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中阶段作文教学的几点看法

于苏亚+韦冬余

数字时代，写作非但没有变得可有可无，相反，却变得极其重要。一方面，文字依然是最高效的认知手段，无论是通过阅读还是通过写作促进认知。另一方面，正因为是数字时代，传播速度快，虚构力量更大，所以写作才会变得更加重要，甚至变成了最重要的。高中阶段的作文训练应该以议论文为主，培养学生的理性思维和逻辑思维，培养中学生的独立人格。作文教学还应当注重阅读，引导学生多阅读有价值的书。读写结合，才能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

每个受过教育的人都会写作，但人与人之间的写作水平千差万别。今天，许多人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堪卒读，而另外一些人仅靠写作年收入就达到了十万、百万、千万、乃至上亿。即便不是以赚钱为目的，在今天这个数字时代，写作的意义也非同凡响。数字时代，写作非但没有变得可有可无，相反，却变得极其重要。一方面，文字依然是最高效的认知手段，无论是通过阅读还是通过写作促进认知。另一方面，正因为是数字时代，传播速度快，虚构力量更大，所以写作才会变得更加重要，甚至变成了最重要的。

一、高中阶段作文应以议论文为主

议论文用来论述一个观点，通过一些议论方法提出或者证明一种观点，对学生的逻辑性要求高，文章需有理有据，严密有逻辑。记叙文则要学生讲清楚一件事，一般都是记叙加抒情，通过一件事表达一个道理，或抒发一种情感。高中阶段议论文和记叙文的教学是并重的，往往是教一节议论文，下一节课再练记叙文。按照笔者对作文教学的设想，高中阶段的教学应该只练习议论文。记叙文应该在初中阶段训练，高中只练习议论文。前提是我们的学生在初中阶段已经能够熟练地连句成篇，完整地表述一件事，做到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前提是我们的初中生在小学阶段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字词，可以通顺地连词成句，干净利落地表达一句话的意思。

记叙文“会写”很简单，入门很快；可是要“写好”记叙文，那可不是仅靠训练就能做到的。优秀的记叙文，靠的是丰富的阅历，岁月的积淀，靠的是写作者丰富的情感，对文字的热爱，迸发的灵感。初中生写记叙文，可以训练文章基础的字、词、句、段、结构。锻炼说话的条理，语句的通顺，不写多余的词，不写重复的话。小学写记叙文训练学生掌握的汉字和词语，初中写记叙文训练学生的造句。仅此而已，非要学生从写的故事中得出什么启示，悟出什么道理，只能让学生养成空洞的抒情和虚假的感悟。学生就没有那么多可以成为文章的事情经历，叫他怎么抒发真实感情。或许会说，学生怎么没有可写的经历，《浮生六记》不也一样是唠家常吗？就想问一句，学生要是能写出《浮生六记》，还要你在这教吗？

记叙文浅尝容易，精深困难，不用要求过高，看学生自己的悟性和以后的发展。而且就实用方面来说，以后工作中用到记叙文的场合也很少。生活中，爱写的自然自己就练习、钻研，不爱写的估计一辈子也不会留下一篇文章。而议论文不一样，入职申请、辞职报告、年度总结等等基本都可以归入议论文范畴，比如入职申请，就是围绕“我最适合这份工作”来做证明，这就是议论文。议论文不需要有什么丰富的经历，也不用编造什么事实，更不用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就像欧几里德根据五条公理推导出整个欧式几何一样，学生只要明白基本的对错，最原始的善恶，就可以对一切事物发表议论，抒发见解。

议论文是一种需要思考的文体，写就一篇议论文，等于大脑做了一节体操，是很有乐趣的一件事。中国从不缺乏感情炽烈的人，他们狂热地拥护某种组织，坚持自己的信仰，不仅自己绝对相信集体，也不允许别人对自己的偶像有异见。这种热烈的感情就好比我们教学中提倡的、推崇的“优秀记叙文”。中国普遍缺乏理性的人，有独立人格，敢于质疑的人，而议论文就可以通过逻辑思辨的运动，培养条理清楚、冷静判断的人。

二、教学训练的议论文不要得出两个结论

中国人最喜欢做和事佬，很喜欢和稀泥，做好好先生。流行在教材中、书店里许许多多的书，文章，对某个事情或某个观点发表议论，如果要否定，总是先肯定一番，若是要肯定，必要先否定一番。或者肯定了某件事情，总要来个“但是”，然后说，“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看来看去，一本书看完了，什么结论也没有，所有事情都是既对又错，所有观点都是这样也行，那样也有合理性。这样的书看了浪费时间，这样的文章不如不写。

一个简单的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逻辑上是不存在既对又错的可能的。一个正派的人杀掉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要么说他这件事干得漂亮，值得褒奖，是正确的；要么反对随便杀人，认为这事情是错的。而不应该说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杀人事件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事情实在不应该鼓励。总不能说这个事情50%是对的，50%是错的，那我们应该把这个坏人砍个半死不活的吗？闯红灯是错的，公共场合吐痰是不对的，这些小学生都明白的事理，我们为什么不敢坚持反对，却处处要搞“辩证地看问题”呢？

