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诸侯王墓玉器中的葬玉美术代表

2017-07-06 19:16马莉
艺术评鉴 2017年9期
关键词:两汉

马莉

摘要:本文以两汉诸侯王墓金缕玉衣为研究对象,试图研究其美术史价值。玉衣的研究现状是什么?玉衣的产生条件和起源又是怎样的?搜寻玉器方面的文献,结合一些地下考古实物,对进一步研究金缕玉衣的美术价值或许更有意义。

关键词:两汉 葬玉 金缕玉衣 美术价值

中图分类号:J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10-0154-03

2016年11月,笔者参观了由南京博物院和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共同主办的“法老·王—古埃及文明和中国汉代文明的故事”展[1]。其中一件江都王刘非墓的金缕玉衣给笔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江都王刘非墓金缕玉衣为其王后的玉衣,发掘于2009-2012年,这是南京博物院对大云山汉墓进行的抢救性的考古挖掘。南京博物院院长龚良说,该展览是南京博物院2016年的年度大展,也是近年来规格最高的国际性展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金缕玉衣。

一、玉衣研究现状

对于玉器的研究现状,张明华在《古代玉器》一书中做了很好的总结。他认为,中国古代玉器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一是诸如郑德坤的《古玉通论》、郭宝钧的《古玉新诠》等探索如何运用考古学进行玉器研究的论文;二是随着考古事业的恢复,国内学者发掘报告的发布以及国外学者诸如日本林巳奈夫撰写的《玉器》和《中国古代的祭玉、瑞玉》等;三是良渚文化发掘的推动[2]。

目前对于两汉玉器的研究,主要还是以夏鼐撰写的《汉代的玉器—汉代玉器中传统的延续和变化》[3],卢兆荫撰写的《玉振金声—玉器.金银器考古学研究》[4]《发现满城汉墓》[5],杨伯达主编的《中国玉文化玉学论丛(续编)》[6]等著作为主。这些著作从玉衣的起源、制作、发掘等方面进行研究,但并未从美术的角度探讨玉衣的价值。笔者认为总结归纳现有的玉衣研究、发现其中蕴含的美术价值同样重要。

二、玉衣的产生及起源

(一)玉衣的产生

玉衣,汉代帝王诸侯贵族死后的葬玉的一种,又称为“玉匣”或“玉柙”,根据等级的不同,分为金缕、银缕、铜缕、丝缕四类。完整的成套的玉衣,主要由面罩、头罩、手脚、躯体组成。部分金缕玉衣还有玉琮(罩男性生殖器)。在《试论两汉的玉衣》中,卢兆荫说玉衣又称“玉匣”“玉柙”或“玉?”[7];巫鸿在《黄泉下的美术:宏观中国古代墓葬》中说:“玉衣是对装殓汉代诸侯王遗体的‘玉匣的约定俗称的称呼。”[8]

金缕玉衣主要由金、玉两类材质组成。田自秉在《中国工艺美术史》中说:金银都是贵金属。金有很强的光泽,但在地壳中含量很少。银是仅次于金的金属,但遇臭氧则生氧化银,遇硫化物则成黑色的硫化银,失去其光泽[9]。虽然金银尤其是金的开采难度大,但人们在使用的过程中仍旧发现了其延展性。除了金银,玉器的发展对玉衣的产生也有一定影响。丝绸之路的开通致使采运玉石原料更为便利[10],和田玉源源东来[11],同时使用的还有蓝田玉。

(二)玉衣的起源

玉衣是凭空断代产生的么?它的产生可能与玉面罩有关,又称为“覆面”“幎目”。《礼仪.士丧礼》云:“幎目用缁,方尺二寸,赪里。”郑玄注:“幎目,覆面者也。”[12]对于玉衣的雏形,1981年,卢兆荫先生在《试论两汉的玉衣》刊文,东周“缀玉面幂”和“缀玉衣服”可能就是“玉衣”的雏形;夏鼐先生在《汉代的玉器—汉代玉器中传统的延续和变化》中说[13]:

