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阴阳道研究现状与反思

○王静 韦立新



日本阴阳道研究现状与反思

○王静 韦立新

由中国阴阳五行思想氤氲而生的日本阴阳道曾之于古日本文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近年来，相关研究引起了中日学界的重视。通过对阴阳道以往研究的梳理，可得出以下结论。其一，日本阴阳道方面的研究较国内起步早、数量多、内容丰富，但仍存在诸多待解决的问题。尤其是针对阴阳道定义、产生与形成的过程等方面，日本学者内部亦存在较大分歧。其二，中国学者在该领域尚未形成系统的规模性研究，阴阳道主旨性研究缺乏，其多散见于相关论著之中，既有研究中的广度与深度均存在不足。其三，中日学者间关于阴阳道的跨学科、跨文化、跨语言领域的研究相对滞后。在此基础上，展望阴阳道研究的趋向，认为将在其起源问题、当代日本社会的存留痕迹、中国古代术数佚书查询考证、跨学科的综合性研究等领域受到更多关注。

日本阴阳道；阴阳五行思想；跨学科研究；中日文化交流

一 引言

阴阳道发轫于日本律令时期。它是日本引入阴阳五行思想后，融汇古日本文化、技能及其思维方式，结合不同时期的社会特点而形成独特的哲学思想。古代中日文化交流的历程中，日本确立了“冲突·并存·融合”*叶渭渠：《“冲突·并存融合”的文化模式——再论日本的传统与现代化》，《日本学刊》1990年第2期，第58—70页。的基本模式，构筑了本民族文化特色。在此背景下，中国古代阴阳思想传入日本后，逐步融合日本土著文化而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日本著名思想史学家家永三郎强调“上至国家的政治判断下至贵族个人的私生活都广泛地被阴阳道所支配。特别是在失去进取敢为、寻求平安无事、充满萎靡风气的平安贵族社会，在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囿于阴阳道的吉凶，墨守各种禁忌，这一习惯已经扎根于那个社会”*家永三郎：《日本思想大系8：古代政治社会思想》，東京：岩波書店，1979年，第524页。。阴阳道在日本宗教、政治、民俗、艺术等各方面均有渗透，对日本文化的影响具有跨领域性与深远性，近年来相关研究成果显著。日本阴阳道研究已形成独立的领域，而国内相关研究的数量和深度远不及日本。阴阳道虽然成立于日本，但其思想渊源在中国，是我国传统文化的延伸，检视阴阳道研究现状对认知我国传统文化在日本的传播和变异规律有着重要意义。此外，阴阳道先行研究历史跨度较长，涉及领域宽泛，且内容繁杂，亟待将近年来的整个研究历程加以梳理与总结，并试图提出该研究领域的忽略区域与发展趋向。

二 日本学界关于阴阳道的研究现状

日本阴阳道研究始于明治时期，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成果递增，九十年代以来，日本阴阳道研究视角更是多样化，研究对象愈加细化，到目前已经形成一个独特的研究领域。1993年1月至2017年5月的二十余年中，日本阴阳道的研究论文共290篇*据日本期刊网(cinii)及论著中的相关论文统计而成。cinii中共有“阴阳道”论文226篇，其他74篇为相关论文集、论著中的论文。因1993年《阴阳道丛书》四卷的出版，日本阴阳道研究掀起热潮，研究也逐渐趋向成熟。故，笔者仅统计了1993年之后的论文。。如图1所示，论文内容涉及民俗宗教、史学、科技、文学等几个领域，但论文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民俗宗教”与“史学”两方面。本文亦从这两个方向切入分析日本阴阳道相关研究的主旨。民俗宗教领域的研究主要包括如“阴阳灾异思想”“占卜”“祭祀”“阴阳道与其他宗教关系”；史学领域的研究主要有“阴阳师历史位相”“日本古代、中世、近世阴阳道”“阴阳道书籍”“阴阳道的概念及起源”等。阴阳道研究专著已有一百三十部左右*据《王朝时代的阴阳道》(2007年版，第251-277页)后记中“阴阳道关系文献目录”的统计，1993年-2004年共有著作88本；据日本亚马逊官方网站检索结果，1993年以前的阴阳道专著共8本，2005年-2017年5月共有学术专著30余本，所以共计130本左右。，其研究的领域与论文大致相似。

图1 日本阴阳道论文各研究方向数量(1993年1月—2017年5月)

(一)阴阳道的民俗宗教研究

战后，日本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对国学更加重视，日本学者试图将佛教等外来宗教剥离于日本固有信仰，探求日本本民族的土著文化和原始信仰。民俗界的这一学术动向与本居宣长所提倡的去除“汉心”而追寻“大和心”异曲同工，民俗宗教研究随即在该背景下诞生。而阴阳道作为日本民俗宗教的一个载体亦逐渐引起学界的重视。

