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党生
当离散数据被采集到一个平台时,我们看看会惊讶……当碎片数据之间连贯起来时,我们想想会重视……当数据被简单分析并形成易于理解的语汇,且感性语汇构成的建议触及对方痛点时,我们不仅心生理解,且会萌生挑战自己的念头……如何定位教育技术?这个话题一旦置身于教育哲学意境,颇值得玩味:因为其唯物辩证、因为其发展迭代、因为其频变维变、因为其后知后觉……难以预测的背后是不是连接着无限可能,亦未可知。而这一切,因为我们必须给智优学生更好的学习平台而变得更为现实,也更为紧迫。以如此的心态再去反观前面的文字,我们或许能梳理出“让技术(数据、环境、生态)形成适度的心理依赖或感受期待,才会看不见它却离不开它……”
技术联姻教育总是那么谨慎
技术与教育之间的关系,我们以为是一个不等式:1+1≠2。
一方面,整个世界对教育的抱怨不断强化,如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中村修二批评整个东亚教育体系“浪费了太多生命”。美国投资家查理·芒格演讲指出:“光靠已有的知识,你走不了多远”……另一方面,仅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例,继1972年出版了研究报告《学为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和1996年出版了研究报告《教育:内在的财富》之后,2016年又公开出版了一份新的研究报告《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转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伊琳娜·博科娃在这一报告的《序言》中指出:“社会无处不在经历着深刻变革,这种形势呼吁新的教育形式,培养当今及今后社会和经济所需要的能力……我们必须高瞻远瞩,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重新审视教育。”
一方面,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2013年在出席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举办的SXSW互动大会教育分会上明确表示:过去十几年间教育领域的技术发展陷入了停滞,研发投入也远远不够……到了2016年,比爾·盖茨在ASU-GSV峰会上所做演讲围绕“科技革命如何引导教育进入下一阶段”的主题时谨慎明确表示:“我们的基金会已经在美国教育上花费了几十亿美元,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搞清楚现在这些学生是什么样的,以及我们怎么才能很好地服务于他们。”另一方面,2017 年 6 月召开的联合国国际电信联盟(ITU)等联合国机构和 XPRIZE 基金会共同组织了人工智能造福人类峰会(AI for Global Good Summit),旨在讨论让人工智能符合可持续发展的目标(SDG)强调的 17 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质量教育(Quality Education):用个性化教学变革教育”赫然在目。
以上两组看似对立,实则呼应的案例,揭示了当前教育变革的痛点、痒点和奇点,都与时代发展、科技进步等外在因素间架构起诸多交集,而由此派生出来的诸如学习模式、思维特质、个性潜质和行为科学、脑科学等新兴教育边缘学科之间形成了新的认知和有了新的应对之策。曾经几时,教育陆续地迎来了许多新技术。从最初的广播录音到电影电视,再到后来的互联网……然而,技术到底能否改变教育呢?如果我们只是试图用颠覆性革命视角去看待技术的教育价值,那么无疑会得到悲观的结果,而在现实中,技术对于教育的改变是温水煮青蛙式的改变:第一,技术改变了知识观念,对知识的定义不再拘泥于总结性结论信息的汲取,而更重视可持续发展,乃至未来趋势性的元素预判。第二,技术改变了教育界限,学校正在成为学生生命中重要成长阶段的孵化器,进而要求教师承担起多元智慧导引的新使命。第三,技术改变了学习,关注正式学习形式、拓展和延伸学习的内涵等深度学习要素排序急剧上升。
反观本段落的不等式,答案应该是:教育因技术而成长,技术因教育而迭代。
