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英文小记

张晓东

庄子在两千多年前说“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方家”意指修养深厚、技艺精湛的人，后来泛指饱学之士。我认识的方英文是真正的方家，因为他本就姓方嘛，而且他也确实为他的姓氏增添了光彩。

过去的日子，方英文只是我遥远的一个梦境。后来得知，他的住所距我仅数百米之远。如此之近，再不去拜见，岂不失敬于陕西文学！经青年作家杨贤博引荐，就买了几本方英文的书，去请他签名。进到他的办公室，便知道梦境原来是可以变为现实的，着实奇异。他倒茶递烟，仿佛我是他的老朋友，谈天說地，笑声不断。他将他的最新思考分享给我们，轻松又诙谐，让你笑过之后再记住其间的道理。青烟缭绕着他的面颊，随后散入窗口的阳光里，就知道还有很多思考储存在他的脑海里。他是一个从不停止思考的人。

拿到他的小说集《米霞》、散文集《情人夜宴》，开始阅读。《米霞》放在床头，常常让我独自笑得床垫乱颤。

去岁冬月，方英文在汉唐嘉汇书城有一个与读者的见面会，我也跑去听。在人群中看见方老师，他就伸出手来和我握，亲切地叫着我的名字。这之前我们仅仅见过一面，两个月后他还能记着我的名字，实在是让我感动不已。这与那些肚里没货还爱端个架子的所谓名人比起来，你就知道谁是方家了。场休期间，他递给我一支中华烟，说：“给！你也咥一根！”真让我受宠若惊。

后来和方老师略微熟了，间或一起吃饭喝茶聊天。最喜欢看他与朋友们斗嘴，那真叫智慧的交锋，各具神态，相得益彰。现场领略方老的幽默与智慧，其精彩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文字作品。他真是个老顽童，始终笑看人间的喜与忧。

春节前一次，方英文、马河声、理洵等来南郊吃饭。饭后到无柿园喝茶，我顺便请方老赐一幅墨宝。方老走到我的书案前，提笔试了试，写了如下内容：“城中人千万，与我何球干？无非几个鬼，不见常想念。相见有何事？吃酒扯闲蛋。”看看不满意，扔了，被杨贤博捡了去收藏。方老说：“笔生、纸生、环境生，不好弄的。回去写好了送你吧。”想想这事也就黄了，谁知第二天午饭刚过，就接到方老短信：“废了好几张纸，写好了，也写困了，现在沙发上睡一会儿。你来取字吧，顺便拉我回家。”方老润格不菲，却分文未取，慷慨相赠，深感其温厚，真乃“大方之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