日本民俗学之父柳田国男(1875-1962)将民俗学分为有形文化、语言艺术和心意现象民俗三部分，且阐明心意现象是民俗学之最终目标。*乌日古木勒：《柳田国男与日本民俗分类》，《民俗研究》2010年第3期。显然，日本阴阳道属于柳田所涉及的心意现象。柳田认为阴阳道传入日本的时间未必迟于佛教传来的时间，因为地方的庶民阶层很早以前就已经受到阴阳思想的影响了。就受众群体而言，掌握阴阳道知识的人不仅限于阴阳师，还被修验道、神官、僧侣所掌握。柳田对日本中世底层阴阳师、唱门师在日本阴阳道民间传播中所做的贡献给予了肯定。*柳田国男：《柳田国男全集》(11)，东京：筑摩书房，1990年，第615—625页。在《石神问答》*柳田国男：《柳田国男全集》(16)，东京：筑摩书房，1990年,第78页。中阐述了日本的“大将军”信仰起因于阴阳道(这里意指阴阳五行)；在《岛国之年中行事》中指出，阴阳思想虽然在近代已经被湮没，但在农村的精神生活中一直产生着较大影响。日本另一位近代民俗学家折扣信夫(1887-1953)基本沿承了柳田国男对于阴阳道的观点，他的著作《日本文学启蒙》*折扣信夫：《折扣信夫全集》(12)，东京：中央公论社.1995年,第179页。认为阴阳道是随着佛教的传入而附带传入日本，并在发展中逐步与佛教相融合的。日本中世后阴阳道分为宫廷阴阳道和寺院阴阳道，宫廷的阴阳道接近于中国大陆的阴阳思想，而寺院阴阳道已经与佛教及中国的民间信仰融合在一起了。寺院阴阳道以佛教为媒介给予日本民俗活动以较大影响，但柳田和折口均认为阴阳道和道教为相通概念，该观点混淆了二概念的本体意旨。

日本民俗学者吉野裕子(1916-2008)的博士论文《从阴阳五行思想看日本的祭祀—以伊势神宫祭祀和大尝祭为中心》*吉野裕子：《阴阳五行思想からみた日本の祭り》，京都：人文书院，2000年。论述了日本神道祭祀中的阴阳五行思想。至2007年，《吉野裕子全集》(全12卷)由“人文书院”出版发行，在吉野的全集中阐述了日本民俗信仰、祭祀、节日、文学创作等活动中的阴阳五行思想因素，甚至认为《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的创世神话都遵循了《易》和阴阳五行的原理*严绍璗、源了圆编：《中日文化交流史大系3 ：思想卷》，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68—84页。，摒弃了战后国学派一味地去除日本文化中“汉心”的谬误，例证了古代日本人的原始信仰与阴阳五行思想的融合。吉野的研究并非止步于日本国内的民俗学，而是将民俗学与历史学、比较文化学相结合，综合窥视日本独特的阴阳思想在东亚学历史语境中的意义。

目前，活跃于近世日本阴阳道民俗研究领域的学者小池淳一，在《民俗阴阳道研究的课题》*小池淳一：《东方朔目耕：近世阴阳道书の読书态様とその意义》，《社会论丛》1 (人文科学篇)，1999年第3期，第25—36页。一文中认为，该领域的研究一方面应当将视点放于中世末期以后的阴阳道书籍之研究，关注其成立、流通及受容的过程，探析庶民阶层对阴阳道知识的认知程度和状况；另一方面，有必要厘清因阴阳道而引发的文化事项和民俗活动。他在其专著《阴阳道的历史民俗学研究》中概括了日本近世以来编写的阴阳道书籍的大致内容，分析了近世日本民俗活动中的阴阳道因素。他认为，近世的阴阳道主要依靠民俗阴阳道书籍及历书在民间的流播而来的，近世阴阳道传播的主要原因并非是博士及民间阴阳师的推广，而是民间的民俗传说与艺能表演。*小池淳一：《阴阳道の歴史民俗学的研究》，东京：角川学芸出版社，2011年,第376—377页。小池还认为，今后不应仅拘泥于阴阳道本体研究，应当通过对历法、民间咒术等方面的研究进一步拓展日本阴阳道的研究领域。此外，他还发表了《厄年与阴阳道》*小池淳一：《厄年と阴阳道——仪礼史的理解をめざして》，《仪礼文化》1998年第10期。《近世农村的阴阳道和民俗》*小池淳一：《近世农村における阴阳道と民俗——日撰びと东方朔》,《月刊しにか》2002年第3期。《牛头天王缘起的展开》*小池淳一：《牛头天王縁起の展开:阴阳道の民俗相として》，《宗教研究》2004年第3期。等一系列民俗阴阳道领域的相关论文，研究中其多用例证说明了阴阳道在具体民俗事件中的呈现及样态。

