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的创伤解读

刘丽娜

摘 要：朱诺·迪亚斯凭借小说《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奠定了当代美国拉美裔主流作家的地位。文章力图从创伤理论角度出发，探究迪亚斯笔下的多米尼加人所经历的创伤事件及其和解方式，从而揭示后殖民时期他们经历的混乱生活和内心痛苦。

关键词：朱诺·迪亚斯 《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 创伤理论

一、引言

多米尼加裔美国作家朱诺·迪亚斯于2007年出版了小说《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小说讲述了在特鲁西略的残暴专制统治阴影下一个家族的悲惨命运。作品表现的是关于移民、流散、创伤的主题，反映了作者的人文主义情怀。这部小说一问世，就受到了文学界的广泛关注，并赢得了多家著名杂志如《当代世界文学》《纽约客》《时代杂志》《伦敦书报》一致肯定。小说一举获得了2008年度普利策奖和美国国家书评奖。朱诺·迪亚斯也凭借该小说奠定了当代美国拉美裔主流作家的地位。文章力图从创伤理论角度出发，探究迪亚斯笔下的多米尼加人所经历的创伤事件及其和解方式，从而揭示后殖民时期他们经历的混乱生活和内心痛苦。

当代创伤理论起源于20个世纪80年代，在90年代，创伤研究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Cathy Caruth，Shoshana Felman和Geoffrey Hartman等人都是当时杰出的代表。相对而言，这是一个新的文学理论。创伤分为身体和精神两种伤害。物理的伤害可以是短暂消逝的，但精神的毁灭却是慢性而持久的。创伤发生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的人选择把它写下来，使其成为创伤小說。安妮·怀特海德在她的书中《创伤小说》中这样描述：“创伤小说”代表了一种悖论或矛盾：如果创伤指的是压垮某个人的事件或经历，且拒绝语言或代表说明，其又怎能在小说中叙述？（安妮·怀特海德3）

我们可以看到，创伤的写作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过程。在经历创伤性事件后的写作是深入记忆的事件，是让精神修复的过程。这恢复的工作可以通过有相同经历的作者自己或读者一同完成。创伤研究在文学批评中主要关注那些战后的历史创伤或被社会边缘化的人们，帮助他们摆脱创伤是通过完成或修复他们的创伤记忆来实现的。心理创伤性事件是那些违反当事人所持的世界观和人权观，使个体感到极度困惑、非常害怕、无助、恐惧、不安全、被背弃、前景幻灭的事件，可能会改变受害人的个性，即使他们自身并未察觉。

根据创伤理论，不同的原因导致了不同类型的创伤事件，如：战争创伤、家庭创伤、暴力创伤、徒刑创伤、宗教创伤，等等。在《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中暴力创伤显然是最重要的创伤原因，除此之外还有死亡创伤，家庭创伤以及徒刑创伤。书中几乎所有角色都经历了创伤事件，如童年创伤、家庭创伤、暴力创伤等。所有这些创伤性事件都在他们的人格塑造上有了很大的影响。

二、集体创伤

读者不难认识到本小说是在多米尼加的历史背景下叙述的。在探究奥斯卡家庭过程中，尤尼奥尔也成了多米尼加历史的叙述者。尽管对历史的描写并不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而是虚构的，却是对历史愤世嫉俗的描述。三代家庭所经历的创伤只是当时多米尼加人痛苦的缩影。作者描绘多米尼加集体创伤的意图可从两段小说的引文中看出，第一段引文是来自漫画书《神奇四侠》中行星吞噬者格拉克特斯的一句话“对格拉克特斯来说，那些短暂而无名的生命意义何在？”（Diaz1）格拉克特斯是神奇四侠中有着上帝般性格，有着无穷权力的人物。从这个意义上说，格拉克特斯类似于小说中特鲁希略的角色。这本书的标题“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异的一生”，我们可以判断，“短暂”这个词显然是从这引文中选取的，“奇妙”这个词是对“无名”的模仿。奥斯卡·瓦奥只是一个昵称，他的真名是奥斯卡·德莱昂。如果这是奥斯卡的传记，标题应该是“奥斯卡·德莱昂短暂而奇异的一生”。通过这种刻意安排，标题中隐含了奥斯卡是无名的，他可能是任何人。他可以代表看似自由，但实际上遭受着历史遗留的痛苦的多米尼加人。第二段引文来自特殊的文学：德里克·沃尔科特的诗《帆船飞行》第二节：“我是任何人，我也是一个国家”，从此处我们能感受到不知名男人的象征意义。因为没有特指我们无法知道具体是谁，它也可以代表受到另一国的镇压和暴政下的国家和民族的写照。多米尼加，首先是一个经历了漫长的殖民历史的国家。即使它已获得独立，但美国支持的特鲁希略统治那无止境的镇压和暴行依旧在多米尼亚人民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它带来了黑暗统治、屠杀和迫害，失去言论自由，种族歧视，等等，所有这些都形成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创伤。

