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地区空巢老人问题探究——以舟山秀山乡为例

胡山佳 李秀辉

（浙江海洋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 舟山 316022）

海岛地区空巢老人问题探究
——以舟山秀山乡为例

胡山佳 李秀辉

（浙江海洋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 舟山 316022）

国内人口老龄化问题加剧，我国部分海岛地区因为地处偏僻，空巢老人问题更是严峻。通过对舟山群岛中老龄化程度最深、空巢率最高的秀山岛进行调查研究，总结了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的养老现状，指出了海岛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养老体系缺乏充足的资金支撑；医疗条件落后；空巢老人精神文化生活匮乏等海岛空巢老人养老问题。从加强偏远海岛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开拓资金来源与志愿服务相结合；探索偏远海岛医疗服务新模式；丰富海岛空巢老人文体活动；加强社会孝文化建设方面具体提出了改善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养老现状的对策支持。

人口老龄化；海岛空巢老人；渔农村养老；居家养老

一、引言

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10%，或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7%，即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的人口处于老龄化社会。人口老龄化是全世界面临的共同问题。截止到2015年底，我国已经有老龄人口2亿多，占总人口数的16.1%，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数的10.5%，[1]高于国际指标。这表明我国人口老龄化已经较为严重。

根据《中国家庭发展报告（2015）》的数据显示，空巢老人家庭占全部老年人家庭的比例接近40%。[2]其中，65岁以上人口的家庭空巢率可分5类地区，其中最高在津浙鲁蒙，空巢率在32%以上。随着老龄化加速发展，我国人口呈现老龄化、高龄化和空巢化发展的三个新特征，其中空巢化问题尤为突出。1995年国内学者于学军发表《中国人口老化的经济学研究》阐述了我国人口老龄化将对经济发展造成的影响。2010年，国务院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发布的《2001至2010年中国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中提到，未来20年人口老龄化问题加剧，所以这不仅是一个准备期，还是一个机遇期。空巢老人带来的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可我们并没有切实的解决方案。

据浙江省统计局2016年的最新数据显示，浙江省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达到16.9%，高出全国平均水平0.7个百分点。其中，舟山市的老龄化程度最高，60岁及以上人口占本市常住人口的比重分别为23.8%，高出全省平均水平6.9个百分点。据笔者2014年的实地调研数据显示，距舟山本岛2.5海里的秀山岛，60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的28.1%，空巢率42.8%，是舟山老龄化程度最深、空巢率最高的乡。随着舟山市“小岛迁、大岛建”政策不断深入，岛内青壮年外出务工，偏远海岛的空巢率逐渐增长，由于海岛交通不便，子女探亲相较于陆地难度更大，形成了特殊的“海岛空巢老人”家庭。秀山乡呈现出的空巢老人问题不仅具有普遍性，还有海岛的特殊性。2012年，秀山乡成为舟山市首个渔农村居家养老工作试点乡镇，现已取得一些成效。

有关人口老龄化的研究，在国外最早是在一些基本理论的假设上发展起来的。1998年，加拿大学者Hviding和Merette将Auerbach等人的研究表明人口老龄化会导致国民储蓄和GDP下降，也会给综合赋税带来很大压力。近年来，随着发展中国家的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严峻，西方发达国家关于人口老龄化的研究呈现出研究范围从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趋势。由于西方国家社会转型早，城镇化、工业化进程快，社会保障体系较完善，空巢老人问题不突出，相关研究文献较少。但泰国、印度尼西亚、墨西哥等发展中国家，则对空巢老人的安全现状略有研究。如泰国的空巢老人普遍患有慢性病，而且经济上依赖于外迁儿女的汇款，但针对海岛空草老人问题的研究尚且空白。

综上所述，尽管目前我国相关部门和机构对人口老龄化问题中的空巢化现象的研究更加重视，相关研究增多，但细化到海岛空巢老人问题的研究却寥寥可陈。而且国内外已有的研究尚缺少对海岛空巢老人问题这方面的探究，因此本文将把舟山市秀山乡作为典型来研究海岛空巢老人的问题具有十分现实的社会意义。

二、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生活状况

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集中，他们的生活现状受到海岛环境、政策、家庭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海岛生活环境

