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立宝
(南京大学历史学院)
东汉镇墓瓶的考古学研究
贾立宝
(南京大学历史学院)
东汉,镇墓瓶,原始道教,骆曜
东汉镇墓瓶分为两类八型,年代从东汉早期至东汉晚期。通过分布地域与传播的分析,镇墓瓶在东汉早期起源于关中平原,东汉中期传播到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东汉晚期由这三个地区向周围传播。随葬镇墓瓶的丧葬习俗主要流行于东汉中上社会阶层。东汉晚期形成了三个影响比较大的原始道教派别,随葬镇墓瓶的丧葬习俗或宗教信仰可能是骆曜所属一支原始道教派别的遗存。
随葬镇墓瓶是东汉早期开始出现的一种丧葬习俗,流行于东汉中晚期,它的出现和流行与原始道教关系密切,反映了原始道教在东汉时期的传播与影响。
对东汉镇墓瓶进行整理与研究的文章及著作有很多,涉及到镇墓瓶型式划分和分区、分期研究,对镇墓瓶镇墓文的文字、书法艺术、道符及其与原始道教关系的研究,以及对镇墓文中所提到的五石、铅人等物品的研究等等,推动了镇墓瓶研究走向细致、深入,但是在镇墓瓶的分布地域与传播、墓主所属的社会阶层以及与原始道教的关系等方面仍有继续探讨的余地。本文拟从镇墓瓶的类型学分析出发,就上述问题谈一点自己的看法,不妥之处,还请方家指正。
我们收集东汉镇墓瓶的标准有两个,一是器表明确书写或刻画有镇墓文[1],二是器表虽无镇墓文但内装五石、云母、石英、铅人、贝壳、羊角、蛋壳等物品[2],符合其中一个标准既视为镇墓瓶。东汉镇墓瓶可分为两类,一类为瓶形,一类为罐形。洛阳西郊东汉遗址出土的一件(WWT16∶1 )为罐形[3],但自铭为瓶,为行文方便,本文统一称之为镇墓瓶。
自1949 年至2009 年,见于正式报道的东汉镇墓瓶共77 件,出土于陕西、河南、山西、山东、青海等省,其中以陕西、河南为主。1949 年以前出土并见于著录的东汉镇墓瓶有10余件[4],由于缺乏器物图像资料或图像资料质量欠佳、或出土地点不详,本文未予收录。此外,西安北郊郑王村M25 出土1 件镇墓瓶,但墓葬年代有作进一步研究的必要[5],西北大学藏初平元年镇墓瓶真伪存在争议[6],这2 件镇墓瓶本文也未收录。
上述77 件镇墓瓶,其中69 件出自42 座墓葬,3件出自地层, 5 件为采集或馆藏。密县后士郭M1出土7 件[7],长安三里村东汉墓[8]、潼关吊桥M2[9]、三门峡南交口M17 各出土5件[10],灵宝张湾M5出土4 件[11],洛阳唐寺门M1 出土3 件[12],西安昆仑厂东汉墓[13]、宝鸡铲车厂M1[14]、洛阳机车工厂M1[15]、青海大通上孙家寨乙M4 各出土2 件[16],其它32 座墓葬各出土1 件(表一)。
表一 东汉镇墓瓶统计表
续表一
根据整体器形特征,可将镇墓瓶分为瓶形和罐形两类,标注为甲类和乙类。
甲类:瓶形。36 件,根据口、颈部和腹部的不同分2 型。
A 型 29 件,其中6 件无图像资料,据文字描述仅可判断为A 型。侈口宽沿,方唇,长束颈,折肩,筒腹斜收,平底。根据肩部、腹部变化分3 式。
AI式 2 件。肩部较宽,折肩角度较小,腹部斜收略外弧。整体器形显得敦实稳重。如咸阳教育学院M2∶20,高25.2 、口径10 、肩径14 、底径8.5 厘米(图一, 1)[17]。
AII式 6 件。肩部较宽,折肩角度略大,腹部斜直收。整体器形显得挺拔。如西安西北有色金属研究院M3∶5 ,高21.4、口径8.2 、肩径12 、底径8.6 厘米(图一,2)[18]。
AⅢ式 15 件。根据肩部、腹部的差别分2亚式。
图一 东汉镇墓瓶
AⅢa式 11 件。肩部变窄,腹部斜直收或略外弧。整体器形显得瘦长。如西安西北国棉五厂M21∶28 ,高23.6 、口径7.6 、肩径10.8 、底径7.2 厘米(图一,3)[19]。
AⅢb式 4 件。肩部仍较宽,腹部斜收,外弧较大。整体器形显得较臃肿。如西安昆仑厂东汉墓M∶33 。尺寸不全,高24 厘米(图一,4 )[20]。
B型 7 件。侈口,窄平沿,尖唇,短束颈。折肩,直筒腹,平底。如三门峡南交口M17∶6 ,高15.6 、口径8.2 、腹径10.6 厘米(图一, 5)[21]。
乙类∶罐形。41 件,其中6 件因简报未提供器物图像资料或残损无法划分型式。根据口沿、唇部、颈部、腹部的不同分6 型。