与小池同一时期的学者林淳，在近世阴阳道的民俗领域特别是近世日本的阴阳师研究领域亦有一定的积淀。在《近世阴阳道的研究》*林淳：《近世阴阳道の研究》，东京：吉川弘文馆，2005年。中谈及了土御门家支配下的近世阴阳师活动概况。除此之外还有《从“指田日记”看日本乡村阴阳师》*林淳：《“指田日记”から见た村の阴阳师》，《人间文化》(爱知学院大学人间文化研究所纪要)2004年总19期,第1—18页。《近世后期的土御门家族和阴阳师》*林淳：《近世后期における土御门家、阴阳师》，《人间文化》(爱知学院大学人间文化研究所纪要)2009年总24期,第1—12页。等论文。其《阴阳道祭祀的成立和展开》*冈田庄司：《阴阳道祭祀の成立と展开》，《国学院大学日本文化研究所纪要》1984年总54期，第87—127页。《“律令祭祀”和“律令天王制祭祀”》*榎村寛之：《“律令祭祀”と“律令天王制祭祀”》，《歴史学研究会日本古代史部会2013年大会报告》,2013年5月26日。等论文阐述了阴阳道祭祀的成立与演变过程。另外，亦有学者利用史料进行阴阳师民俗活动的研究，如高原丰明氏、梅田千寻氏、山本义孝氏等。

(二)阴阳道的史学研究

1.阴阳道通史研究

日本阴阳道史的研究源于明治时期历史学家小中村清矩《阴阳道考》。*小中村清矩：《阴阳道考》，《阳春庐雑考》第五巻，东京：吉川半七，1898年，第85—98页。作者简要地介绍了阴阳思想传入至近世阴阳道之变迁史。认为阴阳思想自继体天皇时期传入后被上层阶级吸收，中古时期吸纳了道教、神道、佛教的部分思想内容后，逐渐形成了注重祭祀仪式的日本阴阳道。不足之处在于将阴阳思想与阴阳道等同视之，并认为泰山府君祭受到佛教的较大影响等，而这些观点在目前阴阳道研究者看来是不严谨的。《王朝时代的阴阳道》是英年早逝的斎藤励(1882-1913)在1910年完成的毕业论文整理而成的著作，是第一本专门研究“阴阳道”的经典著作，亦是研究日本阴阳道学者的必读书目，此书主要涵盖了日本奈良、平安时代阴阳道的发展史。村山修一评价此书基本统摄了日本阴阳道在奈良与平安时代的主要问题，由此，斎藤励亦被誉为日本阴阳道史研究的先驱者。此书对阴阳思想的传来，阴阳寮的官制，天文、历道、占术、祭祀和灾异等方面做了探讨，其主要价值有如下两点：一是对阴阳道的思想渊源做了独特的分析，并提出了日本阴阳道的思想源流为“隋唐五行说”之观点；二是继承了战前阴阳道研究的理念，提出了阴阳道是“科学的迷信”，对那些将阴阳道视为单纯迷信的论断给予了一定的质疑。作者还从批判的视角提出阴阳道中一些迂腐的禁忌迷信思潮在平安时代成为了流弊。当然此书也有自身的局限性，它继承了战前柳田和折口的观点，混淆了阴阳道与阴阳思想，并视阴阳道为中国传来之思想，*斎藤励：《王朝时代の阴阳道》，东京：名著刊行会，2007年,第33页。最终作者并仍认为“比起科学的属性，日本阴阳道毋宁更具有迷信的特点”*斎藤励：《王朝时代の阴阳道》，第44页。。

继斎藤励之后的半个多世纪中，日本阴阳道的研究基本处于停滞阶段。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日本阴阳道研究逐步升温。以村山修一为代表的学者重新燃起了日本对阴阳道的重视及探究。村山修一在1987年出版了《日本阴阳道史话》一书，书中将古代阴阳道发展史做了精辟的梳理与总结，是迄今研究阴阳道的重要参考书目之一。与其之前的《日本阴阳道史总说》(1981年)相比，后出版的《日本阴阳道史话》是前者的精髓，略去了室町时代和近世阴阳道发展史的部分，以宫廷阴阳道为主线，分析了其传入、兴盛、落没的过程，如果说《王朝时代的阴阳道》倾向于平安期阴阳道的天文、历法、占卜等方面的共时介绍，那么《日本阴阳道史话》则侧重王朝时代阴阳道历时发展过程的论述。但是，村山在其书中依旧流露出阴阳道为中国传来之说，亦混淆了阴阳五行说和阴阳道这两个概念。由于村山修一对阴阳道的界定不够准确，引起了后来日本学界的质疑。

2.阴阳道断代史研究

八十年代后，日本阴阳道史研究成果逐步扩充，在该领域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研究为村山修一、中村璋八、小坂真二、山下克明、下出积与、木场明志共同编著出版的《阴阳道丛书》(四卷)(1991-1993)。其刊行的最大意义在于将阴阳道研究从以前分散的独立性研究发展到问题意识共享的协作性研究。该丛书收录了阴阳道研究领域具有代表性的近60篇论文，分为古代、中世、近世、特论四卷，每一卷都有论文的总说、结题、相关论文的介绍，是日本阴阳道各个时期研究课题的综合书籍。古代卷包括阴阳道的成立、出典、祭祀、阴阳寮的职能等课题；中世卷包括镰仓时代的阴阳道概况、中世公家阴阳道、室町政权和阴阳道、贺茂家历道的断绝、祗园社和阴阳道、播磨阴阳师、中世京都的声闻师、狂言阴阳师等；近世卷包括近世阴阳师的存在形态、幕藩体制和阴阳道、地域阴阳师、阴阳道祭祀和天皇·将军、近世阴阳道的编历·改历问题研究等；特论卷包括阴阳道的历史地位、占卜、阴阳道祭祀和民间信仰、天文·历法·宿曜道等。丛书对于阴阳道各时期具体问题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分析，但对以下几个方面的研究涉猎较少，其一，阴阳道在国家、社会中的地位如何界定，又是如何成立和展开的；其二，阴阳道在日本宗教史中的定位；其三，在古代和中世具有主体地位的官人阴阳师到了近世如何失去在朝廷的地位而走向民间的。

