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梅州客家山歌的音乐特点及演唱特色

陈 哲 （广东文艺职业学院 511400）

试论梅州客家山歌的音乐特点及演唱特色

陈 哲 （广东文艺职业学院 511400）

每一个地区的文化都有它独具的特色，这些文化有着一定的社会生存环境，梅州客家山歌就是客家文化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梅州客家山歌在歌词、音调、表现手法和结构上与当地的土著民歌有过融合，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逐渐形成了自身的特色。本文从梅州客家山歌的形成及特点和梅州客家山歌的演唱特色这些方面进行了探析。

梅州；客家山歌；音乐特点；演唱特色

[本文为国家哲学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岭南音乐史研究》15BD046)系列成果之一。]

中国的文化历史源远流长，无论哪一个地区的传统文化都会有一定的历史分量，随着对文化感情的不断加深，对历史文化有着更加难以割舍的情感。从西晋一直到发展的今天，客家人民走到如今他们不仅仅背负者历史的使命，还背负着复兴客家文化的重担。慢慢走进梅州，我们可以接触到可爱的客家人民，我们会对这片充满人文气息的地方所吸引，客家山歌作为客家文化的延续，其发展道路是艰辛漫长的。客家人从古至今迁徙了上千年，客家人民已经遍布我国各地，他们将客家山歌的文化也带到了国家的各个角落。客家山歌在粤东地区就有一万多首，在内容上极其丰富，也因为客家山歌比较贴近人们的生活，所以才保证了它的发展，客家文化给我们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客家人民优良的传统美德也需要我们进行传承，客家山歌也需要我们用心去感受体会。

一、梅州客家山歌的音乐特点

(一)曲式单一性

客家山歌的曲式大部分都是单乐段结构，一般都是比较短小的乐段体。它是音乐随着历史的发展，其内容和表达方式自然形成，在音乐作品积累到一定量时，有些具有典型意义特征的作品逐渐被人们筛选出来，在长时间的自发演义中实践及规整下，对“乐曲体裁创作规律”的总结。由上下乐句组成的"乐段"在乐曲中最为常见。其特点是平衡、均称感强。一首乐曲仅由一个乐段构成的称之为“一部曲式”。一部曲式音乐情感单纯，扑实，音乐结构不复杂，对比不强烈，这也是印证了客家人的纯净善良的内心世界。

（二）曲调丰富性

梅州客家山歌虽然结构短小，但是曲调丰富，在曲调上有多种特点。1音乐的旋律进行也以级进为主，辅以跳进，其中装饰音丰富。在旋律进行过程中，如果遇到四度以上跳进，往往以装饰音或经过音的形式作为过渡，这样旋律跳进就不会有唐突之感。旋律中的节奏则按照七字歌词的朗诵节奏做多种形式的分隔，所以会出现一字一音、一字多音、一字长音等多种形式的组合与交替。曲式结构一般为四乐句结构，偶见五乐句结构。音乐风格上具有舒展，开阔的特点。梅州客家山歌的音阶运用多样，其中以五声音阶运用为主，也有偶见四声，三声的歌曲。其中调式主要运用羽调式、徵调式、宫调式、商调式，而羽调式运用最广，例如梅州松口山歌《客家山歌特出名》就是一首典型的羽调式山歌。（见谱例一）

谱例一：

徵调式在梅州客家山歌中也普遍存在，比如有大埔县地区的三音列山歌，丰顺县地区的四音列山歌。宫调式的山歌比如有大埔西河的《乌乌赤赤还较甜》。（见谱例二）

谱例二：

商调式在梅州客家山歌中运用最少，只有在梅州丰顺县的某些地区有少部分歌曲。

（三）歌词押韵性

梅州客家山歌的歌词跟很多汉族民歌一样都是押韵的，旋律押韵规律一般为第一、二、四乐句为同一韵，第三乐句为其他韵字。例如：

半山腰上种条松，松树下面种芙蓉。

芙蓉底下种生葛，生死缠紧嫩娇容。2

这首山歌的第一、二、四乐句最后押韵相同，而第三乐句的结束字则和其他三乐句不同。当然，不同梅州地区还会有语言上的差异，梅州每个地方的山歌都是按照当地的方言来进行押韵。例如梅县松口山歌：