这种玉衣制度,可以溯源于东周时代的“缀玉面幕”和缀玉片的衣服。但是成为真正的金缕玉衣,可能始于景帝末年或武帝初年(公元前二世纪中叶)。

西周中期也发现了玉面罩。考古研究所于1983年-1986年在陜西长安张家坡发掘了约400座西周墓。第303号墓已经被盗,但是在盗洞中发现了缀玉面罩玉片19件,包含眉形玉片、眼形玉片、齿形玉片等。1993年在山西省曲沃县天马——曲村考古发掘了春秋时晋侯邦父墓,李仁俞、王恺在《徐州西汉墓出土玉面罩》中说:“墓主头上的玉面罩,用眉、眼、耳、鼻、口等各色玉片50件组成”,是目前出土的西周最完整精美的一套玉面罩[14]。目前,西汉玉面罩共出土了7件,徐州5件,山东省长青县双乳山1件,江苏省建湖县沿岗第13号墓1件[15]。

三、玉衣在美术史研究中的价值

汉代美术具有雄浑、博大的特点,这一点从汉代的陪葬佣、霍去病墓前的石雕等可一窥一二。从目前已出土的金缕玉衣来看,大多玉片无装饰纹样(部分玉衣玉片背面有纹样,是由于玉片由古时的旧玉圭等器物改造而成,因此并非玉片本身的装饰纹样),更多的是薄、规整的特点;至于金缕、银缕、铜缕,也只是金属物的抽拉。

根据目前已经出土的玉衣可以发现,每件玉衣的造型基本都相同,都由头套、面罩、衣裤、手脚等部分组成,且每部分的玉片大多为四孔穿金丝或银丝、铜丝的连缀。虽然丝缕玉衣经过多年的地下埋藏已然腐烂消失,但是现代修复技术,仍旧成功的恢复了其往日之风采。素面的玉片或呈白色,或呈青绿色,有的甚至呈现偏黄的颜色,玉片本身的色泽便是玉衣最好的装饰。近看光滑一片,远观整体如一。

虽然在目前的玉衣中,完整的玉衣并不多,但是从其余完整的玉衣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每一件玉衣都是汉代诸侯贵族的专属,尤其从刘胜墓金缕玉衣我们便可发现,其臀部、腿部的弧形实为精美。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汉代的金缕玉衣,更像是汉代的“雕塑作品”。一些中国美术史著作中,竟然没有介绍金缕玉衣甚至没有其概念的引入。可是,金缕玉衣属于工艺美术,而工艺美术是造型艺术中的一种,造型艺术又是美术的其中一个分支[16]。金缕玉衣,同样属于美术的范畴。美术包含绘画、书法、雕塑、工艺多个类别;美术史,则是在美术的基础上,以实物为依据,以史论为指导进行的研究。金缕玉衣属于汉代艺术表现的一种,尽管其背后的“升天”隐喻大于玉衣本身,但是仍旧具有艺术审美价值。

两汉时由于经济发达,国力强盛,厚葬之风盛行。“金缕玉衣”作为汉代玉器中的葬玉中的一种,规格最高、艺术价值最高。有人称金缕玉衣虽极为昂贵、工程量极大、工艺极其复杂、但其艺术水平十分平庸[17]。金缕玉衣艺术水平的高低,与其造价、外观并无多大的关系,而是与汉人的“死后升天”的社会观和“比德如玉”的价值观息息相关。一件艺术作品价值的高低,应该以其当时的地位和影响为参考。金缕玉衣作为葬玉的最高代表,一般只有帝王诸侯、贵族功臣方可享有,且有明确的等级区分(虽然西汉初期,帝王诸侯均可使用金缕做玉衣,但是日后玉衣的金银铜丝等级制度不断加强)。因此,金缕玉衣更像是汉代上层社会的“宠儿”和“专属”。但是,玉衣的制造者大多出身低微,因此玉衣实际上也是汉代民众的艺术结晶。