自《阴阳道丛书》出版以后，日本阴阳道研究掀起了热潮，并逐步细分为古代、中世、近世三个领域，其中古代的研究成果显著。《阴阳道丛书》的编者之一——山下克明发表了一系列古代阴阳道研究力作。《平安时代的宗教文化和阴阳道》*山下克明：《平安时代の宗教文化と阴阳道》，东京：岩田书院，1996年版。一书从阴阳师和阴阳道、历道和天文道、星辰信仰和宿曜道三部分论述了平安时期阴阳道的特点；《阴阳道的发现》*山下克明：《阴阳道の発见》，东京：NHK出版，2010年版。论述了阴阳道的成立、平安贵族和阴阳师、贺茂保宪和安倍晴明；《平安时代阴阳道史的研究》*山下克明：《平安时代阴阳道史的研究》，东京：思文阁，2015年版。包括阴阳道的成立和展开、安倍晴明和天文家安倍氏、阴阳道及其文献史料三部分。山下氏的三部代表作都是围绕平安时期阴阳道史和诸现象展开的，是研究平安时期阴阳道的重要资料。其代表论文有《阴阳道的成立和儒教理念的衰退》*山下克明：《阴阳道の成立と儒教的理念の衰退》，《古代文化》第160巻, 2007年9月，第177—196页。《阴阳道的宗教特质》*山下克明：《阴阳道の宗教的特质》，《东洋研究》第159巻, 2006年1月，第91-117页。山下克明：《阴阳道关系史料の伝存状况》，《东洋研究》第160巻, 2006年7月，第69—116页。《阴阳道关系史料的传存状况》*山下克明：《阴阳道关系史料の伝存状况》，《东洋研究》第160巻, 2006年7月，第69—116页。等。山下学说推翻了斎藤、村山的阴阳道定义及定性，认为阴阳道是日本固有的“宗教文化”，从多个视角呈现了平安时期的阴阳道。其论著将阴阳道研究推向新的高度，受到学界的广泛好评。

日本中世阴阳道的研究比较薄弱，其展开比古代及近世要晚，研究成果也相对较少。村山修一的《日本阴阳道史总说》*村山修一：《日本阴阳道史総说》，东京：塙书房，1981年版。从以下三点推进了中世阴阳道的研究。第一、镰仓阴阳师和阴阳道；第二、室町时期的公家、武士阴阳道；第三、民间阴阳道及阴阳师。其后的相关研究者围绕着村山的以上三点展开。针对第一点展开研究的有赤泽春彦*赤泽春彦：《鎌仓期官人阴阳师の研究》，东京：吉川弘文馆，2010年12月版。、木村进*木村进：《鎌仓时代の阴阳道の一考察》，村山修一ほか编：《阴阳道丛书》(中世)，东京：名著出版, 1993年6月版，第15—49页。等；针对第二个课题展开研究的有柳原敏昭*柳原敏昭氏：《室町政権と阴阳道》，村山修一ほか编：《阴阳道丛书》(中世)，东京:名著出版, 1993年6月版，第123—161页。、木场明志*木场明志：《暦家贺茂家断絶の事》，村山修一ほか编：《阴阳道丛书》(中世)，东京:名著出版, 1993年6月版，第161—193页。等；而关于第三点“民间阴阳道及阴阳师”的研究较为匮乏，有待后人进一步探讨。赤泽春彦《镰仓期官人阴阳师的研究》的出版使中世阴阳道研究迈出了一大步，是镰仓时代阴阳道重要的研究成果。该书参考《阴阳道基础史料集成》*村山修一：《阴阳道基础史料集成》，东京：东京美术，1987年12月版。《阴阳道关系史料》*诧间直树、高田义人：《阴阳道关系史料》，东京：汲古书院，2003年7月版。，以史学视角对镰仓阴阳师的存在形式、活动及其在公家、武士社会存在的意义进行了更进一步地考证研究，提出了宫廷阴阳师没落及民间阴阳师兴起的原因*赤泽春彦：《鎌仓期官人阴阳师の研究》，东京：吉川弘文馆，2010年，第402—405页。，但对于中世的民间阴阳道及阴阳师这一遗留课题仍悬而未决。

