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首先分析出《长恨歌》中运用的衔接手段,然后对《长恨歌》中运用的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进行综合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表明词汇衔接和语法衔接中的指称和省略这两种衔接手段经常综合运用起到连贯语篇的作用,重复衔接、同义词衔接经常和反义词衔接综合运用,上下义衔接则经常和组合搭配衔接综合运用。
关键词:语篇衔接 语法衔接 词汇衔接
通过对《长恨歌》中的衔接手段的分析,我们发现《长恨歌》中衔接手段的运用往往是比较复杂的,常常是几种衔接手段的综合运用。在小说的每一个小节中单独只运用一种衔接方式的是不存在的,因此,对《长恨歌》中衔接手段的综合分析是十分必要的。
一般认为,英语是以形合为主的语言,而汉语则是以意合为主的语言。汉语在表达上富有弹性,许多逻辑关系是靠意义来表达的,而语法关系则处于次要的地位。因此本文只研究词汇衔接和语法的衔接的综合语用,以及词汇衔接内部各个衔接形式的综合运用。
一、词汇语法项目之间的衔接
张德禄(2003)提出,词汇语法项目之间的衔接是最常见的跨类衔接类型。[1]本文对《长恨歌》中的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这两种衔接手段的综合运用进行分析。[2]
小说是一种复杂的文体,小说中人物的刻画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都是通过词语之间的组合体现出来的。因此小说中的词汇衔接运用的情况比较复杂。在《长恨歌》中,词汇衔接与语法衔接常常综合运用,我们以语篇中的词汇衔接为参照,分析出语篇中除了运用词汇衔接以外的其他衔接手段。通过统计分析,我们发现《长恨歌》中词汇衔接和语法衔接中的指称衔接、省略衔接综合运用的情况比较多,词汇衔接和语法衔接中的替代衔接综合运用的情况比较少。
《长恨歌》中词汇衔接中重复的衔接机制与语法衔接中指称衔接综合运用的情况比较多,其中重復衔接机制与人称指称、指示指称的衔接机制综合运用的情况最多。如:
(1)萨沙谁也不要,只要严家女儿。严师母说她女儿还小得很,他就说情愿等,等白了头也不后悔的。[3]
例(1)中重复名词“女儿”,同时运用人称指称“他”回指上文的“萨沙”,重复衔接机制和人称指称综合运用将上下文衔接起来。
(2)刚停当,就听见张妈叫她的声音,说三轮车已在严家门口。让她去上车。她拿着手提包便下了楼,弄底果然停了辆三轮车,严师母正往外走。[4]
例(2)中重复衔接机制通过重复“三轮车”,同时人称指称“她”回指上文的“王琦瑶”,这两种衔接手段综合运用,将语篇衔接起来。
(3)他不禁感叹地念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严师母嗤一声笑了,说这还只是辛苦的一半呢,还有身上衣的另一半,只怕你萨沙听也没有听说过。[5]
例(3)中通过重复“辛苦”的同时运用指示指称“这”回指上文萨沙说的话,将上文与下文衔接起来,引起下文对衣服的描述。
《长恨歌》词汇衔接中的同义词衔接方式常常与语法衔接中的指示指称综合运用,其中同义词衔接方式与人称指称、指示指称的衔接方式综合运用的情况比较多,如:
(4)王琦瑶总是推说有人上门打针,不肯去。有一回,严家师母半气半笑地说了句:你怕严先生吃了你啊!她把脖子颈都羞红了,可还是拒绝。[6]
例(4)中“不肯去”和“拒绝”在语篇构成一对同义词;人称指称“她”回指上文提到过的王琦瑶,同义词衔接手段和人称指称衔接手段综合运用,将上文与下文衔接起来。
(5)王琦瑶要显见得比她懂打扮,也仗着年轻有自信,样样方面都是往里收,留有余地,不像严家师母是向外扩张,非做到十二分不可。……王琦瑶继续哄她,拉她到梳妆镜前,帮她梳头理妆,顺便教给她些修饰的窍门。[7]
“打扮”和“修饰”属于跨段的同义词衔接方式;人称指称“她”回指上文的严家师母,虽然这两段的距离较远,但是这两种衔接机制综合运用将上文王琦瑶的打扮的风格与下文王琦瑶教严家师母打扮的情节衔接在一起。
《长恨歌》中词汇衔接的上下义关系衔接方式与语法衔接中的省略的衔接机制经常综合运用。如:
(6)她母亲其实也搞不清李主任是谁,φ不过鹦鹉学舌而已,只说是个大人物,无人不晓的。[8]
例(6)中“大人物”与“李主任”是由上下义关系衔接在一起的,在运用上下义关系衔接的同时运用了名词性省略的衔接机制,例句中省略了名词词组“她母亲”,这两种衔接方式综合运用,将语篇衔接起来。