秀山乡位于舟山本岛与岱山岛之间，岛面积22.88平方公里，在舟山群岛中排位第九。秀山岛有1个连接舟山本岛的客运码头——兰山码头，建在西南方向靠近秀南社区，每日6:40-17:35有10个班次的航班，夏令时18:10停航，如遇台风、浓雾等天气，码头经常全天停航。秀山岛内有1条公共交通的线路，贯穿全岛主干道路。

岛上的生态环境十分优越，森林覆盖率在75%以上，是浙江省重点海岛湿地自然保护区。岛上并无任何重工产业，自从秀山岛已成功创建国家AAA级风景旅游区后，旅游业成为了其支柱产业。山清水秀的秀山岛，温和的海岛季风气候给岛上的空巢老人们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养老自然环境。

（二）空巢老人结构

秀山乡下辖3个社区：秀东、秀北和秀南。截止至2014年舟山市岱山县秀山乡总人口8081人，现有60周岁以上老年人2269名，占总人口28.1%，是舟山市老龄化程度最深的乡。岛上空巢老人927名，占老年人口比例42.8%。其中60～70岁海岛空巢老人574名，70～80岁老人178名，80岁以上老人76名。男女空巢老人比例1:3。

（三）养老设施建设

全岛原养老体系中有公办敬老院1所，位于秀东社区，现共有41位老人在此居住，包括空巢老人13位，五包老人28位。除了敬老院外，岛上大部分空巢老人实行居家养老模式，他们的依靠是居家养老服务中心。

秀山乡政府从2009年开始，高度重视居家养老服务工作，将其纳入重要议事日程和为民办实事项目，并将居家养老服务资金纳入乡财政预算。2012年秀山乡成为全市首个渔农村居家养老工作试点乡镇。目前3个社区各设立了1个居家养老服务照料中心，共有工作人员7名。照料中心为3个社区内共84名失能、失智及孤寡的空巢老人提供长效性服务。每周两次上门为全岛254名70周岁以上空巢老人提供针对性服务。中心的资金来源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来自政府财政补贴。另一方面来自受服务的空巢老人家庭缴费，每人300元/月。

居家养老的空巢老人居住的房屋，基本是上个世纪60年代自建的平房，由于海岛的建筑材料有限，所以房屋材料以岩石、泥土、木头为主。自造的平房是简易的四合院结构，大多没有现代化的自来水系统，老人们的生活用水和饮用水全靠缸积攒雨水，或是去露天的公共井打水。房屋内的电线直接暴露在外，年久失修的线路给电器的使用带来了一定的安全隐患。由于房屋年代久远，没有独立厕所，老人们通常使用痰盂、夜壶等工具。基本上每所房屋后院都有一片自耕田，老人们根据自身需要在田间种植蔬菜水果。老人们的排泄物顺其自然成了这些农作物的“天然肥料”。

三、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面临的问题分析

秀山乡的海岛空巢老人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严峻的养老压力，造成许多问题，主要有以下原因。

（一）海岛交通基础建设滞后

秀山岛面积与澳门大小一样，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却千差万别。澳门现有3个客运码头，以港澳码头为例，每天往返航班有12班，高峰期几乎每小时就有1班，实行24小时航班制，且每个码头都有免费巴士通往全岛，岛内交通系统完善。相比之下，秀山的1个码头、10个航班和1个交通线就相形见绌了。

落户的交通系统给秀山乡的海岛空巢老人们的出行造成了诸多不便，老人常需要出岛就医买药、置办生活用品、探望子女等，但是由于岛上交通不发达，老人们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遇到紧急突发事件必须出岛时，常受天气等客观因素影响，航班被耽误。加之老人们的居所较分散，岛内单一的公共交通路线，也增加了老人们的出行难度。

（二）海岛养老体系缺乏充足的资金支撑

尽管秀山乡政府高度重视本乡镇的空巢老人服务工作，通过建立全市首个渔农村居家养老服务试点，逐步建立了以居家养老为主、机构养老为辅、社会民办机构和一共服务养老为补充的服务格局，但是缺乏充足的资金来运作。

秀山乡大部分的海岛空巢老人经济基础较差，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中低收入家庭约占71%，低保家庭约占10%，低保边缘户家庭约占4%，其他家庭占15%。

根据2014年《秀山乡居家养老服务需求调查数据》中，对岛上60周岁以上的2269名老人的调查显示，自愿出资到敬老院养老的有54名，占老年人总数的2.37%；愿意接受政府服务居家养老的有511名，占老年人总数的22.52%；选择子女赡养的有733人，占老年人总数的32.31%；另外有42.8%的老年人持观望态度。另外，对1276名空巢老人的调查显示收费标准意向在300元以下的有582人，占45.6%，300元以上的有325人，占25.5%，未发表意见有369人，占28.9%。

