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顺
“你看我,满脸胡子;我看你,胡子满脸。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说的是1978年安徽大学教我们大专班文艺理论的张秉寅老师和刘经宇学长第一堂课师生见面的情景。
原来,“文革”前,张秉寅和刘经宇曾是安徽芜湖一中的师生。13年后,师生又在大学课堂重逢。经过13个艰难岁月的磨炼,这对师生都明显地苍老了,正如本文开头的一幕。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讲,就是“感慨万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其实,更为奇特的是,刘经宇所教的学生也在这个班上,可谓师生三代同聚一堂,这难道不是旷世教育的奇观吗?历经十年“文革”,听说,那一年像这样师生三代同堂的现象,还并非是个例。
这一代人,一旦进入了大学,如枯木逢春,似旱苗遇雨。课堂上,只听“得得得”“沙沙沙”的记笔记声,唯恐漏掉关键和细节。课下,赶快找笔记快手,查漏补缺。对发给的印刷不清的讲义,大家打破沙锅问到底,一个字也不放过。有人硬是将一本《新华字典》倒背如流,烂熟于心。只要是《新华字典》上的字,你一说出某个字,他就能马上告诉你在多少页码,什么音节,几多词条;是多音字的,还能说出其他的几种读音、词条。这种愚公移山、蚂蚁啃骨头的韧劲,是何等了得!
早晚自习,都是没有老师督促的,全靠自觉。各人根据自己的生物钟和个性习惯,各行其是,我行我素。是“猫头鹰”型的,就挑灯夜战,困了就睡,醒了即学;是“百灵鸟”型的,就鸡鸣即起,悄悄外出,锻炼身体,诵读诗文。虽然,8人同住一室,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习以为常了,倒也相安无事,没有谁刻意斤斤计较。每天拂晓,我都拿着书本,沿着盘山小径跑一会儿步,再找一幽静所在,或放声朗读,或闭目记诵,诗文交替,效果特佳。
晚饭后,我们一般都三五成群,步入山林深处,若遇驻军部队有放露天电影的,是非看不可的,且不到散场不返校。什么“违反校纪班规”?都是“而立”之年了,校纪班规对我们,也只能“网开一面”了。有时,我们也深入部队驻地,和官兵攀谈,体验军人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当他们得知我们是新时代的“天之骄子”时,都对我们刮目相看,羡慕有加,显得格外热情。要知道,这也算是我们学文科的社会实践呀,况且,這也是坐在课堂里学不到的。
有时晚上,我们也呼朋引伴到离市区最近的“光明电影院”看电影。那时的电影票特便宜,凭学生证,花5分钱就可以进入电影院。像《巴黎圣母院》《庐山恋》《小花》《三笑》等都是在那个时候看的,有的还不止看一遍呢。直到现在我还会唱“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每唱一回,那种荡气回肠的兄妹情谊就会多添一分。
逢到学校举办联谊会,这可是我们中文班崭露头角的好时机,号称我们班金嗓子的龚铃同学的女高音美声唱法,不时博得雷动掌声;大才子温宗灏和小个子王戎的相声,高矮搭档,风趣幽默,笑料不断,让人捧腹;就连我们的小合唱《游击队之歌》《十送红军》等,也都声情并茂,像模像样。
这些美好的大学学习生活片段,虽然过去了40年,但是至今仍记忆犹新。它常留在我的记忆深处,能时不时地让我调出来咂摸品味,也不失为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