阿哥出门踏石街，一皮青菜爱钱买。

手拿菜秧么哪种，妹个姻缘借畀涯。3

这首山歌的押韵依然是在第一、二、四乐句，但是只有按照松口方言演唱才押韵，按照梅州其他地方方言演唱“街”字就不一定押韵了。

（四）表现多样性

梅州客家山歌主要是以中原音乐文化为基础，吸收着江淮音乐、吴越音乐、土著音乐的特点，其中客家山歌受到土著音乐的影响会更深。在山歌发展的历程中正是由于各类音乐文化的相互融合，使得梅州客家山歌在发展中迅速的定型，最终形成了独具鲜明特色的音乐，这也显示了客家音乐文化的包容性。

梅州客家山歌在内容上多为情歌，其表现内容较为单一，山歌的其他一部分主要是表现伦理以及行为处事方面，有的是关于社会阶级斗争，还有的是为生存而奋斗，还有的是关于社会交往或人际关系，还有一些单纯是为了娱乐性。梅州客家山歌中有多种题裁，例如有关于爱情、抒情叙事、有关习俗等等。梅州客家山歌的主要演唱方式是独唱和对唱，在歌词的表现手法上不仅仅使用了“双关”、“赋”、“比”、“兴”，还使用了大量的修辞手法。梅州客家山歌在结构上主要是四句为一首，用来表达歌曲的具体意思，而通常梅州客家山歌中需要表现的故事内容比较多，而一首山歌并不能充分的表达所有的故事内容，那么就会把需要表达的故事内容整合为一组歌曲。四句体结构是梅州客家山歌的基本音乐形态特征，乐句的形式也基本以“七言四三”的结构呈现。例如：

正月里来/是新年，做人阿妹/不值钱。

爹娘家产/涯无份，当作猪牛/去卖钱。4

二、梅州客家山歌的演唱特色

（一）演唱形式多样化

梅州客家山歌在我国传统的音乐文化中有着丰富的文化底蕴，又因为演唱的内容比较丰富，在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多种演唱的形式。梅州客家山歌的演唱形式可以分为独唱、对唱和尾驳尾对唱。独唱主要是一个人进行演唱，但是同时又分为男、女独唱，一般来说独唱的人更能发挥出自己声音的特色，对山歌的歌唱技术能够独自进行处理，演唱者可以在安逸的生活环境中一边休息一边歌唱，客家人主要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表现内心情感。对唱是由两个人或者是两组以上进行一唱一合的演唱形式，其中最普遍的是男女对唱的形式。客家人经常以这种方式进行比赛，一方提问题，一方进行回答，这样通过你来我往的对唱问答方式即可分出胜负。其中客家男女在表达爱意时也常常用到对唱的形式，在对唱的过程中含蓄的唱出了自己的情意，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尾驳尾对唱是客家山歌中一种独特的对唱方式，在形式上属于对唱但是又与普通的对唱有一定的区别，演唱的形式主要是前一个演唱者的最后一句成为了下一个演唱者的第一句，例如：

男唱：约涯唱歌侄就来，放开喉咙打呵嗨，等涯小生先带板，阿妹旦角好登台。

女唱：阿妹旦角好登台，无奈妹子无口才，昨晡食哩油炒饭，声麻声失唱唔来。5

这种首尾相连的演唱形式就被称为尾驳尾对唱，在梅州客家地区的斗歌比赛中运用最多，非常锻炼演唱者的在其他一些地方的民间音乐中把这种音乐的形式称为鱼咬尾。

（二）唱腔风格多样化

梅州客家山歌在演唱的唱腔方面也风格多样，不仅有自然饱满的状态，还有清晰的方言吐字，流畅委婉的声韵，更有从容的装饰音腔，这些都是梅州客家山歌唱腔的风格特点。其一，自然饱满的状态主要是以良好的呼吸来进行演唱，这是正确演唱的基础，正如清代陈彦衡在其《说鲜》中讲到：“夫气着音之帅也”，6唐代段安节在其《乐府杂录》中也提到：“善歌者必先调其气”。7