以上两组数据显示，秀山乡的海岛空巢老人服务体系的资金显然不能全部依靠老人自身出资。而且根据各社区的实际情况，以及接受服务内容的不同，中心除了向每个接受服务的空巢老人收取一定的费用以维持中心的良性运行外，还对孤寡、特困、残疾等经济方面存在困难的空巢老人进行减免。

政府资金投入方面，根据《舟山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实施意见》和《岱山县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实施意见》，舟山市财政根据不同标准和规模给予没家（改、扩）建的居家养老服务中心10～15万元的一次性建设补助，县财政给予5～8万元一次性建设补助。市级财政每年对考核合格以上（含）的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给予每家2～5万元的奖励补助，县级财政给予2～5万元运营经费补助。县、乡（镇）二级财政按2:1比例承担。这些政府财政补贴十分有限，只能支撑三个中心的基本建设，面对各项服务开支，的确杯水车薪。

（三）海岛医疗条件落后

在2014年笔者实地调研中，随机对250名秀山乡居民的问卷调查中显示，秀山空巢老人们的身体健康及精神生活问题分列第一、二位，分别占38.3%和37.2%。据秀山乡政府的关于岛上空巢老人健康数据显示，高血压为老人们的最高发疾病，占62.7%，另外还有冠心病和慢性肠道疾病等。

海岛空巢老人慢性病患病率和两周患病率分别为67.38%和54.00%，且慢性病延续到两周内的占两周患病的82.62%，慢性病前三种分别为高血压44.75%，冠心病5.94%、慢性肠胃炎5.71%。[3]而海岛空巢老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和海岛特殊的环境息息相关。海岛地区人群饮食结构偏咸，长期高摄盐量是高血压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4]

在舟山医院2013年的一项针对650名海岛空巢老人的调查中显示，老人们对海岛社区卫生服务的满意度不乐观。满意的130人，占20%；较满意的418人，占64.31%；不满意的102人，占15.69%。其中技术水平低以及服务项目少是不满意的主要原因。海岛空巢老人对社区卫生服务去求情况见表1。

表1 650名海岛空巢老人社区卫生服务需求情况

（四）海岛空巢老人精神文化生活匮乏

1个敬老院、3个居家养老服务中心这种“一院三中心”是秀山乡根据乡情，由家庭、社会、政府多方共同承担责任的海岛空巢老人养老新模式。即便新的养老模式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老人部分基本需求，但是老人们依然感到老年生活空虚无望。根据一项针对秀山乡空巢老人的问卷显示，他们所需的服务主要有生活服务、日托服务、文体活动服务和精神慰藉服务几个方面，具体有：配送二餐、清洁衣物、维修电器、临时照料、陪伴聊天、看戏曲、提供老人子女资讯等。

秀山空巢老人地处偏远的海岛，在外务工的子女不常回乡，导致他们常年独自在家，享受不到健全家庭老人四世同堂，承欢膝下的喜悦。老人长时间没有人陪伴，与外界交流少，精神世界极度空虚。秀山岛上空巢老人数多，就形成了一种难以消散的群体孤独感。

四、提高海岛空巢老人生活水平的对策措施

随着独生子女父母进入老年，空巢家庭将成为我国老年人家庭的主要形式。[5]而舟山市由于实施“小岛迁、大岛建”等发展战略，使得远离舟山本岛地区的偏远海岛这一现象更为突出。针对秀山乡海岛空巢老人养老所呈现出的问题和面临的窘境，可以通过以下措施进行改进。

（一）增强偏远海岛交通基础设施建设

由于秀山离舟山本岛较远，目前出岛只能依靠一个码头为数不多的航班，这不仅局限了秀山的经济发展，让年轻人选择远走他乡，也使得岛上空巢老人的问题更加严峻。岛上应该建立覆盖面更广的公共交通网络，让老年人能享受出家门就能坐上公交车的便利。同时改善码头的基础设施建设，加入电子化的航班信息更新设备，在节假日增加航班等服务。

