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之小说与电影比较

2017-07-10 14:46田园
青年文学家 2017年18期
关键词:比较

田园

摘 要:小说及其改编的电影是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随着越来越多经典小说改变成电影搬上大荧幕,对这两者的比较也逐渐引起的更多的关注。本文对《活着》这部小说和改编后经典电影作了分析比较。对小说内容与电影相关片段进行对比研究,做出结论,以期能从整体上把握小说和电影两者各自独特的风格,并对以后的电影改编及文学创作提供一些参考。

关键词:《活着》;小说与电影改编;比较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8-0-02

引言:

长篇小说《活着》是作家余华的代表作之一,曾获得国内外多种奖项,如意大利的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引起国际国内读者、评论家的广泛关注。作者余华本身也因该小说荣获法兰西文学和艺术骑士勋章。小说与题名“活着”不同,讲述的是一个相继死去的悲剧故事,表达的仍是余华一贯擅长的“死亡主题”。1994年,张艺谋请作者余华参与剧本的编撰并将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时至今日仍是好评如潮,同样获得诸多奖项,人道主义精神奖、年度全美影评人协会最佳外语片、年度洛杉矶影评人协会最佳外语片……这一连串的奖项,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它的艺术成就和社会影响。

同系叙事艺术的两种表现形式,小说与电影互相借鉴,互相影响,本文对小说和电影差异的对比对促进小说和电影各自的发展也许会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1.叙事视角

1.1小说叙事视角

余华将自己打扮成乡间收集民间歌謠的采风者,恰恰是这一角色设定——宁静而沉默的倾听者,将自己与福贵分别置于镜头之外和舞台的表演中心。小说采用故事的讲述者“我”,也就是男主人公福贵用那种淡然、自嘲、甚至戏谑的语气,将自己四十年的苦难与绝望的人生经历娓娓道来,“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他向我讲述了自己如何活着的一生——实则是面对一次次死亡的一生。”[1]不需要在意他人的想法,甚至像是这一些都与他无关、在冷眼旁观着别人的苦难和绝望。实则却相反,余华恰恰就是在利用这一叙事角,诠释着人性和人生的看似最简单实则也是最难得的诉求:对于“生存”的本能渴求。在整个故事中,旁观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对与错、是与非;对于面前老人的讲述也没有因个人情感而加入好恶描写或赞美与批评的话语。

对于这种安排,作者本身给出了这样的解释:“《活着》中的福贵虽然经历苦难,但是他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我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叙述,富贵的讲述里不需要别人的看法,只需要他自己的感受,所以他讲述的是生活。如果用第三人称叙述,如果用第三人称来叙述,如果有了旁人的看法,那么富贵在读者的眼中就会使苦难中的幸存者”[2]。

1.2电影叙述视角

电影《活着》没用采用第一人称全知视角的叙事视角,而是由摄像机的镜头承担了叙述者的工作,用蒙太奇手法而成的画面、声音、文字引导观众走进一个个的小故事。就影片开篇而言,电影叙事者就采取多种手段展开叙事。

远景:自然光线,小巷,街头行人,时代建筑

近景:昏暗灯光,赌场内,赌徒,服务人员

声音:背景音乐,人物对话,摇骰子声音

特写:福贵和赌友龙二赌债

文字:四十年代

这一远近场景切换和文字、声音的呈现,简单明确地交代了影片发展的地点人物及时代背景。观众也很容易地被带入到了情景之中。会增加观众欣赏影片的难度。从福贵在赌场赌钱开始,依次按时间、和事情发展进程流逝陈述故事情节,采用这样的视角使得影片的叙事流畅,表达直观易懂;但同时,也正因为缺少了“我”这一引导式人物,而只是讲述事件过程,观众的观看感受处于一种自流状态,不能充分主动地参与情节,达到感同身受的效果。

