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端
屋内,水生努力地把他爹的腳往热水浸,他爹较着劲把脚往外挣。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像锥子一样扎在父子俩身上。水生急了,爹呀,这都啥天气了,你还非得用冷水泡脚?水生不明白,被老寒腿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爹为啥拒绝泡热水?
今晚无论如何不能由着他了。这样想着,水生双手加了点劲,老爹别着身子与他僵持着拼死往外挣。水生火了,爹呀,你到底倔个啥劲?
老爹自顾自打来盆冷水把脚伸了进去,一声闷哼,他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水生望着他爹,欲言又止。他猛地蹲身把他爹的脚捞进热水,他爹执拗着又把脚往冷水盆伸。水生正准备再加点劲时,发现他爹的脸上爬满了泪水。
爹呀,俺弄痛你了?
老爹摇摇头。
那你咋哭咧?真想泡冷水?
老爹抹了把泪,点点头。
水生摇摇头,实在是闹不明白老爹。正愣神间,爹说话了:娃呐,你别管俺泡啥水了,爹这是治病。
泡冷水治病?爹,你得的是啥病?
唉,年轻那会子村里的人都去外省打工,爹也想出去闯闯,临出发前,你瘫在床上的爷让俺给他洗脚,俺急着坐车,着急火燎地打来盆凉水把你爷的脚按了进去……
那后来呢?
俺到外省才二十多天,你爷就不行了,据说是寒气侵入身体导致病情恶化。从此,俺这心里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唯有用冷水泡脚疼痛才能稍微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