（二）开拓资金来源与志愿服务相结合

海岛空巢老人的养老资金来源不仅仅要依靠政府拨款，可以通过慈善组织捐款、企业、爱心人士捐款等多种渠道。资金来源广泛要加强财务透明的力度，使款项支出明细公开、透明。

因为秀山的空巢老人群体数量庞大，照顾老人的工作人员招募一直是一项较大的开支，为此可以通过招募本岛志愿者或者联系当地红十字会服务团队，还可以与当地高校的青年志愿者团队合作开展服务偏远海岛空巢老人的志愿服务活动，减轻财务压力的同时，还能起到引起社会重视海岛空巢老人这一特殊群体的作用。

（三）探索偏远海岛医疗服务新模式

秀山的空巢老人因为地处偏僻，不受子女重视等多种因素，往往容易耽误病情。所以当地政府和相关卫生部门应该加强对秀山这类偏远海岛地区的空巢老人的慢性病的防治工作。尽管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社区卫生服务更加普及，即使是交通不便利的偏远海岛地区也有配套的社区卫生服务站，但是空巢老人们对这些社区卫生服务的满意度不高。这可能与社区卫生服务缺乏主动性，内容单一，没有做到深入和细化有关。[6]

所以政府应该加大资金及人员设备投入，定期组织社区医护人员进行医疗业务培训，从而提升他们的专业水平。而社区卫生服务站要提高自身服务的主动性，丰富对偏远海岛空巢老人医疗服务的内容，增加如定期体检、上门诊疗、健康教育等服务。

（四）丰富海岛空巢老人文体活动

政府应该有专项资金用于空巢老人的文体设施建设，给老人们提供体育健身和休闲娱乐的场所。如建设篮球场、健身中心、社区图书馆、老年大学等。开展老年运动会、广场舞比赛、书画展等丰富老年人业余生活的活动。使海岛空巢老人能走出闭塞的独居空间，排遣思念子女的苦闷心情，强健身体，培养积极健康的兴趣爱好。

（五）加强社会孝文化建设

在调查中发现，几乎所有的秀山空巢老人的晚年心愿就是能与儿女们在一起多感受家庭带来的温暖。古有“百善孝为先”的说法，恪守孝道是我国的传统美德，但是现代社会人对这一中国传统美德的培养正在慢慢缺失，所以应该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弘扬孝顺父母的美德，正确社会导向，谴责不孝顺父母的行为，对尊老爱老的社会典型加以宣传。

[1]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EB/OL].(2016-02-29)[2017-01-05].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602/t20160229_1323991.html.

[2]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中国家庭发展报告（2015年）[R].2015.

[3]孙淑贤，杨玉霞，庄黛娜.海岛地区空巢老人健康状况及影响因素的现况研究[J].浙江预防医学，2013，25(3):9-11.

[4]林韩立，郑杨剑，朱素芬，等.舟山海岛社区老年高血压病调查分析[J].心脑血管病防治，2010，10(2):133-135.

[5]王雪丽.“空巢”老人健康问题的研究现状及对策探讨[J].解放军护理杂志，2011，28(23):30-32.

[6]田君叶，刘均娥，岳鹏，等.空巢老人对社区就医状况的满意度评价及其影响因素的质性研究[J].中国全科医学，2010，13(28):3176-3178.

Probing into the Island Empty-Nest Elderly—— A Case Study of Xiushan Township of Zhoushan City

HU Shanjia LI Xiuhu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Zhejiang Ocean University,Zhoushan 316022, China)

With the aggravation of aging population at home, the problem of empty-nest elderly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serious in some of China’s remote island areas.After extensive investigation and study of island elderly empty nesters in Xiushan town of Zhoushan city, which witnesses the high rate of aging population and empty nests, we summarize the status quo of providing for the aged in Xiushan town, revealing the hysteretic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of island transportation, the funding deficiency of pension system, the backward medical conditions and the lack of spiritual and cultural life for the elderly empty nesters living on an island.Correspondingly, some discussions are proposed for improving the situation of island elderly empty nesters in Xiushan town of Zhoushan city, such as enhancing the construction of island transportation infrastructure, combining the expansion of pension fund sources with voluntary service, exploring appropriate system of remote island medical services, increasing the quantity of recreational facilities and sports activities as well as strengthen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raditional filial piety culture.

aging population; empty-nest elderly; rural elderly care; home-based care for the aged

D669.6

A

1008-8318（2017）02-0031-05

2017-02-07

胡山佳（1990-），女，浙江舟山人，硕士研究生；李秀辉（1983-），男，山东青岛人，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