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明 殷进良*
(齐齐哈尔大学音乐与舞蹈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6)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肖邦《降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 (OP.18)》音乐探究
赵 明 殷进良*
(齐齐哈尔大学音乐与舞蹈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6)
肖邦作为浪漫主义时期的波兰爱国主义民族音乐家,共创作了大概21首圆舞曲,《降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 (OP.18)》是肖邦在世时最早出版的一首作品,也是最常在舞会出现的作品,最能体现出肖邦在圆舞曲创作技巧与古典时期音乐风格和创作技法的联系,笔者通过对该曲的节奏、和声织体、曲式结构等方面进行比较分析,对现有的关于该作品分析的一些见解给予扬弃,得出新的结论,比如“新型的组曲性质”“新型的简缩再现”等。
肖邦;圆舞曲;和声;节奏;曲式结构
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F.F.Chopin 1810~1849),是欧洲19世纪浪漫主义音乐和19世纪民族主义音乐的的代表人物。肖邦的创作可分为4个时期,即华沙时期(早年~1830),华沙起义时期(1830年末~1831年),在巴黎的全盛时期(1832~1845),晚期(1846~1849),《降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op.18作于1831年的维也纳,作品题献给他的女弟子罗拉·霍斯福多(LauraHorsford),属于技巧性较强的圆舞曲,是此类作品中最著名、最华丽轻快的一首。
目前国内对于《降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op.18音乐进行分析的文章很多,如著名作曲家吴祖强先生在其《曲式与作品分析》中对该曲做了简单的分析,认为本曲的音乐结构为没有再现的复三部曲式,其音乐曲式结构图示如(图示1)。
图示1
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李吉提先生在其《曲式与作品分析》中,这样表述到“肖邦《bE大调华丽大圆舞曲》作品18号,这首有复三部曲式结构的乐曲,第一部分和再现部分均属于常规性结构。它们分别为单二部曲式和单三部曲式结构。”可以从中推断出来李吉提先生对该曲所给出的结论——不带再现的复三部曲式。
昆明学院音乐教育系讲师肖栎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带有组曲性的复三部曲式,如图示2所示。
图示2
从图示不难看出,肖栎所给出的结论同样为不带再现的复三部曲式,而笔者在翻阅相关资料后,对该曲的结构有了一个新的看法,即该曲的曲式结构为具有组曲性质的、综合性或集成性中部的、新型的简缩再现的、带再现的复三部曲式。下面笔者就此结论进行一一论证,如图示3所示。
图示3
首先,全曲可以分为五个段落,分别为引子、第一部分(呈示部)、第二部分(三声中部)、第三部分(再现部)、尾声五个段落组成,而除引子和尾声以外,其他三个部分(呈示部,、三声中部、再现部)中又包含若干个小的段落,每个段落都是一个独立的舞曲,在李吉提的《曲式与作品分析》第九章第四节组曲性的回旋曲是这样定义的“所谓组曲性回旋曲概念的提出,首先就是因为这种回旋曲中含有某些组曲性的特征”。其中提到“组曲的特点之一是通过统一艺术思想和构思,让不同乐章、不同体裁、不同情节或不同画面的音乐实现并置联合”,针对李吉提先生以上的论断,笔者做了比较大胆的推断,组曲性质是否具有普适性,即复三部曲式或其他曲式结构是否在满足相应条件的情况下同样可以具有组曲性,在该曲中的第一部分(呈示部),是由并列的不带再现的单二部曲式构成,第二部分(三声中部),是由三个独立的曲式结构组成——两个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和一个平行复乐段,第三部分(再现部),是由一个不带再现的单二部曲式及其部分重复构成,也可以表述为全曲是由五个独立的不同乐曲按照统一的艺术构思而成的音乐统一体“而且典型的组曲性回旋曲一般是指19世纪浪漫派和民族乐派兴起时开创的一些具有上述特征的回旋曲”,肖邦恰恰是浪漫主义时期波兰民族乐派的代表人,对于这种作曲方法的借鉴是非常可能存在的,所以笔者认为在满足组曲任意一个相应特性的情况下都可以认定为该曲式结构具有组曲性质,也可以理解为组曲性不是回旋曲式所特有,而是具有普适性,其他比较复杂的曲式结构同样可以具有组曲性。为了区别于李吉提先生的组曲性,笔者将广义话了的组曲性定义为新型组曲性。
其次,该曲的第二部分(三声中部)是比较复杂而又具有合成性或集成性中部的特点,即“中间部分由两个或几个部分组成,这些部分或是新的主题,或是第一部分主题的展开,各部分相对独立,保持着相互对比的关系,这样的中部称为合成性中部”而该部分是两个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和一个平行复乐段——三个独立曲式结构写成,三个段落的调性分布为bD-bA-bD→bD-bb-bD→bG,并且采用全新的材料写成,从而使三个部分在调性上,材料上都形成相互的对比关系。所以笔者在这里降该曲的中部定义为合成性或集成性的中部。
再次,第三部分(再现部),该部分笔者有与前人不同的看法,在进行论述之前,笔者在此澄清几个概念:
第一、复三部曲式的再现部的种类?
