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的永恒(组诗)

2017-07-21 09:03毕亮
文学港 2017年7期
关键词:圈舍喀什花草

毕亮

暗处的光

那些暗处的光,如影随形

在我走过的五公里中

它们高悬,镶嵌在枝丫间

枝丫无叶,无果

有了光,它们就亮了

还有许多在暗处的人

等待一场彻夜的雪照亮

模糊不清的面孔和下落不明的路

瞬间的光

他们在墙上,透过玻璃和纱窗

给我以光,在纸页间翻动

给我以光,瞬间的光

以缓慢在长寿花流动

几块地板砖铺成的阳台

是他们和她们的栖居之地

我坐着,在阳光和花草之间

看书,看花草。看瞬间的光

和永恒的词语

雪夜,有所记

山与山之间,许多人越走越远

还有人在一场雪到来时

置身雪外,独自走在收过的油菜地

昨夜的雪都落在同一个地方

盖过脚印和牧场

也终将越过群山向更远的松林

雪夜还未过半,温一壶酒

等夜归之人一饮而尽

风把风吹走

冬天眼看来了,雪还在路上

有情人未成眷属

牛羊也终未走回圈舍

彻夜的风把风吹走

远行之人把落叶安置在身后

书本里的田园生活

都继续留在书本

我在昭苏读书,有人在山里失眠

在今夜,都只等风把风吹走

园 丁

关心天气和种子

我们都曾经过峡谷与河流

草木之心跟随风

落地生根。园丁在秋天

种子和种子之间

有水流动,旧事之外

是年轮和沟壑

喀什噶尔表情

迎面而来的脸和胡须

是根须深扎,是喀什噶尔

土地更低处的水

是纵横沟壑的地貌

我们这些翻山而来的过路人

沿着馕的边缘

行走,逗留,在桑树下遮阴

喀什噶尔的太阳

开在美人蕉的花蕊。

在阿合奇

这里的山很高,云很白

和我生活的昭苏多么接近

阿合奇裸露的山石是昭苏的牧场

空旷的河床,碎石遍地如草

我们都生活在沿河两岸

淘米揉面,生火做饭

晨起爬山,做追赶太阳的人

去南疆路上遇见一群牛

草的黄,在某个深夜不动声色

矮木房本来就是土黄。被一群草围着

草地上有草,有房子

有一群牛,有一个人和一辆摩托车

在更远的地方还是草地

草地上有黄色的草垛

有黄色的木房子,有褐色的牛

有一个人和一匹当坐骑的马

我们走在去南疆的路上,看到了绿色的树

望春风

望见春风,在桃花下

三人围坐,喝茶。茶树正嫩

牙尖在父亲手中翻炒

春风从指尖泄露。我们

都是春风的故人——

行行独行行。桃花开了又开

有人在春风里走散,雨就到了脚下

虚 影

我站在雨的另一头

凝望月夜及即将垂败的花草

他们在春天发芽夏天茂盛

现在是秋天了。一场秋雨

就可以让花草提前入冬

回到本初。状态是转瞬即逝

只是许多人淋雨后

开始怀念自己的影子

亦步亦趋地找,找也找不到

水的意义

给每座桥取一个名字

水的意义在于江南

河流之上,人在烟雨里

任平生在水流中涤荡

我们都是远道而来的闯入者

如波纹,也将远去

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

我也将沿着原路返回

那里有水,有山。水的意义更值得抒写

词语的桥

在黑夜的路上,我们越走越远

路过唐布拉的雪山和草原

停在河边,与牛羊为邻

旧圈舍是我们的历史和曾经

只是在过往的河流里

我们饮过的酒,吃过的野菜

没有留下踪迹,草越长越丰盛

人迹罕至的湿地杨花遍地盖住脚印

通往自然的路上,有人以词语为桥

顺利抵达汉语的远方

云深不知處

天黑还那么早,云在跟前

不用抬头就可见。花在云下

抬脚就踩上了。没有人走在前面

也没有那么多路要走

人停下的时候云还在走

天在更远处黑了下来

不久以后

多余的热在水里

我看见的夕阳在水里

我曾经走过的路在水里

风吹过的桃树在水里

傍晚落下的雨持续

在十二年后回家的路上

鸟群在水上盘旋无食

不久之后,它们飞到西北以北

在一片树林里觅食

夜语寄星空

游离,在特克斯是一种状态

北山羊出没的地方也有我的脚印

在草与草之间,我想低下身躯

再低下,和草的兄弟们平视一棵

云杉的高度。是的,在我们的眼里

雪山和雪峰等高,雪山和奔跑的羊群等高

今夜在特克斯,星空让距离

近些,更近些。亚欧大陆也只是一棵草的间距

我们亲近的,只是过往的云朵和阳光

在花草里迷失方向的不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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