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峰
晨光中或夕阳下漫步,无论是城市还是乡野,撞入眼帘的植物或花朵总会触及人的内心,它们的清新,它们的美丽,让凡俗之人对尘世有了一份彻骨的眷恋和热爱。事实上,这些植物和花朵不只是徒有其表,大多还是精良的中药材。
李时珍的《本草綱目》就是一部有关物质世界的智慧之书。按自然演化、生物进化的思想对药物进行科学分类,从无机到有机,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以严密流畅的笔法娓娓道来。怪不得李建元在《进本草纲目疏》中如是说:“上自坟典、下至传奇,凡有相关,靡不收采,虽命医书,实皆物理。”
人和万物都是得天地之气而生,人得天地之全性,草木得天地之偏性,人得病就是因为人的机体和肌理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了偏盛偏衰的情形,所以要借天地之偏性来调整人体的盛衰。比如,根茎的药可以钻透土地,有通里的作用。树枝、树梢则有生发之性。树皮有包裹收敛的特性。月季花、玫瑰花等有宣散郁结的作用。果实生在高处最终要下落,故而有使气下行的作用。世间万物同宗同源,相生相克,既相互补充又相互制约,而在中药的使用上更是体现了这一说法。人类是万物之一点,遵循大自然生老病死的规律,中药理所当然会成为消除或者减缓病痛的一种途径。由此看来,一根根枯草在经历相生相克的煎熬之后,成为祛病强身的良药,自然就在情理之中了。
凡俗的中药,随处可取,甚至隐于一日三餐。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布衣平民;无论金领白领,还是蓝领雇员,只要身体有恙,在它面前,一律平等。它蕴藏着源于自然环境的美丽和健康。它源于自然,归于自然,总是以神奇的疗效,让人领悟生命的起承转合。当你有恙在身,通过一只粗瓷碗或一只精致的茶杯服用一个时期的中药,便足以调理你的不适。用中药其实就是一种人生历练,总是将对自己的爱、对他人的爱融于细煎慢熬的过程之中。活泛动人的中药名字,诸如当归、独活、沉香、忍冬之类,分明是诗意的凝结,智慧的升华,和谐的所在。
绵延数千年的中医文化,纳天地精粹,集人生智慧,高深莫测。无论为己还是为人,走进任何一家中药店,你总能看到柜台上铺陈着各种药材,形状各异,五颜六色,芬芳独具。这一刹那的感觉,如京剧脸谱,如国画意境,传统而奇妙的中医文化竟是如此清晰具象,你不能不感慨中华医药的博大精深。抓得草药,回家用砂锅细煎慢熬,药香扑面,满屋四溢。这样的时候,草木的婉转美丽在心头荡漾,便有了一份无言的心理慰藉,感觉中,病情也好了一多半。
中药,作为中庸、调和的药物,其实贯通了尘世之间的生存之道。当然,作为单纯的药物而言,中药,不能左右一个人的悲喜荣辱,却能够以厚重持久的态势,调剂一个人身心的冷暖寒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