A型 16 件,其中2 件因残损仅能判断属A型,但无法分式。侈口,宽卷沿,圆唇,束颈。腹部呈倒扣碗状,平底。最大径在底部或近底部。根据口部、颈部变化分两式。
AⅠ式 1 件。口部较小,颈部较细。器形整体上较矮。如户县朱家堡汉墓阳嘉二年镇墓瓶。高18 、口径9.5 、底径22 厘米(图一,6)[22]。
AII式 13 件。口部略大颈部较粗。器形整体上较高。如洛阳李屯M1∶3,高16 、口径5 、底径18 厘米(图一,7)[23]。
B型 5 件。侈口,宽平沿,方唇,束颈。鼓腹,平底。最大径在中腹部。根据口沿、颈部变化分2 式。
BⅠ式 3 件。宽平沿,方唇较薄,束颈较短。如洛阳西花坛M24∶145 ,高15 、口径7.9 、底径8. 1 厘米(图一,8)[24]。
BII式 2 件。大宽平沿,厚斜方唇,束颈较长。如密县后士郭M1∶122,高18.8 、口径13.6 、腹径19.5 、底径14.4 厘米(图一,9)[25]。
C型 6 件。侈口,大宽卷沿,圆唇,束颈。鼓腹,平底或内凹。最大径在上腹部。根据腹部、底部变化分2 式。
CⅠ 式 1 件。腹部较深,底部较小。如陕县刘家渠M158∶22,尺寸不全,高20 、腹径18.5 厘米(图一,10)[26]。
图二 东汉镇墓瓶分期图
CII式 5 件。腹部变浅,底部变大。如灵宝张湾M5∶14 ,尺寸不全,高约16 、口径约10 厘米(图一,11 )[27]。
D型 6 件。侈口,大宽平沿,方唇,束颈。鼓腹,平底。最大径在近肩部。根据器体、颈部变化分2 式。
DI式 3 件。颈部较粗,圆折肩。最大径在近肩部。如西安荣海花园M1∶19,高19.8 、口径9.5 、腹径20.1 、底径12 厘米(图一, 12)[28]。
DII 式 3 件。颈部较细,圆肩。最大径移至上腹部。如华阴岳庙M5∶6 ,高17.5 、口径11.4 、底径18.7 厘米(图一, 13 )[29]。
E型 1 件。侈口较小,短束颈。鼓腹,小平底。最大径在上腹部。如西安雁塔路M4 初平四年镇墓瓶,高17.7 、口径5、 腹径16. 1 、底径6.8 厘米(图一, 14)[30]。
F型 1 件。器体高大。侈口,大宽卷沿,斜束颈。鼓腹,小平底。最大径在上腹部。如韩城北关晨钟村汉墓镇墓瓶,高34 、口径7.2 、腹径24 、底径10.4 厘米(图一,15)[31]。
在上述型式分析的基础上,结合纪年镇墓瓶、纪年墓和时代比较明确的非纪年墓资料,我们把东汉镇墓瓶分为三期。
第一期,包括甲类AI 式镇墓瓶。西安财政干部培训中心M33 为合葬墓[32],年代上限为新莽至东汉初,目前没有证据显示镇墓瓶的出现可以早到新莽时期,此墓出土的镇墓瓶可能为后来放入,其形制与咸阳教育学院M2 出土的明帝永平三年镇墓瓶近似,因此,西安财政干部培训中心M33 的年代下限约在东汉明帝时期。所以第一期的年代约为光武至明帝时期,或可包括章帝时期,定为东汉早期。
第二期,包括甲类AII 式和乙类AI 式、BI式、CI式、DI 式镇墓瓶。甲类AII 式分别出土于长安三里村东汉墓(前室)、西安西北有色金属研究院M3 、西安雅荷城市花园M1[33],前者有和帝永元十六年纪年,后两墓均为东汉中期墓。乙类DI式分别为宝鸡斗鸡台采集和西安荣海花园M1 出土[34],前者有和帝永元四年纪年,后者为东汉中期墓。乙类BI 式、AI 式、CI式分别有安帝延光元年,顺帝阳嘉二年和阳嘉四年纪年。所以第二期的年代约为和帝至顺帝时期,或可包括冲帝、质帝时期,定为东汉中期。
第三期,包括甲类AⅢ式、B 型和乙类AII式、BII 式、CII 式、DII 式、E 型、F 型镇墓瓶。甲类AⅢ式有7 个纪年材料,年代从桓帝建和元年至献帝初平元年。甲类B 型分别出土于三门峡南交口M17 和青海大通上孙家寨乙M4 ,前者为东汉晚期,后者为汉末至魏晋初。乙类AII 式有5 个纪年材料和2 座纪年墓[35],年代从桓帝元嘉二年至献帝初平二年。密县后土郭MI出土乙类BII 式,灵宝张湾M5和陕县刘家渠M2出土乙类CII 式[36],华阴岳庙M5 、汉中铺镇砖厂M4和西安北郊西飞M2出土乙类DII 式[37],这5 座墓的年代均为东汉晚期。西安雁塔路M4 出土的E 型有初平四年纪年。韩城北关晨钟村汉墓出土的F 型没有纪年,作者根据同出器物及镇墓瓶风格判断为东汉晚期。所以第三期的年代约为桓帝至献帝时期,定为东汉晚期。
表二 各地区东汉镇墓瓶出土数量和出土单位数量统计表