近年来，日本近世阴阳道研究者的数量增加。遠藤克己的《近世阴阳道史的研究》*远藤克己：《近世阴阳道史の研究》，东京：未来工房，1985年11月版。以近世史料为基础，梳理了“土御门家”的活动和近世阴阳道的祭祀、符咒等，但缺乏对民间阴阳师的关注。林淳的《近世阴阳道的研究》*林淳：《近世阴阳道の研究》，东京：吉川弘文馆，2005年版。从官人阴阳师、民间阴阳师的角度较全面地阐释了近世阴阳道。梅田千寻《近世阴阳道组织的研究》*梅田千寻：《近世阴阳道组织の研究》，东京：吉川弘文馆，2009年2月版。论述了近世的官人阴阳师、民间阴阳师、土御门家的活动和近世阴阳道祭祀的特点。将近世阴阳道划分为天明四年(1784)之前和之后两个时期。前期为土御门集团在公家社会以内的群体活动时期，后期为土御门集团在公家社会以外的个人活动时期。木场明志在《“民间阴阳道”概念再探究》*木场明志：《“民间阴阳道”概念の再検讨》，《宗教民俗研究》第14—15合并卷，2006年，第84—95页。一文中以近世民间阴阳道这一概念为切入点，利用地方史料考证了地方阴阳师的存在形态，肯定了民间阴阳师在近世阴阳道中的重要作用。但木场的研究未论及除国家阴阳师和地方阴阳师以外的存在形式——中间阴阳师组织(寺院、神社的阴阳师)。近世阴阳道的特点为阴阳师活动规模相对较小，残存史料较少，存在一定的研究难度。故先行研究多集中于有一定组织性的土御门家族内部。对于以下问题的触及较少：(1)公私祭祀特点的差异性以及“对私祭祀”的分类和整理；(2)对民间阴阳师和地方阴阳师的深入研究；(3)近世阴阳道、神道、密教的关系的说明。

(三)阴阳道的科学技术研究

自阴阳寮成立到平安时代中期的阴阳道，其定义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阴阳道”，同如“大学寮”中的“明经道”“纪传道”“算道”，“阴阳寮”中的“阴阳道”“历道”“天文道”，“典药寮”中的“医道”，这一意义上的阴阳道是“古代日本学科名称”，偏重于占卜相地等方术。*铃木一馨：《阴阳道》，东京：讲谈社，2002年，第55—56页。广义的阴阳道为阴阳寮的事务官及技术官从事的“历法”“天文”“漏刻”等基于阴阳五行思想原理的科学研究及实践活动。*远藤克己：《阴阳道と天文占-江戸期を中心として》，年代学研究会编：《天文·历·阴阳道》，东京：岩田书院，1995年，第59页。无论是狭义还是广义的古代阴阳道都具有浓郁的学术色彩，曾被日本人视为学问，并非现在为人们所认知的以咒术为主体的方术。

据《日本书纪》记载，日本史臣于公元553年6月赴朝鲜百济，要求对方轮流派遣医、易和历博士等科技人员到日本。翌年(554年)2月，旅居朝鲜的中国历博士王保孙与易博士王遂良等人被遣入日，他们将中国的天文历算技术传入日本。*小岛宪之、直木孝次郎编：《日本书纪》，东京: 小学馆，1998年，第422—428页。此后的一千余年中,日本先后使用过中国的《元嘉历》《麟德历》《大衍历》《五纪历》和《宣明历》等，这些均是中国古代的优秀历法*姚传森：《中国古代历法、天文仪器、天文机构对日本的影响》，《中国科技史料》第19卷，1998年第2期。，瑾此可窥中国古代历法对日本历法影响之一斑。其中，阴阳寮中的阴阳师对于日本历法的选取、演进与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另，阴阳寮中的天文生还负责运用占星术观测、记录天文异象，并研判这些天文异变对于统治阶级的影响。齐明天皇6年(660)，日本开始使用“水时计”(即漏刻)，其也属于阴阳道范畴。

阴阳道在科学领域的相关研究也取得了一定进展。专著《天文·历·阴阳道》主要探讨了江户时期的天文占、假名历和具注历、宿曜地震占等方面的文章。《年代学(天文·历·阴阳道)的研究》*大东文化大学东洋研究所编：《年代学(天文·历·阴阳道)の研究》，东京：大东文化大学东洋研究所，1996年3月版。以历道为主线进行了论述。还有一部分如《东北的阴阳道和天文学》*林淳：《东北の阴阳道と天文学》，《人间文化》(爱知学院大学人间文化研究所纪要)，2005年第20期，第39—51页。《宿曜道的特质和展开》*山下克明：《宿曜道の特质と展开》，《中国占い文化の日本的展开シンポジウム》(早稲田大学),2012年12月23日。《日本的历和阴阳五行》*大谷光男：《日本の暦と阴阳五行》，《しにか》2009年第1期。《具注历的文化史》*山下克明：《具注暦の文化史——日记との关わりを中心として》，《中国占い文化の日本的展开シンポジウム》(早稲田大学),2012年12月23日。《具注历的渊源》*工藤元男：《具注暦の渊源》，《中国占い文化の日本的展开シンポジウム》(早稲田大学),2012年12月23日。等探讨日本天文、历法与阴阳道关系的相关论文。