辩证地看问题是一种非常庞大、高深的哲學思维，不是说一个东西既对又错，既合理又不合理就是“辩证”。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明辨是非，善恶分明，这是教育目的的应有之义。而议论文就是可以通过训练学生思辩的习惯，对是非善恶做出抉择，坚定立场，得出结论，不人云亦云，养成独立人格。

有个笑话这样说：中国古书是从右向左竖着排版的，看书的时候眼睛从上往下看到底，抬起头，从上往下再看，这是点头的动作；而西方的书一开始就是自左及右横向印刷的，人看书的时候眼睛从左转到右，看到头转回来再转，这是摇头的动作。所以说，中国人看书一律照单全收，死记硬背；而西方人一边看一边摇头，就养成了质疑书本，怀疑权威的态度。虽然是个笑话，但却是事实。

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明白这个朴素的道理，才能培养出独立的人格。

三、文章不应限定字数

做文章以写清楚一件事、讲明白一个道理为目的。实在搞不懂学生作文、甚至大学生作业为什么需要达到或者不能超过规定的字数，这样的规定实在是滑稽可笑的。

写文章，有时候和解数学题是一样的，证明步骤越少越好。一个道理，能用一句话说清楚，何必凑够800字。假如一个学生，思维敏捷，文字洗练，写文章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接到一个作文题，刷刷刷300字就分析得头头是道，过程清晰，结论明确。而另一个学生，思维混乱，辩证来辩证去，东说说，西讲讲，来来回回，写了800字，我们应该让谁得高分？

字数从来就无法代表写作水平，阅读者更无法通过字数考察作者的功底。《道德经》5000字，几乎句句都是一个大道理。而那些大赋，洋洋洒洒或数千或上万字，可能只是为了表达“呀，这棵树真是太美了！”这样一个意思。

四、怎么练习写作

以上三点说的是“写什么”、“怎么写”，有了方向，为了把文章写得更好，与我们的设想更加一致，还需要不断地练习。斯蒂芬在《写作这回事》中说，“如果你想成为作家，有两件事你必须首先得做到：多读、多写。据我所知别无捷径，绕不开这两样。”[1]写作就是这么简单，并不复杂。所有的作家，无论多么伟大，唯一的共性就是多读，多写。

关于阅读。

中学生应该阅读经典的、有价值的书，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些诸如“中学生必读书目”、“高中语文新课标推荐书目”、“哈佛大学推荐书目”等书单，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文学类作品。人类历史长河中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籍，文学作品只是其中的浪花一朵，只涉猎文学作品，只算是管中窥豹、坐井观天。

中学生首先应该涉猎一些入门级的哲学作品，例如《苏菲的世界》、《哲学的门槛》、《你的第一本哲学书》等，稍微难一点的可以阅读罗素或者梯利的《西方哲学史》，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学习哲学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之一，《苏菲的世界》是最为经典的哲学入门级书目，故事性很强，徜徉其中，必有收获。

其次，阅读一些社会时事类的文章或者书籍，可以让未出校门的孩子一窺社会掠影，通达社会规范，通过阅读，在群体中发现自我。例如《伦理学的邀请》从理论高度告诉你为什么要遵守社会道德、为什么要为他人着想等一系列伦理学最基本的问题，养成超正的三观。而熊培云、刘瑜、林达等时评类作家，他们的文章通俗易懂，可读性高，又具有思想深度，能够客观、多角度地审视这个社会，非常适合高中生阅读。

第三，科普类文章。特别是对于需要阅读大量文学作品的文科生来说，优秀的科普类作品无疑会打开他们思想的另一扇门。例如查尔莫斯《科学究竟是什么》是国际上较流行的一部优秀的科学哲学教科书，介绍了20世纪最有影响的科学哲学大家，如波普尔、库恩、拉卡托斯和费耶阿本德等人的主要学术思想，还介绍了20世纪最后20年科学哲学的最新发展。我们要消除一个偏见，其实科学著作并不艰深，例如曹天元的《量子物理史话》就兼顾趣味性与科学性，名字看起来挺高大上，不过正如作者所说：“只要你拥有高中基本的物理知识便能看懂。”

第四，培根曾说过：“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有修养，逻辑修辞使人善辩。总之，知识能塑造人的性格。”[2]历史类书籍是中学生最应该读的书籍之一，它能让你出口成章，各类史料信手拈来，成为一个丰富有趣的人。历史读的多了，写作中就再也不会提笔无言，遭遇肚子里没有任何墨水，没有任何例子的尴尬了。

如恒河沙数一般多的文学类的书籍就不需要多说了，因为一直以来，中学生阅读，就是阅读文学名著。教师教学中向学生推荐书籍不可太过狭窄，一定要有丰富选择的余地，并且只可作参考。因为有时推荐的书籍未必符合每一个学生的阅读习惯，强迫学生阅读可能会适得其反。推荐书目侧重于方法引导，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师的目的是引导阅读的兴趣，让学生构建自己的阅读书单。有了一定的阅读基础，学生写作才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参考文献：

[1] [美]斯蒂芬·金.写作这回事[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2]弗兰西斯·培根.[M].随笔集[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9.

（于苏亚 韦冬余 扬州大学文学院 225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