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慧
摘要:妇女地位的变化不仅受性别分工与私有制影响,也与人类第一需求有关。女权运动在呼吁男女平等时,与女士优先产生矛盾,这是男权社会遗留下的性别歧视观念所致。在人类再生产过程中妇女以无报酬形式承担主要劳动,人们出于繁衍的共同利益,将女士优先视为个人选择和双性合作的一部分,有助于推动男女平等的发展。
关键词:女士优先;女权;性别歧视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系统地阐述了人类家庭的起源、形式与发展,不仅对妇女地位变化、妇女解放等问题都有提及,女权运动兴起的原因也可以在书中寻到蛛丝马迹。女权在发展过程中与女士优先原则产生了冲突,但二者拥有调和的可能性,这在《起源》中也可以找到一丝依据。对女士优先的积极认知不仅不会成为性别歧视的派生物,甚至有助于女权运动的推行。
一、从马斯洛需求看女性地位的演变
关于性别不平等的起源,恩格斯论述的较为详细,再结合马斯洛需求理论,或许会更加清晰。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在《人类激励理论》中提出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类的需求划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个层次。一般情况下,人类的需求是逐层渴求并实现的,即当一个人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时,其心神仅仅集中于如何生存下去,而不会在意这种生存是否体面。
在原始社会,稚嫩的人类还没学会应对自然中的危机与挑战,把生存与繁衍放在第一位的人类选择了基于生理特性的、最为合理的合作方式——性别分工,男性外出捕猎,女性采集野生植物并承担生育后代的重要任务。由于这种两性分工的初衷在于平等合作,不含剥削性质,这个时期“妇女不仅居于自由的地位,而且居于受到高度尊敬的地位。”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渔猎、畜牧等家庭外生产超过家庭内生产,男性的劳动领域内出现了劳动剩余并逐渐以私有形式积累起财富,男性的社会地位上升。恩格斯还提到“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生孩子的简单工具了。” 财产私有的人类开始追逐更高一层的精神需求,男性拥有绝对力量,轻视并掌控女性,逐渐将其确立成为父权社会的规则。被管控的女性极少作出反抗,因为生理与安全需求对她们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二、女士优先与女权的矛盾
19世纪以后,随着工业文明对封建社会的冲击,人类从劳役中解放,拥有了依靠脑力的社会职业,女性也重新投入社会生产。正如恩格斯所言,“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 ,拥有一定独立能力的女性随着社会呼吁自由、民主的浪潮,开始追求关于自身尊重、自由的精神需求,女权主义就此萌发。
女权主义在呼呼提高妇女地位时,与“女士优先”原则产生了冲突。虽然女士优先最初是为了尊重、爱护女性而产生的,但这不能掩盖妇女歧视的问题。女士优先局限于社交领域,在政治与生产方面极少为女性带来实际利益,在20世纪男女依然存在着收入、教育、选举权利、人格等方面的不平等。 在不少女权主义者看来,部分人对女士优先的看法,使得礼让妇女并不会改善性别歧视,甚至成为男权社会的派生行为。
这种情况在中国更明显。首先,在中国本土并没有优待女性的传统,在男尊女卑的束缚下,女子一生为父纲、为夫纲。思想解放与西学东渐的共同作用下,中国妇女地位有所改善,女士优先的礼仪也实行开来。时至今日,礼让女士的情况,大致可分三种。其一是出于谦恭的品性,惯于礼让他人,与性别无关;其二是热血男儿。他们会主动照顾和帮助女性,但他们在潜意识里将女性视为弱者,带有些微性别歧视色彩;其三是做面子工程。一些男子继承着腐朽的男尊女卑观念,礼让女性仅是碍于社会舆论的监督、大男子主义的面子问题而在人前做出的自我标榜。
由此看来,女士优先被指责为歧视女性的表现,问题在于,在顽固的大男子主义观念下,礼让女性被理解为强者对弱者的大度,男性因此而怀有心理上的付出感、优越感。这种心理表现在男性的举止神态中,被敏感的妇女察觉,使女性产生压力、负债感等不适。
三、女士优先与女权运动的共存
男性的躯体比女性强壮,这一点我们必须承认,然而这并不代表“女士优先”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男女之别是为了人类物种的繁衍。
早期社会,女性在部落承担哺乳期的付出,作为合作的交换条件,男性负责捕猎与抵御外敌以便给虚弱期的女性提供安全的繁衍环境。因此,男性体力强于女性不是为了主宰,而是为了互补。恩格斯将生产分为两类,“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 社会生产与人类生产同样重要,妇女承担人类生产的主要劳动,其报酬却被家庭剥削,使得男女双方的劳动所得出于不平等的关系。这也是恩格斯要求家务劳动社会化的原因。因此,礼让女性如果作为男性对女性实行人类再生产的理解和互助,就不能说是性别歧视,也很容易被接受。
真正阻碍女权运动的并非女士优先本身,而是对礼让行为出发点的认知。女士优先可以与女权主义共存,但应认知到以下几点:
一是选择随性化。在涉及女士优先问题时,要尊重男性的想法,只把礼让女性当做个人自身修养与选择,不强求每个人执行,这样才能不将其偏激化、特殊化。违背自然法中的规则,谋求个人利益,意图将女士优先演化为无理的特权的行为,属于过度的女权主义,脱离了追求男女平等的轨道,是在妄想将女性打造成另一种“男性”的仇男报复运动,这毫无疑问会引发男性对女权运动的抵触。
二是放弃性别优越感,理解双性合作。人们必须正视男女生理优势的差异。社会认知中,男性在体力、逻辑等方面优于女性,女性在细心、感悟力等方面反而优于男性。男女平等不意味着男女相同,男女双方应在优势领域大展身手,在薄弱环节积极合作,不因性别,而是出于互助的目的伸出援手。妇女也不必过于抵触他人的照顾,坦然接受他人的善意,并不代表自身是弱势群体。
诚然,性别分工是自然的、合理的,但也如恩格斯认为的那样,人类再生产与社会生产具有同等价值,女权主义不需回避妇女在家务中的优势,而应争取人们承认家务劳动的价值。所谓平等,不需要男女雙方在每个领域都同样优秀,也不是女性必须外出工作,男性必须做家务,而是我们都有权选择。女士优先也同样可以是平权社会下的一种自由的个人选择,当我们以积极的心态看待它,它不仅不会阻碍女性解放,反而会促进男女和谐共处。
注释:
①②③⑤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5页,第54页,第70页,第7页
④房俐:《“女士优先”与性别歧视——微观美国“文明”系列文章之六》,《新长征》,200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