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事真,情真,夯实叙事的基础。拟声词“噼噼啪啪”“滴答滴答”“叮叮当当”营造了一个真实的雨夜环境;从“家门口的那垛柴、那堆石”等描写看,文章中的父亲是一个朴实勤劳、会过日子的农民;作者没有让他说上一句话,甚至没见他有一次心理活动,但他真实的内心却处处牵动着读者的心。你看,那堆新瓦是“好多年”前买的,父亲几年中遭遇大雨都将就着过,也许是“我”难得回一趟老家吧,父亲才决定将准备多年的修房计划付诸实施;你再看,父亲一听见漏雨声便“立即翻身起床”接漏;而一发觉“我”被接漏之声“吵得鸡犬不宁”“坐卧不安”,便急在心里。天一晴,他不管“屋脊蒸腾着缕缕水汽”,就冒着湿滑之险“搭梯上屋,检瓦补漏”了。此过程中沒有一句爱子之语,但爱子真情却尽在其中。如果你是被“禁锢”于钢筋水泥“城堡”中之人,读到“父亲检瓦补漏”的过程,读到“诊断”出土瓦屋顶“或是瓦与瓦之间脱节,或是瓦沟被树叶阻塞,或是瓦破裂”这些毛病,定会感到一股新鲜的乡野气息扑面而来。总之,真人、真事、真情铺设了平常朴实的叙事本色,为作者描画几许奇崛脱俗的色彩奠定了基础。
奇想、博喻、豹尾,提升叙事的高度。上屋检瓦补漏,本是一件难事、险事,但在作者笔下,却是多么浪漫而富有诗意,屋顶简直成了超级才艺表演的舞台。你看,父亲的劳作恰似“栽苗插禾”“劈波斩浪”,“手舞足蹈”地“云中飞翔”……作者为了设置喻境,思维之翼搏击于水田、大海直至高空,入地上天,想象何其广袤,博喻何等新颖!再往下看,清理去除屋顶之“病灶”污物,本是令人远离三尺之事,但作者却也写得诗意盎然——父亲哪是在艰苦劳作,他是在云端仙境这特殊的舞台上演出放鸟归山、铺展新绿的一幕幕活剧,“投下一枚枚烟幕弹”之喻,使父亲俨然成了营造舞台效果的烟幕师!而“获胜自豪的登山运动员”之喻,又仿佛让他回归人间,成为立于屋顶劳苦功高的英雄。至此作者意犹未尽,顺势亮出“豹尾”——“鳞如鱼的瓦,叶如树的瓦,云如天的瓦,父亲如我的瓦。”此处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瓦”只属于“情”的范畴,它们所起的作用只是挡风遮雨般的爱怜呵护吗?“我”只是一个“爱”的接受者吗?不!它们还有美的展示、折射和渗透,“父亲”劳作的娴熟美、活力美、诗意美不都会影响着“我”,成为“我”终身受用的“瓦”吗?“我”是“爱”和“美”的双重接受者啊!如此“豹尾”,使文章立意顿时上升高度,闪耀个性光芒!
叙事短文,真是美的基础;美是真的提升。失去真的美是“伪美”,不能给人美的享受;缺失美的真,容易止于真相实录,同样少有美的启迪。叙事怎样做到真与美的巧妙结合,本文堪称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