教育技术的内涵与外延该不该重构
教育变维时代,应该能达成学习变频的交集。
“变维”一词最形象的揭示出现在《三体》,而最精准的学术定义倾向于“谷歌学术”;限于篇幅,这里只罗列一组相关概念延伸:降维、升维、高维、低维、众维、分维……简单理解就是一句话“升维思考,降维执行(打击)”。在教育视域下,看似高维的技术攀升,并不一定只有操作升维才能响应,事实上,反倒是在契合时代进步的同时,不忘初心,更显得适切教育本元。教育装备,教育技术,教育工程,教育生态……这一路走来,教育技术的内涵与外延重构的核心概念大可归结为一个词:“跨界迭代”。唯一需要阐明的一点就是,在不被传统教学范式捆绑的同时,也实在没必要刻意追求技术条件与装备环境的高大上先行;高解构与低结构之间是完全有可能达成平衡的。依我们的经验,通过八项保障性学能资源体系的建构,同样可以在确实有需要的境况下,达成类似的目的(这八项实验生态改革是:在既有学科实验室的基础上,第一做到突破教材实验底线要求,实现学科成长实验贯通;第二是要求学科间实验室实现交叉实验项目的开放响应;第三是鼓励创建基于学科拓展的特色实验室;第四是引进学校区位环境内的社会博物馆科技馆资源课程;第五是寻求驻在学校所在城市的大专院校实验室向中小学生有条件开放;第六是说服社会高新企业研发级实验室为中小学生研究提供方便;第七是建立基于实验项目可行性论证之后的中科院系所研发环境的支撑;最后,是建立与海外科研机构、高校资源链接的离岸实验系统)。
在教育的执行层面,比如学科、学校、课堂、学教……介入因子的能动变化确实稍显被动,即便是前进也亦步亦趋,鲜少主动因应。究其原因,还是观念过于固守,思维定式影响力过于强大,加之教育界内外求全责备、又自我混乱的评议生态的干扰,就使得自我变革的欲望不断被内耗,自我探究的勇气不断被质疑,自我实验的冗余度环境不甚理想……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有可能在“变频”中收获坚守。大家熟知的(基于兴趣,而非成绩)“走班制”“学习广场”“学术假期”不再多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做法可以借鉴。比如“STEM”课程,同样以“机器人教育”为抓手,有很多学校都群起效之,但真能做到学科融合、学能一体的经验实在还不够多;这里,贡献一己设计,期待抛砖引玉:“使命召唤——卓越成长支撑共同体”。由“学能生态孵化环境”(可选项包括学科成长促进机制、国家课程贯通重构、团队协作课程开发、校内微型实验基地群落地等);“未来生涯导引系统”(可选项包括潜质检测分析、个性特质跟踪及行为科学介入训练、对接国际能力档案的第三方多元评价响应、职业导向辅导等);“资源辅佐响应体系”(可选项包括八级实验环境支撑、预现未来的深度学习同频、远程异地交流后台建设等);“访学成长基地布局”(可选项包括世界高端学术观摩、跨学段课程先修、学生境内学术假制度和离岸访学基地建设);注重品牌内涵附加值提升的外联共享特色(可选项包括结合区位环境的联盟校个性课程生态再设计、高端课程资源社群、校际联动课程众筹协调机构、学生专利世界代理等)五部分协调响应(可渐次推进)。
教育技术有哪些引领教改的发力点
技术只是工具,外在环境可以改变一部分人,而不是全体。从教育的视角,有两个理由可以佐证。
其一,“天生我材必有用”名言的支撑点在于“不拘一格降人才”;当下教育变革中,一个最大的困惑就在于,我们总是在寻求一种能够帮到所有学生齐步向前的“万全之策”。事实上,这只能是一种善良却不科学(更不理性)的愿望而已。一旦我们对教育的认知有了如此这般的修正,那么,技术对教育的影响力才有可能真正释放出来。
其二,我们都已经熟知一个词“STEM”,我们也都不同程度地了解人类发展经历了漫长时期的同时,最重要的进化,是学会使用工具,有了“技术”。单从字母排序上,“技术(Technology)”位列第二,但这之后的工程(Engineering)和数学(Mathematics),与前面的科学、技术之间,难道没有发现一种内在的教育规律么?在教育的金字塔结构中,“科学”承载着所有,但“工程”却引领着技术!而最终稳坐桂冠的永远都是“数学”(哲学境界的象征)。所以,理性的解读应该是教育工程既传承了科学,也弘扬时代未来,更实践着科学发展。
因此,技术影响力延后对教育领域的波及,乃在于教育期待技术的支撑而不是替代;由此延伸,也就顺带着回答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以总结性经验(知识)为主要表征的教育方法论,千百年来却又一直承担起建构未来的重任。