2.主题

2.1小说主题: 活着——简单却有伟大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力量

小说源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当时中国普通老百姓对生活的最低以及最高的追求都是“活着”,他们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活着”的背后,是个体对经历的感受,也折射出一种对命运的自然承受。“作为生活在和平而非动荡的年代,“活着”一词对于我们而言简单到对富贵感同身受,但富贵的“活着”却展示了生命中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力量。小说中有多处细节表现福贵在面临这种接二连三的死亡时的细微变化,或许可以理解为面对死亡,福贵俨然已经日趋麻木,甚至一种虽九死其犹不悔,认定活着就是幸福。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在得知爹被自己气死之后,福贵起初的反应是“脑袋嗡的一下、像是得了瘟疫一样浑身无力,”随后是“一会儿眼泪汪汪,一会儿唉声叹气”等;第二次是从战场上被解放军送回了家,看到龙二因是地主成分而被枪毙了五枪而死。此时的福贵庆幸和龙二“交换了身份”,吓得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说道:“这下可要好好活了”。接下来就是儿子有庆的死,福贵突然知道是春生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对春生说他欠了徐家一条命便不再追究了;女儿难产死后更是归因于宿命,认命地对女婿说:“这家医院和我们有仇,有庆死在这里,凤霞也死在这里。”随之是女婿工伤意外死亡,他看了自己的外孙宽慰自己:“有了他比什么都强,香火还可以往下传,日子还得好好过下去。”

2.2电影主题:悲伤笼罩基调下的荒诞希望,中国式的黑色幽默

而在电影《活着》中,一个相继死去的悲伤笼罩的基调下却时刻向观众透露的则是中国式的黑色幽默,从人物诙谐幽默的语言到具有憧憬和希望的荒诞效果,让小说的主题从生活到苦难再的幸存者。影片透过福贵一生的坎坷命运,体现出人在命运之下人的渺小,面对死亡的无奈,只能默默地忍受。小说中,当福贵赌钱输光了所有家产之后才真正能听进去“爹”说的话,爹回顾道:“从前,我们徐家的老祖宗不过是养了一只小鸡,鸡养大了变成了鹅,鹅养大了变成了羊,再把羊养大,羊就变成了牛。我们徐家就是这样发起来的”。[3]之后顿了顿又说:“到了我手里,徐家的牛变成了羊,羊变成了鹅。传到你手里,鹅又变成了鸡,现在是连鸡都没有了”。[4]影片中也多次出现类似的话语,但情感色彩完全相反,第一次出现时实在福贵背着因大炼钢铁疲惫不堪的儿子有庆去学校的路上,福贵与有庆的对话:“你看我们现在就只有一只小鸡,鸡长大了就变成了鹅,鹅长大了就变成了羊,羊长大了就变成了牛。牛以后啊,就是共产主义啦,就天天吃饺子,天天吃肉啦。”[5]与之相呼应的是在影片快要结束的时候,出现了可喜的亮点,作为道具的皮影木箱,在影片最后中再次出现,被放入了象征新希望的小叙事手段的转换鸡,这时外加主人公与孙子间的对白“小鸡长大了就变成了鹅,鹅长大了就变成了羊,羊长大了就变成了牛,牛长大了,馒头就长大了,日子就越来越好了”。[6]再如影片结尾,福贵对孙子馒头说,“你是赶上好时候了,将来这日子就越来越好了。”[7] 就如划破黑暗中的一抹希望,在观众屏息接受了一连串死亡的压抑气氛得到缓解,在哀痛过后有一丝丝释然和憧憬。

3.主旨

在小说中为了突出死亡这一主题,福贵媳妇家珍和外孙子的死来得过于刻意,让人无法接受。正是这样,才能看出作品创作受背景大时代的影响,内战、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在采访中,余华也表明自己是在听了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之后才创作了这部作品。歌曲中描述的黑奴和福贵不尽相似,经历命运捉弄却依旧以向上的心态生活。这者的创作意图也十分明确:人之所以活着,就仅仅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不同于小说,对于改编的电影而言,需要经过编剧、导演的改变,以期迎合观众对电影审美的口味。电影中最终向观众呈现的是这对老夫妻和外孙子馒头,外加一个小鸡的景象,这一相对圆满的结局符合中国观众对影视作品的期许。另外,外孙子馒头和小鸡课理解为新生命,新希望,这也是张艺谋作出大刀阔斧的改编的用意之处之一。其二,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电影的改编的主要目的是其商业性:盈利为目的。所以电影要素中就包含了著名的导演和演员已经相关的卖点。这也是这两者之间不同之处。

