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地名词的辞书释义探析

摘 要：古地名词义解释在辞书编纂工作中非常重要，古地名词条须具备形、音、义、源、史、类、位、文八方面的信息。根据词义的层次性，古地名词义分属于表层义和隐性义，其中来源义、类别义、时代义、文化义、位置义是古地名释义中五要件必不可少。

关键词：古地名 释义 要件

语言中的词是音义的结合体，对于任何语言符号来说，义与音紧密相连。古地名虽然是专有名词，但是和其他词一样，其词义与语言有着必然的联系。古地名词义研究关系的在字典辞书中的词条编写问题，只有对古地名词义构成要素彻底了解，才能在辞书编纂中正确合适地编写古地名词条。

一、古地名词条信息内容

面对不同的字典辞书，读者不会以同样的方式阅读一个词条，总是有自己的解读方式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编纂者所做的就是在一个地名释义中科学系统地提供尽可能多的信息供读者选择。根据古地名的词汇特点，结合地名字典辞书编纂要求，我们认为一个地名词条必须具备以下8方面内容。

1.形，指的是古地名的“词形”，传递的是古地名词的拼法和写法的信息。因为古地名历史悠久，很多古地名有不同的写法，古地名词条中必须清楚注明词形，有多种情况的要一并说明才可以。

2.音，指的是古地名的“词音”，传递的是古地名的“注音和标音”信息。古地名保留了很多古音，词条中必须标明才可以，以免引起误读。

3.义，指的是古地名的词汇义，传递的是古地名词义反映的信息，是词条的核心部分。

4.源，指的是古地名出现的历史年代的信息。

5.史，指的是古地名出现以后历史沿革情况。

6.类，指的是古地名描写标注物的类别，是自然风貌还是文化景观。

7.位，指的是古地名所表示区域的具体位置。

8.文，指的是古地名所关联的文化信息。

一个古地名词条只有把以上8项内容表述清楚，才能够完成读者对古地名阅读的知识性、精神性需求。这8项内容其中源、史、位都属于色彩意义内容。其中“文”所代表的文化意义是古地名意义内容中最主要的成分。不管是词汇意义、色彩意义还是文化意义，都属于古地名词“义”的范围之内。换句话说，古地名词条中除了有准确的字形、标准号读音，释义成了最主要的工作。正因为古地名词条中包含以上8项内容，才使得古地名研究工作更有价值。一个好的古地名词条可以为语音学、语源学、文字学、地理学、历史学、文化学、类型学等众多学科提供材料。

二、古地名詞义层次性

古地名意义内容多样，如果想在一个词条释义中全部展现出来比较困难，或者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做到全部展现。但在众多意义内容中，有些要素是关键性的、不可缺失的，有些意义内容是可以隐含其中不必特意解释的。为什么会有这样情况出现呢？这和词义的层次性密切相关。

对于词义的层次性，学界早已认可。苏宝荣认为词义是由义素构成的，词义的层次性导源于义素的层次性。每个词语都包含表义素和隐义素，表义素是实义素，是词语所含与指称事物直接相关的义素；隐义素是虚义素，是词语所含的体现指称事物内在特征的义素。[1]由此可知，词义至少包含了两个层次，即实指的概念义和隐含的虚指的特征义。

古地名的词义也是分层次的，在我们上面谈到的古地名词条信息的8条内容，后面的6条和词义的层次密切相关。其中“义、位、类”属于表义素内容，是古地名必不可少的，有些从形音可以直接显示出来，如从“艾山、沂河、费县”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其类别以及位置等。而“源、史、文”则属于隐义素，也是古地名必不可少，但古地名的形音中却无法直接表露出来这些信息。

系统词义是词义的第一个层次，它是一种抽象的词义，主要是指一类事物的基本特征；情景词义是词义的第二个层次，它是词的具体所指，属语言使用中的词义。联想词义属词义的第三个层次，它附属于概念词义，呈隐性，埋伏较深，容易被忽略。[2]不管是把词义两个层次，还是分为三个层次，都说明了词义是分层的，不同义素处于不同的层次上。不仅汉语中词义可以划分层次，其他语言中词义也是分层次的，也就是说词义的层次性是所有语言的共性。词义的层次性既可以为字典辞书编纂中提供说解的条理性，又可以防止解释的随意性。我们释义时候必须理清词义的内容，遵循词义层次性规律，才能科学系统地做好释义工作。