下面的举证,都是为了以上推演的成立。
首先,最新技术,尤其是到了智能时代的技术爆炸阶段,技术不再以效仿人类为己任。比如,机器人不再止步于减轻人的劳动付出,而是向着无人境界远行;再比如,深蓝和阿法狗选择了挑战人类引以为傲的高智慧尊严;再来看看权威机构的预判,全球数百位顶尖科学家,耗费漫长时间,搭建了一个复杂数学模型,通过类似摩尔定律的多重推演,得到一个最终结论:人工智能或将在2040年,达到普通人智能水平,并引发智力爆炸。这一时刻,距今还有23年……面对这样的发展趋势,来自教育的回答是“教育不教知识和技能,却能让人胜任任何学科和职业”(理查德·莱文(Richard Charles Levin),耶鲁大学校长)。
其次,比23年期限更可怕的是,到达节点后,人工智能或将实现瞬间飞跃。对AI的最新定义是“非生物智能”!人工智能专家普遍认同,非生物智能不可能锁死在人类自己能够展望的水平上。它将超越人类,变成我们无法理解的智慧物种。这里,就给教育以警示,我们必须提早介入到帮助所有学生认清情势,并提前因应的绸缪之中,這里的教育重点,或将越来越多地从“技术中心论”调适为“生存中心论”。
再次,教育将优先关注那些有效的个性化学习产品。比如,“Big History Project”(这个产品重新定义了小孩学习科学的方式);比如,NewClassrooms和ThinkCERCA就分别为K12学生学习数学、掌握读写能力提供了全新的学习体验……
最后,要清醒地认清,就教育的支点而言(毕竟美国正式推出STEM是以“国家战略”的名义发布的),教育技术与获得技术支撑的教育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目与纲的关系。与此同时,亟待建立证据基础来评判产品是否有效,比如LEAP Innovations这个组织就在做这件事情,它针对个性化学习产品提供了行之有效的评估方法。
我们布局最新教育技术应用的设计
着眼于未来办教育,这是教育的初心,更是教育不遗余力追求的本元。但样本肯定不是唯一的,甚至在现阶段,只能存在挂一漏万的实验设计。
我们现在正在开发的“未来学校”模式,就其契合技术这个视角而言,大抵做了四个方面的响应。
第一,“同频时代”。不单是指学校的基础设施将得到极大提升,教室会变得很不一样。不仅是说跟进了一些最尖端的智能设备,而是学习(是的,不再是教育教学)的整个布局都会变得个性化。在这方面,我们持续了整整十年的摸索,上文提及的“八级学习资源系统”将多快好省地保证深度学习模式的有效实施,而不必再纠结于经费、师资、教材等的制约。
第二,“同步世界”。我们重点试验了两大系统,一个是Summit Public Schools和Facebook联合开发的一种在线教育工具——PLP(个性化学习平台)。这一软件能将整个学年的课程放在一起,形成视觉化的项目图,而学生可以在日程表上安排自己的学习进度、选择学习材料并参加考试。通过PLP,教师也可以评估学生的学习情况,并与学生配合,共同确定新课程计划。另一个是Wolfram Alpha(也称为WolframAlpha或Wolfram|Alpha,缩写WA),是由Wolfram Research公司推出的一款在线自动问答系统,在美国 Popular Science 杂志的投票评选中获得2009年度最伟大的科技创新产品的荣誉);Wolfram|alpha就像从一个巨大的电子大脑(electric brain)搜索答案,它能针对广泛的问题提供详尽的答案,即使这些问题以不同的方式询问,它也能应对自如。
第三,“定制未来”。这方面的支撑理论是“冰山理论”和“最近发展区理论”,而辅佐的技术支撑主要由现代心理学、认知科学、行为科学和最新脑科学等成果组成;而派生出来的成果聚焦在个体潜质发现,与职业生涯设计。
第四,“胜任全球”。夫子曰,“君子不器”,《易经·系辞》中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站在人类的视角,我们有必要弱化“器”而兼顾“道”,尤其是在今天“新工科”教育的时机,若能让学生也了解一点类似的观念,乃至引发学生“超世界存在”的价值感与(游刃于“问题空间”与“社会空间”)使命感;有利于他们远大兴趣(而不是暂存好奇)的形成;有利于他们将来能够在更高的层次和境界上进行创造性的工作。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