四、结语

金缕玉衣尽管分为金、银、铜、丝四个等级,但是西汉初并未有明确的划分,因此在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夫妇墓等墓穴中,同样发现了金缕玉衣。金缕玉衣的产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受到了丝绸之路新疆和田玉等玉料的输入、儒家将玉比德、汉人认为玉可助人升天、通天等经济、思想文化方面的影响。除此之外,汉代以前的玉覆面的出现,也被认为是玉衣的前身。

由此可见,金缕玉衣在美术史研究中确有价值且潜力无限。我们不应局限于其造型、颜色、制作手法等方面,而应该学会站在历史的角度,“美”与“史”结合。当下对于金缕玉衣的美术价值的研究的相关论述甚少,有的美术史书籍中包含金缕玉衣,有的却只字未提;有的将金缕玉衣划分在玉雕中,有的划分在金银器漆器中。因此,本文的撰写,实为真正意义上的对于金缕玉衣的美术价值的初探。

注释:

[1]陈刚:《“法老·王——古埃及文明与中国汉代文明的故事”展览巡礼(上) 》,《艺术品》,2016年第10期。

[2]张明华:《古代玉器》,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5-8页。

[3]夏鼐:《汉代的玉器——汉代玉器中传统的延续和变化》,《考古学报》,1983年04月15日。

[4]卢兆荫:《玉振金声——玉器.金银器考古学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07年。

[5]卢兆荫:《发现满城汉墓》,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

[6]杨伯达:《中国玉文化玉学论丛(续编)》,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4年。

[7]卢兆荫:《试论两汉的玉衣》,《考古》,1981年01月15日。

[8][美]巫鴻:《黄泉下的美术:宏观中国古代墓葬》,施杰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第137页。

[9]田自秉:《中国工艺美术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年,第100页。

[10]方泽:《中国玉器》,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290页。

[11]尚刚:《中国工艺美术史新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第125页。

[12]张学锋:《中国墓葬史(上册)》,广陵书社,2009年,第127页。

[13]夏鼐:《汉代的玉器——汉代玉器中传统的延续和变化》,《考古学报》,1983年04月15日。

[14]李仁俞、王恺:《徐州西汉墓出土玉面罩》,载于杨伯达:《中国玉文化玉学论丛(续编)》,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4年,第200页。

[15]同上,第201页。

[16]董水淼:《“工艺美术”定义之浅见》,《上海工艺美术》,2014年,第1期。

[17]李晓抒:《汉代葬玉的美学价值》,《新东方》,2007年,第8期。

参考文献:

[1]陈刚.“法老·王——古埃及文明与中国汉代文明的故事”展览巡礼(上)[J].艺术品,2016,(10).

[2]张明华.古代玉器[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

[3]夏鼐.汉代的玉器——汉代玉器中传统的延续和变化[J].考古学报,1983,(04).

[4]卢兆荫.玉振金声——玉器.金银器考古学研究[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7.

[5]卢兆荫.发现满城汉墓[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1.

[6]杨伯达.中国玉文化玉学论丛(续编)[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4.

[7]卢兆荫.试论两汉的玉衣[J].考古,1981,(01).

[8][美]巫鸿.黄泉下的美术:宏观中国古代墓葬[M].施杰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

[9]张学锋.中国墓葬史(上册)[M].扬州:广陵书社,2009.

[10]方泽.中国玉器[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

[11]田自秉.中国工艺美术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12]尚刚.中国工艺美术史新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

[13]李仁俞,王恺.徐州西汉墓出土玉面罩[A].杨伯达.中国玉文化玉学论丛(续编)[C].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4.

[14]董水淼.“工艺美术”定义之浅见[J].上海工艺美术,2014,(01).

[15]李晓抒.汉代葬玉的美学价值[J].新东方,20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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