4.贯穿始终的线索从“土地”到“皮影”

由于叙事者角度不同、表达的主旨略有差异,贯穿小说和电影始终的线索也有差别。在余华的小说《活着》中,主人公福贵生活的背景设定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农村,正如开篇作者介绍的那样“那时候我们家境还没有败落,我们徐家有一百多亩地,从这里一直到那边工厂的烟囱,都是我家的我爹和我,是远近闻名的阔老爷和阔少爷”。[8]随后,福贵整日不学无术,爱上了赌博却不服管教,“我爹年轻时也和我一样,我家祖上有两百亩地,到他手上一折腾就剩一百多亩了”。[9]果然最终我输光了所有的家产,当龙二到家里讨债时,福贵的爹无奈地说道“赌债也是債,我把这一百多亩地和房子都抵押了出去……”[10]等等,整篇小说都围绕着“土地”为发展线索,福贵的一生都与土地紧密相连。输光了家当的他成为了一个为了妻儿老小,勤勤恳恳耕种的农民。而电影《活着》中,导演将福贵一家从南方的农村“搬”到了北方的城镇。张艺谋似乎很偏爱他的故乡——陕西西安。张艺谋曾这样解释说:“南方农民的生活我并不了解,而北方,特别是陕西,是我熟悉的地方,是我的出生地。我对那里的语言、风俗人情都了如指掌,对我熟悉的东西,表达起来会更准确一些,或者熟悉的东西更好驾驭一点。”可能基于这一点,张艺谋也将陕西民间艺术——皮影戏融入了电影《活着》中。从影片一开始,这个看似不学无术、嗜赌如命的败家子阔少爷却对皮影有着独特的见解和娴熟的掌握。嘲笑皮影班主功底不足的基础上自己去幕后展示了一下,从而获得台下一致鼓掌叫好。不同的是当家当都输光之后,福贵从龙二那借来了皮影的这一整套装备,成了一个靠皮影谋生的“手艺人”。由此,“皮影”也成了贯穿电影始终的一条主要线索。每一次皮影的出现都无一例外地映射着福贵以及家人的命运,几经波折,相继离开。到最后装皮影的箱子变成了给馒头装小鸡的“窝”,即使影片最后给人以温暖的希望,但依然不免给人留下些许悲凉与唏嘘。

结论:

小说《活着》讲述的是人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这是作者余华对福贵“活着”的最准确概括[11]。一生之中一次次的亲人相继死亡降临时支撑福贵在绝望中活下去的,不是信仰、信念或是信心,更多的只是人性的本能。让人感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同时不禁深思:当“活着”的意义远远大于“为什么活着”之时,再去探讨诸如人性与本能谁更有意义这样的问题,似乎真的已无足重轻了。而电影通过聚焦小人物在时代大潮下的人生经历的影视呈现,展现了导演对中国传统文化、国人的精神状态、人性以及民族习惯各的思考和理解。通过对小说和改编电影进行解读分析,让读者更加清晰地了解之间的异同点,特别是两者对不听内容的取舍可以让读者在对比中有更深的理解。这也会对之后的小说创作及电影改编相关研究具有一定的意义。

参考文献:

[1][8][9][10]余华.《活着》[M]. 北京:作家出版社, 2012.8.

[2]余华. 《活着》日文版自序[M]. 北京: 作家出版社, 2012.1.

[3][4][5][6][7]电影活着台词 1994.

[11]余华. 《活着》韩文版自序[M]. 北京: 作家出版社, 199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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