《长恨歌》中词汇衔接中的反义词衔接经常和语法衔接中的省略衔接综合运用,将语篇衔接起来。如:
(7)像他们这样混社会的人,表面上流动无常,实质里φ还是有着相对的稳定,有着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9]
例(7)中“无常”和“稳定”构成了一对相反关系的反义衔接,此外句中承前省略了主语“他们”,反义词衔接机制和省略衔接机制综合运用,将语篇衔接起来。
《长恨歌》中词汇衔接中的组合搭配的衔接经常和语法衔接中的省略衔接综合运用,将语篇衔接起来。如:
(8)他初次看见她,φ还以为是派出所的户籍警,φ穿一身蓝咔叽制服,晃晃荡荡的裤腿底下,是一双乱糟糟的中学样式的丁字猪皮鞋。[10]
例(8)中分别承前省略了“他”和“她”,并且“户籍警”“制服”和“猪皮鞋”构成了蒋丽莉衣着的组合搭配的衔接,省略衔接机制和组合搭配衔接机制综合运用,将文章衔接起来。
通过上述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词汇衔接中的重复衔接机制、同义词衔接机制经常与语法衔接中的指称衔接综合在一起将语篇衔接起来,词汇衔接中的上下义关系衔接机制、反义词衔接机制、组合搭配衔接机制经常与语法衔接中的省略衔接机制综合作用在一起。我们分析认为,这与这些衔接机制出现的位置有关,重复衔接机制、同义词衔接机制可以而且经常跨句甚至跨段运用,这两种衔接机制与经常跨句运用指称衔接综合运用。上下义关系衔接、反义词衔接、组合搭配衔接在语篇中通常是围绕一个主题进行论述的,所以这三种衔接机制跨句或者跨段运用的情况比较少,这样就与经常在句内运用的省略衔接综合运用。
二、词汇项目之间的衔接
词汇衔接包括重复、同义词、上下义关系、反义词和组合搭配,对于各个组成部分关系的综合运用的研究有利于从整体上了解词汇衔接的特点。我们研究词汇项目之间的衔接时,可先选定一种衔接机制为参照点,然后分析语篇中运用的其他词汇衔接机制,这种研究方法可以使分类更加明确。
《长恨歌》中词汇衔接中的重复衔接机制经常反义词衔接综合运用,将语篇衔接起来。如:
(9)康明逊便再从头解释一遍,还不如前一遍来得清楚。王琦瑶更有些糊涂,却作出懂的样子,可不过一会儿又很担心地问,戏是几点开场,会不会迟到了。事情变得夹缠不清,康明逊索性不再解释。[11]
例(9)中重复名词“康明逊”和动词“解释”,将两个句子衔接起来,同时运用了反义词衔接,“清楚”和“夹缠不清”构成了互补关系的反义衔接,重复衔接和反义词衔接综合运用将文章衔接起来。
(10)房间里的三个人是在尴尬中分的手,又是在尴尬中重聚,宿债未了的样子。[12]
例(10)中运用了重复衔接手段“尴尬”,也运用了反义衔接手段,“分的手”和“重聚”在语篇中构成了互补关系的反义衔接,这两种衔接机制共同作用将语篇衔接在一起。
《长恨歌》中重复衔接机制和反义词衔接机制综合运用的频率较高,我们分析认为,反义词衔接机制可以通过反义词的对比关系突出事物的特点,在小说中可以增强文章的可读性。此外,语篇衔接理论中研究的反义词衔接实际上扩大了语言学中反义词的研究范围,很多词语在语境中可以形成反义词衔接,这样词汇衔接中重复与反义词衔接的综合运用的频率较高。
《长恨歌》中与同义词衔接经常综合运用的衔接机制是重复衔接。如:
(11)程先生难免要想:她究竟像谁呢?……看了一会婴儿,口口声声直说像王琦瑶,心里都在猜那另一半像谁。[13]
例(11)中的“想”和“猜”在语境中构成一对同义词衔接,同时通过重复“像谁”形成了重复衔接机制,虽然这两句话在语篇中间隔数句,但是通过这两种衔接手段的综合运用,上下文衔接紧凑。
(12)蒋丽莉听了哈哈大笑,然后向她解释了一通共产党的章法。……然后她宽容地笑了,是笑王琦瑶的无知,她更加耐心地解说道,这申请是在一个漫长时期内进行的,……共产党不是救世主,而是靠自己救自己,凭你的忠诚和努力。[14]
例(12)中“解释”和“解说”是一对同义词,构成了同义词衔接,将上文和下文衔接起来,同时运用重复衔接“共产党”,这两种衔接方式综合运用可以让文章衔接更加紧密。
《长恨歌》中上下义关系衔接手段经常和组合搭配的衔接手段一起运用,起到衔接语篇的作用。如:
(13)邬桥吃的米,是一颗颗碾去壳,筛去糠,淘水箩里淘干净。[15]
例(13)中“米”是“壳”“糠”的上位词属于上下义关系衔接手段,同时动词“碾”“筛”“淘”,属于组合搭配衔接手段,这两个衔接手段共同作用,将文章衔接起来。
(14)晚上,两人各坐方桌一边剥核桃,听隔壁无线电唱沪剧,有一句没一句的,心里很是宁静。……他们一个负责砸,一个负责出仁,整的留着,碎的就填进嘴了。……剥完核桃,已是十点,王琦瑶让程先生走,等他下了楼,听见后门响过,才检查了门窗,洗漱就寝。[16]