东汉镇墓瓶的分布地域、传播路线与自然地理因素和根据政治、军事需要凭险设置的关隘关系密切,而与东汉政区没有必然的联系。山川阻隔和关隘设置会在一定范围内形成相对封闭的地理单元,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活动范围,从而在相对封闭的地理单元内形成共同的文化传统。
关中平原南为秦岭,北为黄土高原,东西分别为黄河、陇山,形成一个较大范围的地理单元。西安及其周围的咸阳、高陵、临潼、长安、户县等大体位于关中平原的中部,东西两端分别为宝鸡和潼关。洛阳盆地北为邙山、黄河,其他三面由秦岭余脉崤山、熊耳山、外方山、嵩山围绕,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盆地,东西两端分别为虎牢关和汉函谷关[38]。三门峡谷地北为黄河、中条山,南依崤山,在黄河南岸形成一条狭长的河谷地带。
从镇墓瓶的出土数量和出土单位数量观察,镇墓瓶的地域分布呈现出一定的规律(表二)。
关中平原、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是出土镇墓瓶比较集中的3 个地区。从数量看,关中平原超过半数,其次是洛阳盆地,再次是三门峡谷地。从镇墓瓶出土单位数量看,这种差别更为明显,关中平原占58%,超过其他所有地区之和,洛阳盆地占24%,地位也相当突出,三门峡谷地占8% ,位列第三。
从各类型镇墓瓶的流行地域观察,镇墓瓶的地域分布呈现出一定的规律(表三、图三)。
关中平原的最大特点是甲类A 型处于绝对主流地位,其次是乙类D 型。洛阳盆地的突出特点是乙类A 型处于绝对主流地位,其次是乙类B型。三门峡谷地流行乙类C 型和甲类B 型。甲类A 型和乙类A 型的器形都比较独特,特征鲜明,它们分别是关中平原和洛阳盆地的代表性镇墓瓶,具有极强的地域性。甲类A 型在关中平原极为流行,但是在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至今未见。在洛阳盆地极为流行的乙类A型,在三门峡谷地没有见到,但是在关中平原却出土了1 件(户县朱家堡汉墓阳嘉二年镇墓瓶) ,而且此件镇墓瓶年代较早,为东汉中期,而洛阳盆地所出土的乙类A 型年代均在东汉晚期。因此,乙类A型很有可能是由关中平原传播到洛阳盆地的。乙类A 型虽然在关中平原并不流行,但是在传播到洛阳盆地之后却成为那里的主流镇墓瓶。
表三 各地区东汉镇墓瓶类型统计表
从各地镇墓瓶出现的年代早晚可以看出镇墓瓶传播的时间关系。关中平原镇墓瓶的出现年代最早,年代为东汉早期,如咸阳教育学院M2∶20( 明帝永平三年)。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镇墓瓶出现的年代为东汉中期,如洛阳西花坛M24∶145(安帝延光元年)、陕县刘家渠M158∶22( 顺帝阳嘉四年)。其他地区镇墓瓶的出现年代均为东汉晚期。
通过上述分析,镇墓瓶的起源和传播路线逐渐清晰。随葬镇墓瓶的丧葬习俗或宗教信仰在东汉早期起源于关中平原,尤其是位于关中平原中部的西安及其周围的咸阳、高陵、临潼、长安、户县等地,这是镇墓瓶起源的中心。至迟在东汉中期向东传播到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并逐渐形成洛阳盆地这个次级中心。在这种丧葬习俗传播的过程中,关中平原、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镇墓瓶的形态却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性,东西两个中心的这种差异性非常明显,处于过渡地带的三门峡谷地也表现出较强的独特性,造成这种差异性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各地理单元内不同的文化传统。
大约在东汉晚期,随葬镇墓瓶的丧葬习俗由关中平原、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传播到周围地区。山西临猗出土的甲类A 型、陕西汉中出土的乙类D 型显然是受关中平原影响的结果,是由关中平原传播而来。河南密县出土的乙类A 型、B型和山东济宁出土的乙类A 型是受洛阳盆地影响的结果,是由洛阳盆地传播而来。青海大通出土的甲类B 型应该是受三门峡谷地的影响,是由三门峡谷地传播而来。