三、古地名词释义五要件

根据古地名意义内容特点以及词义层次性，把古地名释义中必有的几项内容称为五要件。

1.来源义

古地名的出现不是偶然的，总是和一定背景相关联。分析地名的来源，不仅是分析其产生年代，更需要分析地名的来源依据，也就是命名理据。命名理据有直接性，还有间接性的，我们在前面已有过讨论。戴庆厦认为记录地名时，要注意分析地名的来源，地名有来自族名的：如“怒江”因有怒族居住而得名；“独龙江”以独龙族的族称而得名，有以山河取地名的：如云南省的“红河县”以红河河流命名[3]。从戴庆厦的论述可以看出，分析地名来源和理据是地名释义中必须强调的部分。

2.类别义

古地名表示是人类对自然风貌或历史文化景观的认识。我们知道世界是由众多不同事物组成的，这些事物不但千变万化，而且是毫无秩序的排列，大脑为了认识客观世界，不得不采取各种有效手段去储存和记忆。认知语言学家认为大脑对事物的认识不是杂乱的，而是采取分析、判断、归类的方法将其分类和定位。范畴化是人类对世界万物进行分类的一种高级认知活动，在此基础上人类才形成了概念的能力，才有语言符号的能力。[4]从认知观点来看，人们为了认识世界，必须对事物进行分类和范畴化，表现在词义中就是必须有类别义。类别义属于指称义，是表义素中的类义素内容。在古地名中，类义素表示地名的类别，如“蒙山”属于山山石类，“孟良崮”也属于山石类；“孝河”则属于河流溪水类，而孝贤庄又属于聚落类。

3.时代义

古地名的产生代表了当时经济、文化、意识等多方面的状况，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所以被称为“活化石”。古地名一经产生，不管是最终在历史长河中陨落，还是世代流传，都具有强烈时代色彩。古地名的时代义属于隐义素（虚义素）中的语源义素，是地名义本身所隐含的意义，包含了产生年代义和历史沿革义。比如古地名“东安县，汉置，三国魏尝置东安郡，遗址在今山东沂水县南三十里。晋省县，置东安郡于盖县，在今沂水县西北，北齐移东安郡治东莞，即今沂水县治，隋郡废。隋置，唐省，遗址在今山东沂水县西北。”此地名释义中“汉置”为其产生年代义，而历经时代变迁则是其历史沿革义。

4.文化义

古地名是历史文化的载体，不同的古地名代表不同类型的文化。古地名的文化义也属于隐义素（虚义素）中的语源义素，是古地名本身所携带的文化基因。古地名的文化义有多种类型，包含内容非常广泛。我们所指文化义不仅指古地名自身文化内涵，还包括了古地名相关的文学性。比如“养济院，《沂州志·恤典志》：‘养贫孤也。又州设养济院，位于临沂南关。”从这个词里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儿童救济制度文化的情况。“马道，有东、西马道巷在兰山区内。马道，原系历代以来驻城守军巡逻的道路。”从这个词可以了解到古代交通工具以马车为主。这些都是古地名本身所蕴含的文化义。“苍山，位于临沭县北。”这个地名首先让人联想到的是“苍山叠翠”古沂州八景，还有“日暮蒼山远，天寒白屋贫”的古诗句。此地名已经具有浓郁的文学色彩带来的文化意义。

5.位置义

古地名是表示区域概念的，是对某个区域及表属物的总括，具有很强的区域性。那么位置义是古地名词义中最有别于其他词汇的特征，是地名最本质的意义。位置义属于表义素中的旁义素，通过对位置义的描述，我们可以清楚地把多个地名区分开来。如：“大埠，始建年代不详，位于山东郯城县北，接临沂县界，有大埠汉墓群出土。”再如：“独树头：始建年代不详，位于山东临沂县东北沂河东岸。”有的古地名无法查证其具体位置，成为研究中的一项缺憾，也就无法再深入地做其他方面研究，如“高贵乡公邑，汉代城邑。遗址在今郯城县境内，详址待考。”一个汉代的城邑，必有很多故事，但详址都无法考证，也无法做更深入研究。

以上这五项，可以说是做好一个古地名释义中所必需的，如果五要件具备，那么就是一个比较完善的词条，如果缺少其中一项或几项，就是一个残缺的词条。如果从交际角度出发，词条信息包含的内容越丰富，那么交际就会更顺畅。

中国历代字典辞书都注重地名研究成果的收录，如《尔雅》《说文解字》《释名》等都收录的大量的古地名，并用各类方式进行训释。古地名不仅可以为辞书提供丰富的例证，还可以为增补词典漏收的义项，丰富辞书内容。

注释：

[1]苏宝荣：《词义的层次与义素的类型》，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96年，第07期。

[2]黎清群：《从语义的层次性探析歧义现象》，中南工业大学学报，2002年，第03期。

[3]戴庆厦：《语言调查教程》，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172页。

[4]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55页。

（苗守艳 江苏南京 南京大学文学院 2100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