的成人教育工作取得了辉煌的成绩，累计开展青年职工技术培训数百万人次，近百万青年取得了业余初高中毕业证书，数十万干部职工取得了成人大专以上学历，累计扫除青壮年文盲数百万人，开展农村青壮年农民和回乡初高中毕业生各类实用技术培训数千万人次。成人教育工作的广泛开展，极大地提高了全省广大干部、职工和农村劳动力的文化技术素质，为全省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作为一个农业大省，我省在扫除青壮年文盲和开展农村成人教育工作方面探索出了许多好的做法和经验，我省组织编写的《妇女识字课本》《扫盲教学论》，制定的《青壮年文盲脱盲测试标准》独具特色，填补了扫盲领域的空白，走在全国的前列，受到了教育部、全国成人教育协会高度赞扬和全国同行的一致认可。作为一个成人教育工作者，我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

然而，尽管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是我省成人教育工作发展的“黄金时期”，但在成人教育工作发展过程中，我仍然有不少疑惑。一是全社会对成人教育认可度不高。社会关注点在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上，轻视成人教育，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成人教育是干什么的。二是教育内部对成人教育重视不够。在项目、资金安排，机构、人员配备上，不能与其他部门一视同仁。挤占成人教育经费，工作排不上位，管理、教研机构和成人学校的人员配备不足、素质不高、年龄老化现象严重等，制约了成人教育工作的健康发展，成人教育工作者普遍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三是经济待遇低下。在当时大的政策环境下，许多部门利用自身优势，轻松创收。而成教事业单位多数从事公益服务工作，可供创收的项目极少。就拿省成人教育教研室来讲，一直是全厅各事业单位中待遇较差的。本室有几位同志先后“跳槽”到其他“好单位”去了，在此期间，我也曾有过徘徊、犹豫，也曾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正是由于有那一份坚守、有那一份信念，我坚持了下来。

然而，更大的考验还在后头。自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全国各省（市、自治区）通过国家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验收之后，我省的成人教育工作和其他省（市、自治区）一样，滑到了低谷。大多数地方成人教育管理机构、教学机构被撤并，编制人员被压缩，有的尽管还有部分保留，但也是名存实亡。

据我分析，当时成人教育工作滑坡的主要原因：一是我国全日制高等教育飞速发展，招生规模不断扩大，基本满足了社会对高学历人才的需要。而成人高校的办学条件、师资水平、教学质量相对较低，毕业证的“含金量”不足，社会对其不认可（包括人事政策对成人高等学历的歧视等），且由于当年以在职的干部、职工为主体，以学历补偿为目的的教育环境不复存在，成人高校改为招收全日制普通高中毕业生为主，与全日制普通大学相比，劣势明显，且失去成人教育特色。二是成人中专被后来崛起的职业中专取代合并。三是扫除青壮年文盲的历史性任务基本完成以后，将扫除剩余文盲的工作重心放在防止新文盲的产生上，把这块工作转交基础教育部门。而在农村成人教育这一块，上级有关部门没有及时推进扫盲后继续教育工作，特别是没有进一步开展农村回乡初高中毕业生和青壮年劳动力的文化技术培训，致使农村成人教育工作没有相关政策支撑。四是有关部门还没有真正认识到成人教育工作的重要意义和作用，没有把成人教育工作摆在应有位置上，消极应付的多，主动发展的少。可以说从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的前十年，成人教育以往的轰轰烈烈场景不见了，成人教育工作者的激情消退了，怎么办？是放弃转行还是继续坚守，我的“成教梦”还要不要做下去？我又一次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进行艰难的抉择。记得当时家人反对我继续从事成人教育工作，非让我换一个部门工作，省招生工作办公室的一位熟悉我的老领导也想把我调到省招办去工作。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最终选择了坚守，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错，我的付出不会白费，成人教育的春天一定会再度来临。

值得庆幸的是，党的十八大吹响了改革发展的进军号，我国各项事业呈现出蓬勃发展的良好势头。社会经济的发展对社区教育、老年教育和学龄儿童的校外教育提出了强烈的发展需求，各级党委政府也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发展成人继续教育，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对于提高全民素质，保持社会稳定，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意义，更加重视和支持成人教育工作。近几年，在厅领导的重视下，我省的社区教育工作开始起步并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就，我们连续三年在全省组织了全民终身学习活动周活动，开展了国家级和省级社区教育示范区、实验区的创建工作，开通了全省终身教育学习网站，建立了一批省辖市级的社区大学、县区级的社区教育学院和乡镇街道社区教育学校，开展了“百姓学习之星”和“群众喜爱的终身学习品牌”的评选活动等，我省的成人教育工作正在蓬勃兴起，我也看到，我的“成教梦”正在逐步成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即将结束我的职业生涯。作为一个终身从事成人教育工作的逐梦人，在三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中，有曲折、有坎坷，有汗水、有泪水，有艰辛、有付出，但更多的是回报。我收获了工作的成就，收获了心灵的愉悦，我知足了。在即将离开工作岗位之际，我的重要使命还没有完成，我要和大家一道，为成人教育教研工作发展探好路子，搭好架子，把成人教育工作的接力棒一代代传下去，把“成教梦”一代代做下去。

有人或许会问我退休后还想干点啥？还做梦不？我肯定会这样回答：“做！当然要做，你没看见，那边不正在招聘社区教育志愿者吗？你还真能在志愿者队伍中看见我的身影呢！”■

（责编 李亚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