东汉时期的墓葬往往遭到严重盗掘,很多墓葬仅剩下很少的随葬品,甚至被盗掘一空,给墓主身份分析造成一定的困难。关中平原、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是随葬镇墓瓶集中的三个地区,我们首先从这三个地区部分墓葬出土的文字资料或随葬品结合文献记载进行分析,然后对墓葬规模及墓葬的特殊设施进行分析,并对墓主身份进行推断。
洛阳机车工厂M1出土鎏金铜缕玉衣片。据《后汉书・礼仪志》记载“诸侯王、列侯始封、贵人、公主薨,皆令赐玉玺、玉柙银缕,大贵人、长公主铜缕。”灵宝张湾M5 所在墓地共有4 座墓,根据M5出土镇墓瓶上“谨为杨氏之家”,结合历史记载,简报作者推测该墓地是东汉弘农杨氏家族墓地。潼关吊桥M2所在墓地为东汉太尉杨震家族墓地,简报作者推测M2 极有可能是东汉太尉杨震之墓。洛阳机车工厂C5M483 有高大的封土,全长18 米多,有两道石门,洛阳机车工厂M1 、洛阳唐寺门M1 和灵宝张湾M5 各有一道石门。上述5 座墓葬全长12 米以上或近12 米[39],最长18 米多大多使用一道石门,有的使用两道石门[40]。墓主都是贵戚高官或豪强大族中的代表人物,享有非常高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有的死后可以享用纵向轴线上前中后三室的高规格墓葬,推测墓主身份都应在二千石以上。
图三 东汉镇墓瓶分布图
偃师91Y 南蔡庄村M3 出土一通石碑,记载墓主名肥致,字苌华,卒于东汉灵帝建宁二年。肥致是一名方士,被章帝召入宫中,任职“拜掖庭待诏”,和帝时继续得到任用。华阴岳庙M5 所在墓地的M1 出土“刘崎之印”和“司徒之印章”,可以确定墓主为东汉司徒刘崎,此人《后汉书・刘宽传》和《孝顺孝质孝冲帝纪》中均有记载, M5在M1 之南,距M1 约3 米。简报作者认为此地为一家族墓地,M5 墓主是刘崎家族成员。
这些墓葬全长一般在6~10 米左右,未见使用石门者。墓主应是中级官员或豪强大族中的重要成员,享有一定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推测墓主身份应在三百石以上。
洛阳烧沟M1037 、西安西北国棉五厂M21 、洛阳烧沟M147 、西安昆仑厂东汉墓等全长一般在6 米以下,除少量砖室墓外,大多是土洞墓,墓葬规模较小,随葬品也不多。墓主可能是低级官吏或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富裕平民,推测墓主身份应在三百石以下。
洛阳中州路西工段M813 为竖穴土坑墓,内建砖棺,规模很小,仅能容身,随葬品也很少。这种墓葬只发现1 座,墓主经济上比较贫穷,很可能是处于社会下层的贫苦平民。
可见,随葬镇墓瓶的社会阶层还是比较广泛的,上至高官贵戚、豪强大族,中至各级官吏和富裕平民,下至贫苦平民[41]。但是,社会各阶层随葬镇墓瓶的比例很不平衡,使用镇墓瓶随葬主要流行于社会的中上阶层,而处于社会下层的贫苦平民则很少使用,如果考虑到社会各阶层所占人口比例的话,这种不平衡就更为突出了。
东汉时期是原始道教的形成时期,据统计东汉知名道士即有60 余人[42]这些人有的是各级官吏,其中不乏三公九卿及二千石的高官,有的辟召不仕或与官吏交通;活动年代贯穿整个东汉时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呈增长趋势;活动地域也非常广泛,遍布当时的中东部、西南、东南等广大地区。到东汉晚期大体形成了三个影响比较大的原始道教派别。据《三国志・张鲁传》注引《典略》曰“熹平中,妖贼大起,三辅有骆曜。光和中,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骆曜教民缅匿法,角为太平道,修为五斗米道。”与上述东汉镇墓瓶分布地域和传播的分析相对比,我们发现骆曜所属一支原始道教的活动地区正是随葬镇墓瓶流行的地区,而且骆曜活动的地区应不限于关中平原,还应该包括洛阳盆地和三门峡谷地,而太平道、五斗米道活动的地区则很少随葬镇墓瓶的丧葬习俗。因此随葬镇墓瓶的丧葬习俗或宗教信仰与骆曜所属一支原始道教关系密切,或许就是这一支原始道教在形成与发展过程中的遗存。
附记:本文写作先后得到武汉大学考古系徐承泰老师、南京大学考古专业刘兴林老师的悉心指导,在此致以诚挚的感谢!
