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庵鲜为人知的一本诗集

周洋

近日，止庵先生的首部小说集《喜剧作家》由中信出版社出版，一问世即引发读者广泛关注。这让我想起，以散文随笔名世的止庵先生，初入文坛时的身份是诗人，出版过一本鲜为人知的诗集——《如逝如歌》。

这部诗集是止庵出版的第一本书，也是迄今为止他唯一的一本诗集。我有幸收藏到这本《如逝如歌》，得感谢北京的一位书友。大约七八年前，他在网上售卖一批止庵的早期作品，其中就有《如逝如歌》，书的扉页还有止庵用钢笔题写的一句诗，还有签名、钤印、编号。我一看，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本非常难得的好书，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如逝如歌》是窄32开本，共121页的小书，精致小巧，盈手可握，封面清新淡雅，十分耐看。诗集出版时，用的还是止庵早期的笔名“方晴”，四川大学出版社1993年12月1版1印，仅发行1000册，是该社“南山风诗丛”之一。书中诗作分为四个篇章，分别为“骊歌”“月札”“日札”“挽歌”。我收藏的這本编号为31，止庵在扉页上的钢笔题诗：“雨天，窗子成了整个世界”，这是他的诗作《骊歌》中的一句，我非常喜欢。止庵先生的文字颇得知堂神韵，这句诗中就有着知堂老人那种恬淡、忧郁的况味，笔姿与雨天、窗子的辞义相应，有一种恬静、散淡的意味，甚可赏。细细咀嚼这句诗，总会令我想起《苦雨》《雨天的书》《雨的感想》《风雨谈》等知堂佳作。

止庵先生读诗写诗是有着家学渊源的，他的父亲就是著名的诗人沙鸥（原名王世达），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本诗歌刊物《大众诗歌》，就是他参与主编的。沙鸥老先生的诗歌我读得不多，印象中寒舍书斋藏有《沙鸥诗选》和《沙鸥谈诗》两本书，都是由止庵编订的，前者印量非常少，后者是蓝色封面很厚的一册，均出版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沙鸥开始诗歌创作时，正是抗日战争胶着的时期，他的诗作多反映底层人民的苦难生活，其中有一些诗还是用四川方言写就的，朴实感人，带有鲜明的个人艺术风格。

止庵在一次接受采访时曾说，自己最初的写作就是从学习和模仿父亲写诗开始的。他说：“我的诗差不多每一首都要经过父亲逐字逐句的修改，改完，他还专门给我讲解为什么要这样修改。”在他的随笔集《插花地册子》中有一篇长文《师友之间》，该文深情回忆了自己的阅读和写作之路，将父亲沙鸥当作自己的第一位启蒙恩师，并将父亲的影响总结为三个方面：对艺术底线的恪守，细微体会的读书方法，反复修改的创作习惯。

如今，捧读这本《如逝如歌》，我从中读到的，不仅有可资借鉴的学写作的门径，还有父爱如山、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