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企在中东地区应加强政治法律风险管理

文/曾涛 赵若川

·企业篇

中企在中东地区应加强政治法律风险管理

文/曾涛 赵若川

习近平主席于2013年9月、10月提出“一带一路”倡议，2014年6月在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发表《弘扬丝路精神深化中阿合作》讲话，擘画双边合作蓝图。2016年和2017年中国与中东最大产油国沙特两国元首互访，进一步深化经贸、投资、金融、能源领域合作。

中国石油、中国石化、中国海油、华信能源等企业响应国家号召，在沙特、阿联酋、伊拉克等油气资源最丰富、长期被欧美公司把持的“高端市场”取得突破，使“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尤其是中东地区逐渐成为中国最重要的油气合作区。迅速开展业务的同时，中国石油企业应该准确分析中东各国地缘政治环境，注重法律合规管理和全面风险控制，确保投资经营的持续健康发展。

中东各国投资经营环境的共性问题

第一，中东地区处在世界地缘政治枢纽位置，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战争冲突不断，地缘政治风险较高。一是教派冲突问题突出。伊斯兰教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长期存在分歧与对抗，阿拉伯、波斯、库尔德等民族持续碰撞，长期积累的教派民族矛盾复杂而深刻，在政治经济利益，尤其是石油收入的驱动下，经常变成国家之间或者国家内部各地区、团体之间武装冲突的导火索。例如，2014年6月，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利用伊拉克中央政府与西部、北部地区民众之间的矛盾乘机占领第二大城市摩苏尔2年多，在伊拉克国内和周边地区造成巨大破坏，严重影响当地中国企业正常经营和投资安全。伊拉克中央政府与北部库尔德地区政府之间围绕着油田开发和石油出口收入分配问题爆发多次冲突；南部巴士拉省政府希望获得更多的油田开发收益而不断给外资石油公司制造麻烦。二是地缘政治较量持续存在。作为两个地区政治强国，沙特与伊朗为争夺地区领导权而在欧佩克原油产量协议、伊拉克国内政治、也门内战等重大问题上明争暗斗。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等中东地区重要产油国经常根据沙特、伊朗的态度而调整内政外交政策。各国政府进行决策和政策调整时会在商业因素之外加入政治考量，直接决定了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外资石油公司的经营效益和项目成败。

第二，中东各国政府出于自身政治经济目的，经常调整国内法律法规和行政规定，法律合规风险较高。同时，中东各国家石油公司、各类国有或民营企业长期与国际大企业合作，商业模式相似、管理要求较高，需要中国企业调整和适应。一是2014年以来国际原油价格持续低位运行，中东各产油国财政收入锐减、经济陷入困境，各国开始调整投资、财税、贸易政策和法律法规，加强对本国企业的保护，甚至利用劳工、环保、关税等问题对外国企业进行大规模调查和处罚，致使当地法律环境日趋复杂，一些行业火热时被掩盖、被忽视的风险逐步暴露，债务拖欠、合同违约、纠纷案件多发频发。二是近期世界各国政府和国际组织对企业的监管力度不断加强，对企业经营透明度的要求不断提高，一大批世界级大公司因为违法违规问题受到巨额处罚，其中石油企业首当其冲。例如，美国哈里伯顿因多起行贿案件和内部管理漏洞被美国司法部和证监会处以5.79亿美元罚款；法国道达尔因行贿伊朗官员获取油气合同被美国司法部处以3.98亿美元罚款；中兴通讯因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条例》《伊朗交易与制裁规定》被美国司法部、商务部、财政部联合处以8.9亿美元罚款。因此，中东各国家石油公司和国际各大石油公司都将法律合规管理水平作为选择合作伙伴的重要标准，谈判、招标、履约、审计过程中不断要求中国石油企业提供内部法律合规管理证据、改进管理水平。

中企在中东地区的应对措施

第一，建立地缘政治风险监测预警机制。在地缘政治风险较高的中东地区，谁能更好地防控非市场性的政治风险冲击，谁就能在当地市场站稳脚跟。中国石油企业投资于中东支柱性行业，与所在国国家石油公司和国际石油公司既合作又竞争，投资、业务、人员安全时刻受到当地政治法律变动的影响。

中国石油企业一是应设计建立地缘政治环境研究、监测、分析、预警的连贯流程，重点研究国际形势、地区局势和国内政治决定与变动对业务所在国的法律政策环境、社会安全稳定、市场开拓前景和对中资企业态度的影响，定期组织收集、分析、评价业务所在国的法律法规及其最新变化，重点关注行政法中的强制性或禁止性规定，及时有效拿出针对性措施；二是应将监测识别出来的地缘政治风险体现在投资经营合同中，在订立投资经营合同或合同重新谈判时与所在国国家石油公司、国际石油公司解决政策法律变动给投资经营造成的问题，重点关注安全防恐的责任和义务，尤其是安全条款内容是否全面、现有安全条款是否适合目前安全风险级别，全面防范地缘政治风险可能带来的损害。

第二，完善合规管理规范企业员工行为。中国石油企业在中东地区投资经营，不仅受到业务所在国法律法规的监管，而且受到合作伙伴国际石油公司来源国法律法规的监管。例如，在伊拉克与埃克森美孚公司合作开发油田的中国公司，不仅要遵守伊拉克法律法规，而且要满足美国司法部和证监会的监管要求。作为同时受到多重法律监管的合规主体，中国石油企业一是应加强合规管理，采取理念先行、全面覆盖、重点突破的合规管理措施，不断提高法律合规风险防控水平，使企业和员工做到人人、事事、处处、时时守法合规；二是应确保将监管合规要求内化为公司制度规定，坚持问题导向、注重流程控制，严格管控劳工、质量健康安全环保、对外交易、政府与社区关系、财务资产与信息等法律合规风险较高的业务领域；三是应以培训宣贯为重点，明确当地法律法规和合作伙伴要求，明确各层级员工责任，解释业务流程中所面临的风险和管控措施，反复督促，确保落实；四是应将法律合规管理责任向服务商、供应商等第三方企业传递，贯彻第三方严进严出要求，有效规避合作伙伴违规所导致的连带责任。

第三，加强合同管理防控交易纠纷风险。中东各国政府出于保护本地投资和就业目的，对外商投资经营设置了很多要求，使外资企业面临较高的交易法律风险和纠纷解决风险，在交易对象选择、交易结构设计、合同文本选择、合同履行变更终止过程中出现纠纷而招致法律责任、遭受实际损失的可能性较高。

为有效防控交易纠纷风险，中国石油企业一是应立足于合同管理，将合同作为双方权利与责任的依据和解决纠纷、分担风险的有效途径，每一个条款都不容忽视，因为一个环节的疏漏就会导致成本的大幅增加；二是应在合同中应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订立保险、索赔、仲裁等条款，合同形式应标准规范，条款内容应清晰完整；三是应在发生投资合同纠纷后，首先根据合同责任条款来请求获得违约金，如果责任难以划分或纠纷难以解决，可以通过磋商、专家组裁决以及诉诸仲裁等程序来解决争端，获取补偿或赔偿，以弥补损失的合法利益。

（作者单位：中国石油长城钻探工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