三 中国学界关于阴阳道的研究现状

由于阴阳道文化在日本存续了一千五百年之久*矢户学：《阴阳道とは何か》，东京：PHP新书，2006年版，第4页。，并与佛教、神道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近年来，日本阴阳道这一文化现象逐渐引起了中国学界的关注。2017年5月7日，笔者在中国知网以“阴阳道”为“篇名”进行检索，共查出论文10篇；以“阴阳道”为“关键词”检索出论文50余篇。仅此可见，中国学界阴阳道相关研究在数量上存在较大的不足。

综览我国学者在阴阳道领域的研究论文与论著后，笔者将其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虽然不专门研究日本阴阳道，但却在自己的著述立说中涉及到日本阴阳道及阴阳思想并提出了具有指导性意义的观点及论述，此类研究的学者如严绍璗、王金林、王守华、刘萍等；另一类是在日本阴阳道研究领域有一定的成果积累并持续从事着阴阳道相关研究人员，此类学者的数量较少，如孙亦平、王静、张丽山等；另外，还有散落发表阴阳道相关论文的业内人士，这类研究者相比第一类和第二类的人数稍多，但对于日本阴阳道和阴阳思想方面的研究未能获得更进一步的深入，没有形成系统与规模。

严绍璗教授在其研究中阐述了阴阳道在日本古代政治和民俗中的作用。指出日本阴阳道在日本的律令制形成和巩固时期深深地浸染着中国的阴阳思想。制定《十七条宪法》和《冠位十二阶》的圣德太子、建立“阴阳寮”的天武天皇、宫廷阴阳道的代表人物藤原道长等政治家都对中国阴阳思想有不同程度的理解与接受；谈到日本民俗信仰中的阴阳道时，他认为神道活动、星神信仰、泰山府君信仰中亦无不渗透着中国的阴阳思想。*严绍璗：《日本中国学史稿》，北京：学苑出版社，2009年，第317页。王金林在《日本神道研究》中认为，日本伊势神道的理论构建过程中吸纳了中国阴阳五行思想的元素。他在书中指出《古事记》《日本书纪》中反映的宇宙观和诸神产生之论述，大多源于中国的道家思想和阴阳五行说。此外，他重点阐述了在伊势神道以前，日本神道没有系统的思想和理论，其后，日本神道借用了佛教、道家、儒家理论基础做支撑。伊势神道的文献著作中，人们可以发现大量的道家、阴阳五行、儒学思想及理论。如，伊势神道的重要文献《类聚神祗本源》所引用经典《周易·系辞》《周易正义》《五行大义》《淮南子》《道德经》《汉书》《列子》等。*王金林：《日本神道研究》，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第170—177页。刘萍在《津田左右吉研究》中的“中国阴阳学说与日本古代国家的建立”一节论及了阴阳学说对圣德太子《十七条宪法》和《冠位十二阶》的影响，以及阴阳谶纬学说在日本国史编纂过程及古代国家建元、改元方面的运用。刘萍认为，阴阳寮的成立标志着日本阴阳道的形成*刘萍：《津田左右吉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183—197页。。王守华同样认为，阴阳寮成立后，阴阳五行说在日本展开实践，标志着日本阴阳道的形成，此后，阴阳道成为以朝廷为中心的祭政、占术、节日、农业、医学和军事等基本理论，影响了日本社会的各个方面。*王守华、王蓉著：《神道与中日文化交流》，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338页。他特别强调了阴阳五行思想对神道派别及神道祭祀和民间祭祀的影响。

孙亦平教授在《“日本的道教”抑或“道教在日本”——百年来有关道教在日本研究的回顾与反思》一文中将阴阳道视为道教在日本传播的标志之一*孙亦平：《“日本的道教”抑或“道教在日本”——百年来有关道教在日本研究的回顾与反思》，《世界宗教研究》2016年第6期，第77—85页。。其在《东亚道教研究》一书中阐述了道教对日本阴阳道的影响，并谈及“道教在日本的传播”及“道教与阴阳道之异同”。在“道教与阴阳道之异同”这一部分概括了两者的关系：阴阳道是以中国古代《易经》中阴阳五行学说为理论依据，以道教的人神感应和阴阳咒术为方法，与道教有着密切的联系。并认为“阴阳道是道教传入日本后，在这片异域文化土壌中生根、发芽而开出的混杂着中日文化色彩的神道教派之花。”*孙亦平：《东亚道教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507页。此外，孙亦平对阴阳道的主要祭祀“泰山府君祭”和“天曹地府祭”进行了研究，认为二者都深受中国道教的影响。其论文《论中国道教对日本阴阳道的影响——以阴阳道的泰山府君信仰为例》*孙亦平：《论中国道教对日本阴阳道的影响——以阴阳道的泰山府君信仰为例》，《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期，第18—23页。阐述了中国道教对日本阴阳道的渗透。学者王静《日本“阴阳道”成立端委探析》一文从史学角度论述了日本阴阳道的成立并对其概念做出了诠释。其研究亦认为日本阴阳寮的成立标志着阴阳道的形成；阴阳道在日本古代社会不仅有着宗教性还曾是“古代文明”的代名词，是“阴阳师从事的历法、天文、漏刻、占卜等基于阴阳五行思想原理的科学研究及实践活动”*王静：《日本“阴阳道”成立端委探析》，《华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期，第78—83页。。在另一篇论文《日本古代阴阳思想成因探究》*王静：《日本古代阴阳思想成因探究》，《华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4期，第17—22页。中阐述了中国古代阴阳思想的日本传播轨迹，并从宗教、文化、科技三方面分析了日本古代受容阴阳思想的原因，指出阴阳道在日本古代社会的重要地位。学者张丽山从日本民俗信仰的角度出发，论述了阴阳道中的土公信仰源于中国大陆的土公信仰，传至日本后与日本的神道及民间祭祀相融合形成了独具日本特色的发展模式。其论文《中国古代土公信仰考》*张丽山：《中国古代土公信仰考》，《宗教学研究》2014年第2期，第259—265页。《日本京都大将军八神社与中国文化的渊源》*张丽山:《日本京都大将军八神社与中国文化的渊源》，《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2014年第4期，第95—106页。等从民俗角度探析了中国阴阳思想对日本阴阳道的影响。除此之外，他还对日本阴阳道中的泰山府君信仰、日本大将军信仰和牛头天王信仰做了相关论述，并指明这些信仰无不与中国道教信仰有关。关于第三类国内学者散落发表的日本阴阳道相关论文因与日本阴阳道本体研究相关性不大，此处不再赘述。

