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兴得一蹦老高』说起

方德佺

研读人教版二年级上册课文《回声》，有个句子一下子跳到了我的眼前：“小青蛙高兴得一蹦老高。”因为此前在看到谈及学生作文千人一腔的文章时，往往就举例“一说到高兴就是一蹦三尺高”，很明显，这两种表达之间关系密切，或者说学生所写出的句子源头就在此。在那一刻，以自己对课文中句子的解读，我知道：学生喜欢用这样的句子来表达高兴，错不是在学生的学，而可能是教师没有教好。

在第一学段作文教学中，虽然安排了写话的目标要求，但是人教版教材中，并没有像从三年级起的习作那样在每个《语文园地》的综合训练中都予以安排，也就是说，写话的训练更多的是与阅读教学结合在一起的。这样教师在阅读教学中，受传统教学模式的影响，如果比较多地关注课文内容学习，即使也开展字词句的语言训练，但那种以机械训练为主的读读写写，多数时候就是抄写而已，根本达不到写话教学中写句子的学习要求。正因为教师在阅读教学中，遇到像“小青蛙高兴得一蹦老高”这样有特点的句子时，没有意识到需要引导学生从中去学习如何写出特点，探究怎样写出特点以及为什么要写出这样的特点，结果学生在学习这样的句子中，没有能够获得应有的发展而错失良机，以后写起类似的句子当然只能原地打转了，“转”多了自然就成了千人一腔。

那么，怎样让学生在阅读中习得“小青蛙高兴得一蹦老高”这一规范句式，并合理利用教学资源呢？

其一，要引导学生品咂句子的本质所在。先要明确这个句子是写谁怎么样的，学生可以用句子中的词语回答，即“小青蛙高兴”；接着要追问“小青蛙高兴”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学生依然可以用句子中的词语回答，“一蹦老高”；之后还需要进一步综合提问“这个句子是用什么来表现什么的”，对这样的问题可以让学生讨论交流后再做出结论，即“用‘一蹦老高来表现‘小青蛙高兴”。经过这样的梳理，学生对这个句子才有了比较清楚的把握，再经过反复朗读，就能够习得一种规范的句式。

其二，要教给学生拆解模子的方法。低年级学生写句子是从仿写开始的，但不能满足于仿写，而需要从仿写中领悟创新的路径。从仿写到创新之间，离不开慢慢架起一座座桥梁。这桥梁就是把仿写的句子当成一种模子，学会对这种模子进行各种拆解，以形成可以构成不同新模子的部件；虽然构成的新模子受制于原模子的一些本质属性而万变不离其宗，但或多或少在不同层面得到了改变。还是以“小青蛙高兴得一蹦老高”为例，可以先把“高兴得”这个关键词拿下来，换上一个近义词如“愉快得”读一读，比一比有什么变化，再看看与“愉快得”更搭配的词语是什么，换上后读读；接着可以把“一蹦老高”拆下，换上一个可以搭配的词语如“哈哈大笑”，然后读读、比比两种句子的不同效果。这样的拆换，一次当然不限于一个词语，可以有多种选择，形成更多的“新模子”。像学生写的“一蹦三尺高”也可以算作一种，只是“新”得不够味而已。而当某一个“新模子”从学生的灵感中迸出时，如“小青蛙高兴得哈哈大笑”，因为“一蹦老高”是表现小青蛙的动作，而“哈哈大笑”是表现小青蛙的神态的。这样一来，或许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创新了。

其三，要让学生懂得选择合适的语境。由于汉语自身的特点，一个单独的词语或句子，即使再好，其表达的意思多半是孤立的、有限的，只有把它们放在具体的语境之中，才会显示出其丰富的、多变的意蕴。还是以“小青蛙高兴得一蹦老高”为例，这个句子与上文小青蛙疑惑有人总学它说话的事有关，现在终于弄明白了，当然很高兴，并用“一蹦老高”这种小青蛙的招牌动作来表达，非常切合青蛙母子在一起探究问题的语境。如果把小青蛙换成小螃蟹，再说“高兴得一蹦老高”就与语境不符了。可见，“高兴得一蹦老高”这种表达“高兴”的模式，在使用的时候，一定得看看高兴的对象是谁，如果“一蹦老高”是对象做不到的动作或者对象还有更能表现高兴的动作，“一蹦老高”就得换一换了，换成最适切的。例如，小学生的习作中“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往往都是写人的，那么即使是夸张一点，也不是人人在高兴的时候都来个“一蹦三尺高”的，有的人高兴了喜欢流泪，有的人高兴了会笑得在地上打滚，等等。如果前面的描写中，人物有喜欢“蹦跳”的特點，在高兴的时候来个“一蹦三尺高”就比较合宜；如果前面的描写中，人物在神态方面表现突出，选用神态方面的表现来表达就比较合适。

综上所述，一个有特点的句子的教学，初略地去看，读一读、写一写好像就能解决问题，这种粗线条的教学，学生从中获得的就是一成不变的“模子”，一到相似语境就会“一蹦老高”出来了。如果从学生学习语言运用和发展语言能力的长远着想，就需要努力挖掘这个句子所具有的丰富内涵，并通过不同的途径引导学生从不同层面去慢慢习得。达到这一点需要教师具备良好的语言素养，有强烈的语用意识，还要善于引领学生掌握有效的学习句子的方法，不以简单积累为学习目标，而是以活学活用为目标。