在梅州客家山歌的演唱过程中也特别重视用呼吸唱歌，这样看来气息在山歌的演唱中拥有重要的地位，气息的稳定直接会影响到演唱的效果。同时梅州客家山歌与客家人民的劳动生产有着紧密的联系，客家人民在田间劳作的过程中随着劳动的节奏而打开呼吸，在演唱的过程中气息得以饱满，使得演唱具有更加好的效果。其二，梅州客家山歌在演唱的过程中，演唱离不开腔调，腔调离不开吐字，所以说清晰的方言吐字造就了梅州客家山歌的特色。传统的客家山歌是即兴编写以及口头传唱的民歌，在本质上具有很强的生活特色，但是如果想要把梅州客家山歌的歌词准确的表达出来，那么清晰的方言吐字就成为了演唱的主要目标，清晰的吐字能够更加准确的表达山歌的思想内容。例如：梅州客家山歌中常常使用到“唔”字，在山歌《有志唔怕叠叠山》中：“有志唔怕（哪）叠叠山，有志唔怕（哪）路迢迢。”普通话中“唔”字发音为“wu”，而在梅州客家话中发音为“mun”，实为鼻腔音，而且这首歌的“唔”字都落在重音，所以在演唱过程中，除了需要歌唱者灵敏的反应思维以外，还需要准确、清晰的吐字，对语言的应用能力较高。其三，梅州客家山歌用流畅委婉的声韵来进行演唱能够带给听者美的感受，山歌中每个字调组成了句子，句子在演唱的过程中配上了腔调，这样使得字、句子、腔调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从此显示出了唱腔在梅州客家山歌演唱过程中的重要性。

（三）衬词运用多样化

在梅州客家山歌中衬词的应用较为普遍，而且衬词的种类也比较繁多，这样使得梅州客家山歌在语言表现形式上更为灵活，山歌的句式结构也变得更为流畅。在衬词唱腔的开展中既让山歌的歌词得到了更全面的发展，还让唱腔在各方面得到了发展。例如在梅州客家山歌中有较多的衬词“呀”“哇”“个”“哎”“哥哥”等等，这些衬词在词性上分类较多，也具有梅州客家地方方言特色。在梅州客家山歌中的衬词分为很多种类，有与语言习惯相关的衬词，这一类的衬词是在客家人民日常的劳动中提取出来的，有口语化和生活化的特征，这些衬词能够很好的融合进山歌中去，使山歌在演唱的过程中变得更加流畅，更加贴近生活。例如“个”“呦”“咓”“呦呵”等。（见谱例三）

谱例三：

还有与历史传说相关的衬词，这种衬词把历史人物作为内容融入山歌中，可以在一定意义上让山歌充满着历史文化气息，同样，这种内涵文化的方法也是梅州客家山歌的生命所在。例如“刘三妹”“骆啄妹”“刁嫂子”等。（见谱例四）

谱例四：

在梅州客家山歌中运用衬词能够充分的体现地方语言的特色，其中衬词是根据演唱者的喜好来进行选择性的使用，其中一些朗朗上口的衬词由于其自身的特色能给听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四）情感表达的丰富性

音乐可以作为人们进行情感交流的渠道，梅州客家山歌在演唱的过程中使客家人民通过音乐表达了用语言不好表达的情感内容。演唱者只有把握住自己的情感，才能在演唱过程中去激发听者的情感。梅州客家山歌主要是劳动人民在进行劳作过程中创作出来的歌曲，与劳动有着紧密的联系，其中也富含着劳动者劳动过程中的情感。山歌中主要是通过山歌的歌词与音乐之间紧密的结合来进行歌曲情感的表达，梅州客家山歌正是歌词与音乐的完美结合，使得客家山歌能够准确的表达音乐情感。例如梅县山歌《年头见哩到年尾》。（见谱例五）

