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民营快递最后赢家？

谢丹丹

“一家高度依赖于平台的搬砖头、打酱油者！”“物流公司不独立注定没有好下场！”刘强东继在菜鸟与顺丰之争中力挺顺丰后，近日再次吐槽菜鸟。

可见，快递行业的竞争逐渐白热化，顺丰和通达系（即四通一达：申通、圆通、中通、百世汇通、韵达）的站队之势也愈加明显。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京东。而刘强东的底气是，去年年底，京东开放了自己的物流体系。

刘强东主要的吐槽点在于，通达系利润低微，靠的是压榨劳动力和偷逃税款、五险一金得到的一些微薄利润。

一边是以京东、顺丰为代表的高品质、重服务，具有品牌认知度的企业，一边是以通达系为代表的靠低价竞争的队列。而后者因为有了菜鸟的撑腰，更加有底气。

未来，究竟会是谁的天下？

模式之差

人们向来对通达系为代表的快递企业，有着价格低、服务品质差的固定印象。而这不得不提到助力其发展壮大的加盟制。在早期，通达系面对传统快递市场巨头，借助加盟制进行快速扩张，取得了巨大效果。

但同时，也带来一个问题：区域内的加盟站点之间，存在相互竞争。在同一体系下，只有通过不断压价的方式来获取订单。于是，随着电商的发展，通达系就和同样偏好低价的“淘宝系”结成了紧密联盟。

而顺丰，则在高端件的路上一路驰骋。

顺丰的早期，也是用加盟的方式去运营的。但后来，它不得不面临和当前四通一达一样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利益。在加盟模式下，品牌的最终定价权牢牢把握在了加盟商手里，总部无法掌控利润。1999年顺丰开始收权，2002年彻底改造成了一家直营快递公司。

改成直营后，虽然扩张缓慢，但王卫做了两件事：第一，承包制，每个快递员拥有自己的片区。如果所负责片区业务量增加缓慢，就要换人。第二，计件工资，多劳多得。这极大地激活了快递员的工作积极性。

通达系在完成了早期的快速扩张后，因为各种阻力并没有继续完成向直营的转变。总部对加盟商的把控进一步降低，在淘宝电商件的“配合”下，利润越来越低。

最要命的是，总部和加盟商之间“单纯”得只剩下利益关系。通达系通常的做法是“以罚代管”，无论是快递员遭到投诉，还是违规操作，都只有一个后果——罚款。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奖惩机制。2017年2月，北京圆通一网点关闭，就是因为加盟商无法承担巨额罚款，最终跑路。

与之相对应的是，顺丰借助直营体系，建立了完善的管理制度。员工几乎不会被罚款，顺丰通过扣分、培训、站点调整等手段来纠偏，以促进企业的良性发展。

但是在王卫看来，未来，快递公司一定是采用轻重结合的经营模式。事实上，快递企业从重到轻的难度在于企业文化的转型。但他提到，从轻到重更难，因为它面临的是文化与管理等多个维度的问题。

“通达系”缺乏变革动力

从内部原因来看，通达系的确缺乏变革动力。

在加盟模式下，通达系最核心的盈利模式是卖面单，一张面单就等于一个授权。集团印一张面单，就可以赚1.5元。

尽管通达系被“压榨”得苦不堪言，但是资深快递从业者白莲生（应受访者要求，化名）认为，这样的现象，存在即合理。电商如此低价，快递企业依然能够吃得消。“说白了就是他还有钱可赚。假设平均一单15块钱，快递企业就会拿走10%。什么都不用做！企业的纯利润高达10%，这是一个多么不得了的数字啊！”

“只有达到崩断的那一天，变革才会被迫进行。”白莲生对《中外管理》说。他提到，国家邮政局参与菜鸟、顺丰之争事件时，提议要寻求解决问题的最大公约数。而这个最大公约数就是指民众、快递员等相关利益方的承受度，他们终将会用脚投票。

而据白莲生估计，快递业的红利期，至少还有五年。这意味着，在相当长时间里，通达系将缺乏变革的内在动力。

即使到了真正变革的那一天，变革也可能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今日不同往昔，顺丰收权之时，市场竞争还没有像今天一样激烈。但今天，只要通达系有一家率先启动变革，其市场份额很有可能立马被其他竞争对手占领，成为先烈。