四 中日学界研究的不足及未来研究展望

近年来，中日学者之于阴阳道的研究均有增加趋向，但对于某些核心问题的探究仍缺乏一定的深度；先前研究中出现的诸多争议问题仍未能达成一致；跨学科、跨文化、跨语言领域的研究依旧停留于表层。

(一)日本学界关于阴阳道研究的不足

1.研究视角与研究方法方面的不足

日本阴阳道这一研究对象的复杂性决定了其研究视角的多样性和研究方法的综合性。广义的阴阳道包括阴阳师从事的天文、历法、占卜、祭祀、方角等技术和宗教实践活动。然而，现有研究的视域多局限于历史、宗教学，较少涉及到天文学、地理学、文学等领域。在研究方法上，日本学者多采用文献研究、调查、个案研究等较为宏观和定性的研究方法。而缺乏跨学科、跨文化、跨语言的定量与比较式的研究方法。

2.研究深度和广度方面的不足

虽然，日本阴阳道方面的研究较我国起步早、数量多、内容丰富，但这些研究距离完全认识一个含涉内容庞杂、持续存在一千五百余年、影响深远的日本文化现象还相差甚远，乃至在阴阳道的形成、定义与属性这些基本问题上仍存诸多分歧。此外，在民俗宗教学研究领域，阴阳道祭祀的整理与分析，阴阳道与神、佛、道关系，民间阴阳师的活动，日本阴阳道书籍等方面的研究依旧处于初探阶段。特别在阴阳道的宗教属性方面，日本学者倾向于论述它所包含的神道因素*参照林淳、弓山达也等：《阴阳道と神道―歴史的视点から见た》，《明治圣徳记念学会纪要》第44期，2007年11月，第372—395页等。和佛教因素*参照速水侑：《平安贵族社会と仏教》，东京:吉川弘文馆 ,1983年版 :第98-102页；长部和雄：《唐代密教における阎罗王と泰山府君》，长部和雄：《唐宋密教史论考》，神户：神戸女子大学东西文化研究所,1982版，第34—63页等。，在日本阴阳道中包含的道教因素方面论述不够深入。在史学研究领域，阴阳道的思想渊源究竟是汉代的阴阳五行说还是隋唐的五行说有待考证。中世及近世阴阳道的研究，尤其是中世及近世的民间阴阳师的研究、阴阳道书籍文本的出典考证研究等方面尚有较大研究空间。因日本阴阳道书籍基本用汉文书写，故其研究对现代日本学者有一定难度，多数研究停留在翻刻和校对层面，对其出典的考证和内容的分析较薄弱。

(二)中国学界关于阴阳道研究的不足

首先，就阴阳道研究的专著与论文数量而言，国内与日本无法比拟，国内该方面研究论文数量少，而专著更是近乎空白，尚未形成一个系统的研究领域。或许不少学者认为既然阴阳道是日本化的产物，日本研究者成果的压倒性多数也理所应当。但是，阴阳道的日本化离不开中国文化的根基，其传播与发展过程中归化人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再者，通过对阴阳道的研究，亦可以挖掘我国古代相关的逸失资料及逝去的无形文化遗产。因此，我国对该领域的研究同样具有必要性与紧迫性。

其次，研究焦点的单一化，基本是围绕着阴阳道的定义及流变而进行的较笼统地阐释，近两年才出现像孙亦平、张丽山这样针对阴阳道的具体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学者。

