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才
叶落秋风
起于沙滩的秋风,吹进解放路
那些拥挤的耳朵
每一只耳朵,都充满了婴儿的微笑
你可以听闻丝竹上的浪漫
比如一枚桑葚,享有糖果的酸甜
一切形而上的影子
都如落花的欢呼,猎猎作响
时间像是在午后,阳光埋伏窗台
倾听这些红色、白色、黑色
五光十色的声响
饱受雨水的粉刷,正在衰老
像一堆臃肿的建筑,塞满了局促的空间
一些浮华,虚高和衰退的本质
像斑斓的虎皮,铺陈于高高在上的台阶
一群失眠的鸽子,立于教堂之手
居高临下,缓缓地,
在烟花巷,一些凉鞋、拖鞋、解放鞋
招摇过市。时光踩下的日子
如一场宏大叙事,无声地流去
流水经过的地方
民谣和稻田所剩无几
小学老师
教室的讲台,是一叶敝败的扁舟
在你睿智的江水里
摇晃。一摇一晃,就是四十多年了
幾回梦里,路过小学的教室
透过木格窗,我看见一位女老师
真的是她吗?我的谢敏老师
正在批改作业
秋天的夜晚,校园像一只木桶
被暮色捧起的油灯
照得浑身发亮。多年以后
我才知道,那是你楚楚的眼神
始终与早起的阳光为伴
离开了它,这些日子
我总是无法找到,生活的庙门
如果今天,她还坐在那里
我一定再一次,交上我的作業
我希望老师在作业本上
只画叉,一个勾也不要。因为
这半生,我的功课
似乎没有做对几道试题
小时候上学的地方,已经作废了
就像那屋檐下的铜钟
打钟的人走了,断鸿声声
比打钟的人走得更远
小学的日子,像一把旧椅子
空着。空着似乎更让人感伤
永恒的表达
到了这个小城,我似乎觉得
人类的表达,是死去三百年的乌鸦
在路牌下歌唱,越来越低俗
当古人要表达一些,女人的美好
是羞于用口舌的
因为他们知道,有言不由衷的苍白
更有词不达意的无奈
你的口水再多,一见阳光就干涸了
多么华丽的辞藻,也不及一个简单的手势
来得朴实和纯粹
在这里,我发现真正的表达
还是原始一些好
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
更无需那么多,阳春白雪的言辞
你看那些浅显的表达:贞洁、德政
善良的举手投足
背负几个朝代的秋风
以沉默不语的方式,在石头上呈现
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字
仿佛鸟粪,落在驿使额头,任凭风雨
长成山水的样子。
你听不听,它都保持沉默
你看不看,他都恪守一种沧桑的姿态
周遭的喧哗,从耳边轻轻地掠过
像空中的芦花
不以风的方式表达
头顶的吵闹,从脚下寂静地流走
像远处的河流
不用雨的方式陈述
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永恒
那就是沉默如石
像马蹄踏碎的时光,散落在驿路
或许因为藏得太深
我想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却总也找不到,一个小小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