[1]镇墓文出现于东汉时期,是指以朱书、墨书、刻划等方式在陶瓶、墓砖、铅版、铁版、木牍等载体上所写的文字和符号,并随葬于墓葬之中,文字内容主要是为死者解殃、为生人祈福等。
[2]刘卫鹏.汉代镇墓瓶所见“神药”考[J].宗教学研究,2009(3).
[3]郭宝钧等.一九五四年春洛阳西郊发掘报告[J].考古学报,1956(2).
[4]包括罗振玉《古器物识小录》所录5件,邹安《艺术类征》所录1件,《书道全集》卷三所录6 件及郭沫若《奴隶制时代》所载1件(郭沫若.奴隶制时代[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94.).
[5]西安北郊郑王村M25出土的小口短束颈鼓腹平底罐与西安广丰公司M13、长安206基建工地M17、咸阳师院附中M1同类陶罐相同。陶井与长安206基建工地M17、咸阳师院附中M1相同,西安广丰公司M13、咸阳师院附中M1分别有曹魏景元元年、西晋永兴二年纪年,因此,西安北郊郑王村M25的年代应该在魏晋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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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唐城队.1984至1986年洛阳市区汉晋墓发掘简报[C]∥考古学集刊(第7集).北京:科学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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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由于部分墓葬墓道未发掘或被破坏,因此墓葬长度不包括墓道。
[40]这里所讨论的使用石门的墓葬仅就西安、洛阳和三门峡地区,这些地区不是画像石墓流行的地区,因此石门的使用可能起到代表墓主身份和地位的作用。
[41]张勋燎,白彬.中国道教考古[M].北京:线装书局,2006:307-311.
[42]汤其领.东汉道士探析[J].徐州师范学院学报,1994(4).
(责任编辑 杨岐黄)
Eastern Han Dynasty, Tomb-securing pot, Early Taoism, Luo Yao
The tomb-securing pots(Zhenmu Ping) of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can be divided into eight types,dating from the early to the late Eastern Han Dynasty. Through researching their distribution and spreading, we know that these vessels originated in the Guanzhong Plain during the Early Phase of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spreading to Luoyang Basin and Sanmenxia Valley in the following period and f nally to other areas from these three regions in the Last Phase of Eastern Han. Burying tomb-securing pots was a custom mainly practiced by the middle and upper strata of the society. Because there were three main branches of early Taoism formed in the last period of Eastern Han, the tomb-securing pots are believed to be related to one of them, which was the Luo Yao bran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