迄今有不少文学作品就不同的文化和历史背景进行过创伤研究，如广岛长崎的原子弹爆炸事件，“9·11”恐怖袭击等。有作家曾经说过文学是历史事件的升华。这本书中所描述的不再是奥斯卡个人的创伤经历，也不只是一个家庭的创伤经历，故事发生在多米尼加的历史大背景下，其是整个国家的缩影。通过写作，迪亚兹希望传达出他对多米尼加悲惨历史的关注。

三、创伤和解

在创伤小说中，极端的经历如暴力和死亡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一个人的物理伤害能够得到治愈，受害者也很可能会试图避免任何讨论或提到创伤性事件，但精神的伤害却会在事件经历后长期影响当事人。在小说中，几乎在所有主要人物的人生中都经历过一些创伤性事件。而如何从一个个创伤中恢复，作者结合人物特色也给予了不同的方式，其中一种将罪恶和痛苦告知世人的方式就是通过口头叙述。安妮·怀特黑德提到受创伤的人们会尽量避免触及伤口，因此创伤常常不为旁人所知。但是在这部小说中，有两个人物可以让我们知晓整个故事。一位是尤尼奥尔，这本书的叙述者，另一位是拉英莎，她在重要的时候告诉孩子们一些故事，而这些是他们的母亲不会告诉他们的。通过拉英莎不断地叙述，萝拉也明白了母亲痛苦的缘由。也是通过拉英莎，奥斯卡对他的母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因此，通过源源不断的叙述，创伤被一点点解放。这种流露间接帮助百丽霞从创伤所造成的沉重负担中释放出来。正如故事中所说，孩子们必须知道他们的母亲痛苦的缘由，从而更好地了解他们的母亲。

除此之外，释放被边缘化人的创伤的方法是作者对边缘化事物的关注。为了让被边缘化的人们释放他们的声音，朱诺·迪亚斯在他的创作中使用了大量异于常规的写作手法，如漫长而不可分割的脚注、科幻小说的导入，把故事中的英雄塑造为肥胖并且边缘化的男孩，同时使用西班牙语和英语，等等。所有这些事物或人在日常生活中通常都容易被我们遗忘，他们的声音总是被淹没于人海中，他们遭受了伤害打击却总是得不到任何的关注。这本书完全颠覆了人们的常识，也挑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通过这个安排，压抑的声音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通过作者的笔，加勒比海人有机会让世界人们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且让世人知曉他们遭受了外界的无尽压迫，这些苦难因他人的欲望和贪婪而起。通过释放他们的声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生活，从而让压抑已久的痛苦得以缓解，这是让他们从创伤中走出的方法，这也是多米尼加人建立自己身份的途径。在美国或其他国家的侨民，他们会一直面对如何表述自己身份的问题。他们常常因为国家的模糊概念而羞于对祖国的认同。通过成功作家的写作，他们对于祖国会有自豪感，因此最终找到自己的身份。

四、结语

近年来，在美国出现了种族主义作家，殖民主义的影响开始进入公众的视野，其中主要的加勒比海作家如德里克·沃尔科特，朱诺·迪亚斯等。朱诺·迪亚斯是具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他撰写了《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他描写了多米尼加历史以及加勒比海国家的遭遇，引起了美国甚至世界读者的关注。许多学者对其后殖民特性做了全面的研究和分析，也取得了一些成就。本文通过创伤理论探究了小说人物所受到的创伤以及与创伤和解的过程，来揭示后殖民国家人民遭遇的残暴和苦难，从而为那些一直沉默隐忍的人们找到释放的出口。

参考文献：

[1]Caruth，Cathy.Unclaimed Experience：Trauma，Narrative and History[M].Baltimor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6.

[2]Whitehead，Anne.Trauma Fiction[M].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4.

[3]李敏译，安妮·怀特海德.创伤小说[M].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2011.

[4]吴其尧译，朱诺·迪亚斯.奥斯卡·瓦奥短暂而奇妙的一生[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