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刘洋(1992.2-),男,汉,山西省晋中市人,山西师范大学戏研所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献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4-0-01
一、前人观点梳理
《草虫》是《诗经·召南》的第三篇,全诗分为三章,每章三句,共84字。这首诗看似言简意赅,但是古往今来的众多学者对本诗的诗旨问题却有很大的争议,就其诗旨,现大致归纳一下有如下几种:
(一)大夫妻初嫁说
“大夫妻初嫁说”说首先由毛亨提出,在郑玄和孔颖达的推崇下影响范围扩大,再加上后世学者的阐述,“大夫妻初嫁说”说逐渐发展成为影响最大的论说。遵从这一观点的学者,重点在于认为新娘是初嫁,表现的是新娘如何“以礼自防”。
1.《毛诗序》最早提出是毛亨《毛诗故训传》“卿大夫之妻,待礼而行,随从君子。”
2.郑玄《〈毛诗传〉笺》“草虫鸣,阜螽跃而从之,异种同类,犹男女嘉时以礼相求呼……今君子待己以礼,庶自此可以宁父母,故心下也。”
(二)闺妇思夫说
“闺妇思夫”说由歐阳修提出,从人内心情感出发,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发挥。其重点在于新妇是已嫁多时,而非在途新妇。表现的是如何持家,如何做一名贤妻。
1.欧阳修《诗本义》“大夫妻实已嫁之妇……《序》意止言大夫妻能以礼自防尔,而《毛》、《郑》乃言在途之女,忧见其夫而不得礼,又忧被出而归宗,皆诗文所无,非其本意。”
2.李樗《毛诗详解》“大夫在家,而能以礼自防,未足为贤;惟其大夫不在家,而能以礼自防,此其所以可尚也。”
3.王质《诗总闻》“陟南山,望其夫也。陟北山,亦望其夫也。采蕨、采薇,以自饱而有所待也。郑氏以为妇人适人,‘未见谓在途时,‘既见谓同牢时,‘既觏已昏也。觏为昏,不若为遇,意正而情深,未适人之妇人,不当有此念。”
(三)南人见召公说
“南人见召公说”首先由伪《诗传》提出,之后清代文人在此基础上,认为该篇是托男女之情以写君臣关系。但《草虫》作者无法确定,经历也无从知晓,所以这一猜想的可能性较低。
伪《诗传》“南国之大夫聘于京师,睹召公而归心焉,赋《草虫》。”
2.清代胡文英《诗疑义释》“《草虫》章,乃南人喜见召公之诗。……故未见君子而忧,既见君子而释然也。”
3.清代赵容《诵诗小识》“培曰:‘南国大夫受聘于周,次于终南,睹王室之多贤相,率以归心焉。……诗旨豁然贯通矣。”
二、诗旨之我所见
由于我们距《诗经·草虫》最初的社会环境非常遥远,已经对原有意义非常模糊,甚至无法追查。但是,我们可以思考他最初作为诗教时的意义。现在,只有第一种说法具有师传,而其他的说法都是诗人在阅读时,结合自己的情景推演出来的。这种推论具有很强的主观性。我们从文献考证的角度出发,只有《毛诗序》的内容是最接近当时的历史年代,而且所处的环境也最接近。所以我更赞同第一种说法。
清人胡承珙在《毛诗后笺》中曰:“夫作诗在前,序诗在后,作诗者是言方嫁时在途之情,而序诗者乃据其已嫁之后,追而叙之。”
所以,我认为,这首诗是在写新妇初嫁时,每个阶段的心理状态。
现在我们根据《毛诗序》“《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这一主旨为中心,还原周时婚礼前后的各个步骤,各种情况,以此来体现新妇初婚后回忆往昔婚礼过程中忐忑不安的心路历程。
《礼记·昏义》:“古者妇人先嫁三月……所以成妇顺也。”此为女子出嫁前,在公宫接受婚前教育,从个人修养到操持家务,这种教育培训是每个女子出嫁前必须接受的。 “培训”合格并在宗庙祭拜后,方能出嫁。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夫君时,“亦既见止”未完,“亦既觏止”才是重中之重,要以礼代之。从第一面开始,就要以“妇德”约束自己。这样才能内心得到少许的安慰,“我心则降”,生怕得不到夫君的钟情,那么只能被退婚,被赶回娘家。
《礼记·昏义》:“父醮子而命之迎……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此为男方前来迎亲时的场面,由此内容,我们可以容易理解“喓喓草虫,趯趯阜螽”一句。此言“草虫”、“阜螽”并非实指,而是一种环境象征。《郑笺》云:“草虫鸣,阜螽跃而从之,异种同类,犹男女嘉时以礼相求呼”。所以,这里的“草虫”、“阜螽”表示新人男女,各自遵循礼法,达到“和”的相处状态。
《礼记·士昏礼》:“……女出于母左,……视诸衿鞶。”此为新婚当天,男女双方对新人的要求,尤其女方家长对女子的嘱托,“戒心”“敬心”。嘱托在心,忐忑不安,这就是“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礼记·昏义》:“……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此为女方到南方家后,行“合卺礼、共牢礼”等,然后进入“洞房”。这正体现了《草虫》“亦既见止,亦既觏止”的诗意。“既见”为“合卺礼、共牢礼”,“既觏”即《郑笺》所言:“男女觏精,万物化生”。“我心则降”,女子在得到丈夫的礼遇后,内心喜悦,之前惧君子“不待己以礼”的惶恐似平息了一些,但仍忧心伤悲。“我心伤悲”则如明朝朱朝瑛的《读诗略记》中所说:“初嫁之时,惟恐不得当于君子,而贻罹于父母,故忧之而至于伤悲。”所以,女子才会“我心伤悲”。
在周代,有所谓的“反马”礼俗,即:新妇要经过三个月的考察期,期间新妇有任何违礼行为都会被休,乘马归回娘家。三个月后,如果新娘的言行符合礼教,男方也认可,这时新娘才算真正成为男方家族成员,此为“我心则说”。时间更久,则为“我心则夷”。
至此,我们可以揣测在当时时代背景下,一位新婚的新娘,在出嫁时的各个阶段的心理状态,从“忡忡、惙惙、伤悲”到“降、说、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