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国梅
高三(1)班教室外,来了一名中年妇女。一看就知道从乡下而来,一件廉价的花衬衣应该是新的或者极少穿,折痕都看得清清楚楚。黑色的踩脚裤一只脚踩着,另一只却忘了踩,任它在脚后跟尴尬地蜷缩着。
乡下女人贴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显然发现什么了,兴奋地大喊:“幺狗,幺狗幺狗,这里这里!”
教室里哄堂大笑,那“幺狗”肯定正在找地缝钻。这诨名一准出名,同学们都在东张西望寻找倒霉的“幺狗”。
这时,正在埋头做题的班长董鑫淼站起来举手说:“报告老师!我妈来了。”他应该是面红耳赤的,我偷窥同桌的他,竟然是一脸惊喜。
董鑫淼拉着他妈妈的手到楼梯间亲亲热热地谈了一会儿,就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下课后,同学们都在快乐地分享董鑫淼妈妈带来的土产美食。可那声“幺狗”对我来说如鲠在喉挥之不去,真的替他难为情。终于忍不住,我轻声问:“你怎么叫那啥呢?”
他大笑說:“我上头有两个姐姐,生了我这个儿子啊,爸爸妈妈高兴坏了,我爸爸硬是翻了一个月的字典才给我取了鑫淼,说我五行缺金缺水。但妈妈一直就叫我幺狗,从来不变。”他说得一脸幸福加陶醉,倒是我莫名其妙地为自己的想法无地自容。
奇怪的是后来谁也没有喊他“幺狗”,还是跟以前一样称他“班长”。
选自《百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