图表1
在图表1中不难看出,以上三位先生并未提及复三部曲式的的再现部有不再现的类别,“由于复三部曲式的主要特征是主题的对比并置而非矛盾冲突,所以再现部的强烈变化便往往不太需要,特别是出于较稳定的三声中部之后的再现部,更缺乏强烈的动力再现的根据”,进而推断,不带再现的复三部曲式更是立不住脚,缺乏理论依据的。
“第一部分原有反复记号的,在再现部中不在反复,也是紧缩。”(狭义的紧缩再现)
笔者认为第一部分原有反复记号或变化反复的在再现部中部分反复或者不反复,都应该属于紧缩再现范畴,(广义的紧缩再现),为了区别于前人的理论,笔者将这种广义的紧缩再现称做新型的简缩再现。而本曲正是属于笔者所阐述的这种紧缩再现的实例。
对于本曲曲式结构的笔者与前人的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再现部与尾声部分,对于再现部之前的部分笔者就不做过多赘述了,而是把重点集中在再现部与尾声部分。
连接(181-188):“连接句或段落在富有统一乐思,结束全曲作用的再现部出现之前,如果加以使对比材料得以圆滑过渡的连接,则往往是必要的”在本曲中181—188小节正属于上述所阐述的实例之一,而在上文所提及到的吴祖强、肖栎所给出的图示中,该句被称为引子,笔者认为该句应定性为“连接”更为准确,该部分采用引子的材料进行八度变化发展,左手加入3/4拍的伴奏音型及八度重复给人一种回归感,预示着再现部的出现(见谱 例1)。
谱例1
第三部分(再现部)(189-237),根 据前文所论述的复三部曲式新型简缩再现的定义,该部分的结构为不带再现的单二部曲式及其部分重复,曲式结构图为 丨丨: A :丨丨B 丨 ,下面就再现部在材料、和声、曲式结构三个方面进行一一说明:
A段(189-204):重新回到主调上bE大调,3/4拍,8+8方整性乐段,每乐句的前三小节左手第由第一部分的单音改为八度双音,而右手第一乐句的第一小节的第一拍由第一部分的单音改为八度重复,增强四三拍的韵律感(见谱例2)。
谱例2
B段(205-220):与第一部分(呈示部)的B段几乎完全再现,只有在末尾右手的A音从二分音符变为四分音符加四分休止符的一处变化(见谱例3)。
A段的重复或再现(221-238):该段与第一部分的A的反复有一些细微的变化,第一部分的A的反复为8+8方整性乐段,并且在第二乐句的前三小节做了装饰性的半音进行的变化,而该段(再现部A的反复)是8+9非方正性乐段,第二乐句作合头换尾的处理,即前三小节是完全重复第一部分A的反复的材料,而之后的材料都是对该段材料的简化,模仿(见谱例4)。
谱例3
谱例4
根据上述论断,该段落应该看做是A的反复,而非A的再现,那么再现部的结构为不带再现的单二部曲式及其部分重复,曲式结构图为丨丨:A :丨B 丨,从全曲可以看成是第一部分的紧缩再现或减缩再现,或者笔者认为称为新型的简缩再现更确切。
尾声(239-307):本曲的尾声部分采用和声模进、模仿,分裂等创作手法写成,在曲式分析中,材料,和声,是划分乐曲结构的元素中的最重要依据,以下便是笔者根据尾声的材料,和声等因素所划分的结构(见图示4)。
图示4
尾声引入(239-242):bE大调,3/4拍子,左手四小节的主三和弦的同音反复及右手连续四小节的休止构成了全曲尾声的引入,引出中间展开的第一部分i(见谱例5)。
谱例5
i(243-259):该部分主要采用B段与F段的材料进行模仿和融合,和声采用主持续,副下属和弦的运用更加丰富了本段落的和声色彩,最后通过连续的D11和D7和弦解决到bE大调的主。结束本部分(见谱例6)。
谱例6
ii(259-270):该部分主要根据A段和B段材料的主题模仿和半音模进等手法进行乐段的发展,和声方面采用副下属和弦(D2/S)解决到主(T),重属和弦(DVII7/D)到主(T)、连续的属七(D7)到主(T)的终止的模进,增强乐曲的结束感(见谱例7)。
谱例7
iii(270-286):该乐段是B段和G段材料的模仿和融合所写成,主持续音的运用增强了乐曲调性的稳定性,4+4+4+4结构的四句体乐段,和声采用K46到属七(D7)的终止式模进,第三、四句连续的属七(D7)和属十一(D11)是乐曲的紧张感加强,最后进行到T,结束本部分(见谱例8) 。
谱例8
结束(287-307):本段起于bE大调主六和弦的低音G,运用音节的上行与回旋,结合G段的材料进行模仿,和声以K4
6到T6和弦的不断反复来预示本曲的结束,最后三小节的原位主和弦的旋律音三音到根音的转换不断增强bE大调的稳定感和终止感,最后一小节停在主和弦的根音旋律位置,运用两个八度叠至并且下移两个八度,最大化的发挥了钢琴小字组,大字组,大字一组的声音特点,使乐曲终止感更强,沉稳,余音不绝,荡气回肠(见谱例9)。
谱例9
综上所述,该曲的曲式结构为具有新型组曲性质的合成性中部或集成性的新型简缩再现的带再现复三部曲式,并且可以看出肖邦在继承了古典时期功能和声、典型复三部曲式等创作技法的同时,又融合了浪漫主义时期所出现的创作技法,比如组曲性思维的应用,以及民族音乐元素与钢琴音乐的融合——波兰舞曲中延留重音的运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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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文通讯作者
赵明(1987-),男,汉,黑龙江省海伦市,齐齐哈尔大学2016级硕士研究生,齐齐哈尔大学音乐与舞蹈学院,声乐演唱与教学研究;殷进良(1973-),男,汉,硕士研究生导师,齐齐哈尔大学音乐与舞蹈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