第三，国内研究更多局限于阴阳道受到中国何种文化的影响以及其中蕴含的道教因素。而少有学者在研究中能够突出阴阳道的日本独特性，以及阴阳道与神道、佛教的关系。

(三)未来研究展望

1.阴阳道研究的深度与学科综合性增加

由山下克明、斎藤英喜、梅田千尋、赤澤春彦等人组织的“阴阳道史研究会”于2016年3月在东京成立并举行了第一次会议，并于同年的9月和次年3月，分别在京都与东京举行了第二、第三次会议。参会者除了日本的部分该领域研究的学者外，还包括数位对日本阴阳道、历法关注的欧美学者和中国学者。阴阳道研究会的出现之于阴阳道未来的研究意义深远，其标志着阴阳道研究从个体的小视域型扩展到了团队平台的综合互助型，同时也昭示着日本阴阳道领域的研究将会走向深入。

由于阴阳道存在的历史久远，涉及学科的繁杂，从任何一个单一学科都很难客观地窥探其本质属性。因此，随着对于阴阳道研究的深入，多学科综合性的研究会将进一步增加。

2.阴阳道起源的研究将受到更多关注

关于阴阳道起源问题的研究存在诸多争议之处，从已获取的资料来看，日本学者的相关研究多认为阴阳道源自于中国阴阳五行说或是谶纬学说。我国的先行研究亦多局限于“中国阴阳五行思想起源说”。另外，阴阳道究竟源于中国汉朝的阴阳五行思想还是隋唐时代的阴阳五行思想却不得而知。还有部分学者认为日本阴阳道的思想渊源是道教，如孙亦平*孙亦平：《“日本的道教”抑或“道教在日本”——百年来有关道教在日本研究的回顾与反思》，第77—85页。、福永光司*福永光司：《道教と日本》，东京:徳间书店,1985年4月版 ，第135页。等。关于阴阳道起源的研究虽林林总总，结论却莫衷一是。可见，前人对于早期阴阳思想是如何在日本演进为阴阳道的研究相对缺乏。鉴于此，笔者认为，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阴阳道起源问题仍是中日学者关注的热点。

3.阴阳道的当代存在形式与影响方面的研究将得到加强

当下，阴阳道作为一种技术学科或宗教形式早已经不复存在，但其痕迹仍撒播在现代日本文化之中。蕴含于阴阳道的历法、天文、方位、占卜等技术无不对现代日本实学存在着诸多影响。在民俗宗教方面，阴阳道也对当代日本“节庆”“祭祀”等领域产生了较多的浸染。综上，阴阳道对当代日本文化产生的具体影响亦是相关领域研究的趋向之一。

4.反流中国古代阴阳五行相关史书将是我国学者所应承载的艰巨使命

相较于“万世一系”的“菊花王朝”，我国朝代更替较为频繁，书籍遗失、损毁现象也较为严重。日本保存着比较完整的阴阳道相关书籍，如萧吉的《五行大义》《天地瑞祥志》的全文，《大唐阴阳书》等书的章节片段在中国早已散失，整理、反流阴阳道相关的中国佚书工作虽然举步维艰，但却意义深远。

五 结语

阴阳道作为一个历经千余年传承与发展的文化体系，曾之于日本科技、民俗、宗教、文学等方面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通过对一系列的先前研究进行梳理、对比与归纳，较为系统地阐释了阴阳道研究之历史与现状，发现研究之不足，思考未来研究之取向，并大致概括阴阳道研究流变的路线与图谱，呈示中日研究者各自聚焦观点之所在。从跨文化的视域反照出中日学者对于日本汲取中国古文化认知的各自不同模式，并为之后的相关研究奠定主旨、路线之大要。

【责任编辑 陈 雷】

Current Situation and Introspection of Research on the Yin-Yang Doctrine in Japan

WANG Jing，WEI Li-xin

The Yin-Yang Doctrine in Japan based on the thought of Chinese Yin-Yang and Wuxing influenced a great to the Japanese culture.The relevant research has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Chinese and Japanese scholars in recent years.Through the combing previous research about Yin-Yang doctrine,we get the conclusions:1) Although the study of Yin-Yang Doctrine in Japan started earlier and more achievements than the domestic study,there are still many problems to be solved,especially there is a big difference in the Japanese scholars about its definition,history and forming process;2)Chinese scholars have not yet formed a systematic research in this field.Research on the Yin-Yang Doctrine is scattered in some related books,lack of specific issues related to the discussion and inadequate both in breadth and depth;3)The study of cross discipline,cross culture and cross language fields on the Yin-Yang Doctrine is relatively lagging behind.On this basis,the future trend of research about Yin-Yang Doctrine will be paid more attention to its origin,the traces in the contemporary Japanese society,the textual research about the ancient Chinese magic calculation,and the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Yin-Yang Doctrine in Japan;thought of Yin-Yang and Wuxing;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cultural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Japan

2016-04-10

王静，华侨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东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日文化交流史(福建 泉州 362021)。韦立新，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东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中日文化交流史(广东 广州 510006)。

华侨大学青年学者成长工程项目“《周易》东渡传播的‘海丝之路’构建研究”(14SKGC-QG03)

B992.1

A

1006-1398(2017)03-013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