事实上，直营和加盟原本并不存在优劣之分，他们只不过是特定阶段企业的战略选择。加盟制并不是快递行业独有的，7-11便利店、肯德基等知名连锁店都是借助加盟制得以扩张的。但是为什么他们就能够做得顺顺当当的？

二者的根本差异，在于将快递当成了一项事业，还是一个单纯的赚钱工具。在顺丰前高管张一（应受访者要求，化名）看来，因为通达系抢占市场之时，打的是低价策略。这意味着，他们自愿放弃一部分管理和质量控制的成本投入，来强行降价。

“救世主”菜鸟能救世吗？

作为与通达系紧密捆绑的菜鸟，是否会是通达系的救世主呢？

简单来说，菜鸟网络是一个不投身实际快递业务，但是掌握中国大部分快递包裹信息的数据公司。菜鸟曾声称要做快递业的“大脑”。一個词语可以用来概括菜鸟为通达系所做的事情：“赋能”，即为其提供高效的信息管理系统。

菜鸟推出的第一款被快递公司大面积采用的产品是一个电子面单系统，它可以串联起发货商家、送货快递公司、消费者以及干支线路的数据信息。

但张一认为，在数据信息系统的搭建上，顺丰比其他快递公司走得更靠前。他甚至认为，四通一达加上菜鸟，都不及顺丰的系统高效。

在他看来，与菜鸟口中虚无缥缈的大数据相比，顺丰的数据应用更为落地。因为作为普通消费者，他不会关心菜鸟口中所描绘的大数据世界。他只会关心快不快，送不送上门等具体体验层面的东西。

在顺丰，加上支付、收件、派件、中转场分拣等系统，大大小小的IT系统加起来4000多套。而顺丰科技又是王卫直接领导的，他几乎天天和产品经理们一起开会讨论。除了重大决策和训人等事情，他的精力几乎都扑在信息系统上。

在顺丰，一个单据的收件、寄件地址一旦录入系统，快件各个环节的信息就会同时出现。例如：快件要到哪个中转站，中转站几点分拣完，采用什么运输方式，何时到达目地机场、中转站、点部分发等，都会提前规划。

当然，比信息系统更重要的是，与之对应的效率考核和流程管理制度。如果没有配套机制，技术就无法得到真正落地。熟悉顺丰的人都知道，恐怕除了顺丰，没有哪家快递每次都要求客户收件签字吧。而对于管理都谈不上的通达系来说，菜鸟的“赋能”是否能够真正落地，还真不好说。

未来只有京东和顺丰？

刘强东在吐槽菜鸟时的前一句话是：“长期来看，除了邮局体系，民营物流只能是2+1结构——京东和顺丰会成为两大物流巨头。”此言论一出，众人惊愕。

事实上，这早已有迹可循。顺丰也从来没有把四通一达当成自己的对手。几年前，王卫在给内部高管开会的时候，就已经屡次提到京东物流。

尽管顺丰走高端定位的这步棋，被认为是快人一步。但事实上，顺丰传统的商务件也在不断萎缩。发票和保单以前是顺丰商务件的两大来源，但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文件已经在线化、电子化。顺丰意识到：如果只是单纯做物与物的转移，不能为商家带来核心价值，最终将会是死路一条。

张一认为，客户的本质需求，不是为了发货，而是为了卖东西、赚钱。在他看来，京东最核心的能力，是能为客户带来商业价值——商品变现。事实上，顺丰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在不断探路，包括顺丰云仓、顺丰供应链金融、顺丰优选等等。尽管嘿客没有成功，但如果把这些点都串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顺丰其实是在帮助传统生产商、制造商、销售商强化其变现能力。

根据《中外管理》了解，“顺丰大当家”电商平台，是目前顺丰正在孵化中的物流增值服务项目，该项目将目光放在了流量转化和变现上，为电商提供变现解决方案。

据张一称：除此之外，通达系里最有想法的当属百世汇通。它将自身定位为创新型智慧供应链服务提供商。旗下的百世店加，为零售終端提供进货、配送、经营指导等服务，同时为品牌商、经销商提供渠道和供应链优化解决方案，而不仅仅局限于快递业务。

在2017年3月14日顺丰举行的分析师会议上，王卫说：“未来十年，快递服务将由单一的快递，转型为一体化综合物流服务，快递服务还需要有冷运、仓储配送等配套服务。否则将不具备竞争优势，将面临被淘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