谱例五：

在这首山歌中，乐句结尾处都采用了带有装饰音的拖腔手法，在乐句开始的歌词上都采用人称的衬词，第一乐句结束的“尾”字与第二乐句结束的“回”字，无论在字调和押韵上，都与音乐旋律紧密结合，歌词中的“年头”、“口语”、“搭”等客家方言的表述，使歌词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这种歌词与音乐的紧密结合，使得梅州客家山歌具有了更加委婉、细腻、朴实的音乐风格。

梅州客家山歌是劳动人民在田野山间进行劳作时所唱的歌曲，在自然的情景中，劳动人民可以唱山歌来抒发自己的情感，做到音乐与情景巧妙的融合。例如山歌《上屻唔得慢慢摇》。（见谱例六）

谱例六：

这首山歌描绘了挑着担子上山时的劳动场面，并由劳动引出如果没有我心爱的人儿，我就只能外出流浪的心情，表达了男子对心爱女子的爱慕与期盼之情。音乐旋律只使用了羽、宫、商三音，一字对一音，节奏整齐，每个乐句尾都短促有力结束，表现了挑担上山时，气息短促，上气不接下气的情景。

另外，梅州客家山歌主要是通过客家人民的演唱来表达山歌中蕴含的丰富的情感以及表现出作者的思想感情，当演唱者内心的情感与优美的声韵结合在一起时，这时就达到了梅州客家山歌情韵的统一。所以说词乐的结合，声景的融合，情韵的统一之间共同形成了梅州客家山歌表达情感的主要方式，充分体现出了山歌情感的表达。

三、结语

我们知道，任何文化的形成与发展必然离不开它自身就拥有的文化基础，在本质上音乐也属于文化的一种，音乐在文化这一个整体中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梅州客家山歌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在客家人进行大迁徙的过程中，融合了各个地区的文化，进行了长时间的发展，客家人民自身的勤奋肯干，在劳动的过程中创造出了传统的客家山歌，在演唱客家山歌的同时也是在演唱生活的多彩，通过客家山歌了解客家文化，通过客家文化，了解传统风韵，这也正是客家山歌所给我们带来的巨大意义。

注释：

1.梅州市地方志编撰委员会.梅州市志[M].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1547.

2.梅州市民间文学三套集成编辑委员会，梅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梅州风采[M].嘉应文学民间文学专号（总第57、58期合刊），1989：219.

3.陈兴德，梁德兴.客家松口山歌[M].梅州市作家协会编，2002：25.

4.梅州市民间文学三套集成编辑委员会，梅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梅州风采[M].嘉应文学民间文学专号（总第57、58期合刊），1989：189.

5.http://baike.baidu.com/item/梅州客家山歌

6.李晓贰.民族声乐演唱艺术[M].湖南文艺出版社，2001：409.

7.同上。

[1]温丹妮. 梅县客家山歌的历史和现状调查研究[D].厦门大学，2009.

[2]李晓贰.民族声乐演唱艺术[M].湖南文艺出版社，2001.

[3]谢欢. 客家山歌之比较显微民间音乐传承中的“文化血缘”[D].江西师范大学，2014.

[4]周青青. 中国民歌[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7.

[5]周振鹤，游汝杰. 方言与中国文化[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6]温萍.客家山歌探胜[M].海天出版社，1992.

[7]周凯模.客家音乐文化研究与传承论纲[J].星海音乐学院学报，2000（03）.

[8]张快彩,黄东阳. 浅谈梅州客家山歌的传承与保护[J]. 嘉应学院学报，2013（06）.

[9]胡希张，余耀南.客家山歌知识大全[M].花城出版社，1993.

[10]陈小明.客家山歌唱腔选集[M].花城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