“核桃”的下义词是“仁”,同时“剥”“砸”“出”“剥完”一系列动词构成了关于剥核桃的词汇链,上下义关系衔接手段和组合搭配衔接手段共同将语篇衔接起来。
三、结语
通過词汇衔接综合运用的分析,我们可以从整体上对词汇衔接有更深入的认识。由于汉语重意合的特点,本文没有对逻辑衔接和词汇衔接的综合运用进行分析,我们只分析了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的综合运用。分析发现,重复衔接、同义词衔接经常和反义词衔接综合运用,上下义衔接则经常和组合搭配衔接综合运用。此外,语篇中词汇衔接和语法衔接中的指称和省略这两种衔接手段综合运用的频率较高,词汇衔接和替代的综合运用则相对少,一方面是由于动词性替代和小句性替代运用的频率低,另一方面名词性替代虽然很多,但是它的替代作用往往只存在于句中,跨句和跨段的衔接比较少,这两点导致替代衔接和词汇衔接的综合运用的频率低。
(基金名称:本文系黑龙江大学2016年研究生创新科研资金项目“王安忆的《长恨歌》的语篇衔接研究”,[项目编号:YJSCX2016—133HLJU]。)
注释:
[1]张德禄:《语篇跨层次、跨级阶衔接》,外语与外语教学,2003年,第10期。
[2]这里研究的语法衔接包括指称指示、替代和省略这三种衔接机制。
[3]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81页。
[4]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77页。
[5]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83页。
[6]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58页。
[7]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57页。
[8]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07页。
[9]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344页。
[10]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246页。
[11]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95页。
[12]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228页。
[13]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230页。
[14]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242页。
[15]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128页。
[16]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229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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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张德禄.语篇分析理论的发展及用[M].上海: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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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朱永生,郑立信,苗兴伟.英汉语篇衔接手段对比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王伟 黑龙江哈尔滨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 150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